第一章 危機也是機遇
2012年。
秦州。
TA市。
繁星娛樂公司總部。
綜藝製作部。
會議室的氣氛有些壓抑。
製作人趙雅坐在主位上，俏臉含霜，眉頭緊蹙，右手塗著紅色指甲油的白皙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動，左手則翻看着手中的文件。
其餘創作組人員如同鴕鳥般縮着肩膀，戰戰兢兢坐的一旁。
眾人連呼吸的聲音都放到最低，身體緊繃，生怕一不小心蹦出個屁來，觸了趙雅的霉頭。
陳亦身為《綜藝樂翻天》節目組的三名副策劃之一，也默不作聲的坐在一旁。
陳亦今年二十四歲，原本是秦州電影學院文學系的一名學生，按照正常文學系學生的軌跡，他應該大學畢業后直接進入影視公司工作。
可惜，在他大二的時候，父親得了重病，醫治無效去世，還給家裏留下了五十萬的債務。
家裏失去了主心骨，也沒了主要經濟來源，比他小三歲的妹妹眼看着也要上大學，母親只是個傳統的家庭主婦，父親去世后在母親在超市找了份工作，但那點薪水怎麼夠負擔兩名大學生，更何況還有那巨額的債務。
俗話說長兄如父，思前想後，陳亦毅然輟學，之後在朋友的介紹下，進入了繁星娛樂綜藝製作部門工作。
他背負着沉重的壓力，工作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鬆懈，從打雜、道具、外景、通告一步步爬了起來，花了四年時間，終於成為了《綜藝樂翻天》節目的副策劃。
可是，好景不長，眼看着節目就要做不下去了。
《綜藝樂翻天》是一檔談話類節目，每周一到周四晚上11點到12點在秦州電視台播出，最近收視率每況愈下，網上的點擊也一天不如一天。
電視台對此大為不滿，已經發出了最後通牒，要是半個月內節目收視率還沒有起色，節目就會直接停播。
電視台高層將電話打到了繁星娛樂綜藝製作部副總監那裏，副總監一個勁的賠不是，受了不少氣，積攢的怒火迅速燒到了《綜藝樂翻天》節目組，聽說在早上製作人晨會的時候把杯子都摔了。
節目收視率下滑，最大的負責人正是身為製作人的趙雅。
也幸虧趙雅是個女人，而且是個極漂亮的女人，要不總監的吐沫星子能讓趙雅洗好幾次臉。
……
手指敲擊桌面的聲音戛然而止，趙雅將手中的文件合上，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面無表情道：
“收視率下滑，我們創作組每一個人都有責任，我作為製作人，更是責無旁貸。
但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而是要立即調整節目，做出應對，絕不能讓節目停播。
節目一旦停播，必將成為我們職業履歷的污點，大家都沒有好果子吃。各位都是老人了，行業的殘酷不用我多說，希望大家能夠充分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趙雅是典型的職場女強人，精明幹練，做事雷厲風行，要不然也不可能三十歲就當上了製作人。
她頗具壓迫感的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眾人都不自覺的坐直了身體。
“大家都說一下自己的看法，怎樣才能挽救收視率。”
說到這裏，趙雅目光從自己右手邊的座位上停頓了一下，嘴角掀起一絲譏諷的弧度，道：
“張策劃倒是消息靈通，那就從老錢你先開始吧。”
娛樂公司等級森嚴，座位是按照在節目組的地位排行，本來坐在趙雅右手邊的應該是《綜藝樂翻天》的總策劃張一策。
可是前幾天張一策見節目收視率屢屢下滑，便申請調離，直接腳底抹油。
張一策能夠跑個一乾二淨，是因為他有一名好爹，是繁星娛樂一名資歷豐厚的製作人，他見勢不妙，便調離節目組避風頭。
至於陳亦等人，可沒有背景，只能和節目共存亡。
錢策劃被點了名，面色發苦，小心翼翼道：
“現在談話類節目本來就已經進入了瓶頸，同質化嚴重，主題來來去去也就那些，節目也都是那些常規單元，這是所有談話類節目面對的困境。
自帶收視率的那些知名度高的藝人不願意來咱們這種小節目，那些通告藝人的表演又沒有太大的新鮮感……”
錢策劃話還沒說完，便被趙雅揮手打斷，精緻的面孔上煞氣籠罩，冷聲道：
“我是要你提供解決方案，不是給我訴苦，節目話題陳舊，那就想點子開闢新的話題！知名度高的藝人不願意來，那就想盡辦法去邀請。
總監要的是收視率，電視台要的是收視率，廣告商要的也是收視率，這些訴苦的話對收視率有幫助嗎？！”
錢策劃年紀比趙雅還要大幾歲，但卻被趙雅訓的冷汗直流，屁也不敢放一個。
接下來，趙雅又問了第二個副策劃，對方咽了口唾沫，有了前車之鑒，他倒是絞盡腦汁想了幾個主題，但還是不夠新穎有趣，都被否決了。
要是有好的主題，早就用了，哪能留到現在。
會議室的氣氛越發凝重，空氣彷彿結成了冰。
最後，趙雅將目光落在了陳亦身上，她卻沒有讓陳亦說話，抬手看了眼手錶，有點疲倦的擺了擺手，道：
“看來一時半會兒也沒人能拿出什麼好主題，那就這樣吧，下班了大家回去好好想一想，好好準備主題，明天晨會統一討論。
另外，小張你繼續聯繫那些知名藝人，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我要的是結果。”
“我一定儘力聯繫。”負責通告的小張忙不迭的答應。
“我要的不是儘力，而是要你竭盡全力！”趙雅目光炯炯的道。
末了，她看向陳亦：
“小陳，你前一陣子剛剛請了七天病假，身體好點了嗎？”
陳亦連忙道：“多謝趙姐關心，已經好多了。”
“那就好，既然來上班了，就給我打起精神來，你以前提的幾個主題反響都不錯，現在更要好好想一下，節目組正是需要你的時候。”
陳亦連忙點頭稱是。
……
散會後，趙雅直接去了自己的獨立辦公室，眾人也紛紛魚貫而出，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哎，節目要是停播了可怎麼辦？”
“失業倒不至於，公司應該會把我們分配到其他節目組，可是待遇肯定比不上現在，一想到我的房貸，哎，真是讓人頭大。”
“作為失敗者，去了其他節目組，人家可不會待見我們。”
創作組氣氛頗為慘淡，眾人低聲議論紛紛。
……
相比於其他人的不安，陳亦卻顯得頗為平靜，沒有參與討論。
“收視率下滑，對於節目組是重大危機，但對我來說卻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陳亦眼睛發亮。
他的底氣與前一陣子生病請假有關。
七天前，陳亦晚上和兩個合租發小喝了點酒，醉醺醺的上床睡覺。
入睡后，他夢見自己來到了一個名叫地球的平行世界，成為了另一個也叫陳亦的人。
那個陳亦做過電視台節目策劃，當過廣告導演，跟過劇組，甚至還拍了一部不叫座的電影，一輩子都在文娛傳媒行業打轉。
這七天來，他一旦入睡，便彷彿靈魂附體般成為那個陳亦，直到昨天才恢復正常。
一般情況下，做夢醒來是想不起來到底做了什麼夢的，他也的確對其他事情記不清楚了，但對於文娛方面的各種知識，他卻記憶深刻。
那個陳亦看過的每一個綜藝節目，每一部電影，每一本小說，聽過的每一首歌，都彷彿刻在了他的腦海里。
其他東西都記不太清了，唯獨對文娛知識記憶深刻，這是為什麼？
陳亦也思考過原因。
最後得出結論，可能是平行時空的那個“陳亦”執念太深，想成為一名偉大導演的願望紮根到了靈魂深處，念念不忘，從而產生了某種異變。
“上天給了我這麼一大筆財富，我一定要牢牢抓住這個機會，創造精彩的人生。”
陳亦收回紛飛的思緒，拳頭微緊，“那麼，一切就從拯救《綜藝樂翻天》收視率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