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6章 一樹梨花壓海棠156
在那樣寂靜的深夜裏,戴煜珩和薄然統統都被拉到了看守所。
進行詢問。
薄然那時候旁邊就坐着戴文歟,兩個人身邊差不多間隔了一米多的距離,可這種事情上面又不好處理,直接就交給了一個剛進來的實習阿sir。
他平常也就是做做筆錄什麼的,很少出外勤。
“你們……”
他扶了扶自己手裏的鋼筆,將手裏那填寫了對方基本信息的表格看了好半天,“你們既然是一家的?”
“是。”
“不是。”
兩個人異口同聲,回答的卻是根本不同的答案。
阿sir,“……”
那個小警察看着面前自己手裏的筆錄,後面又問了很多問題,可毫無例外基本上都是處於反唇相譏的狀態,實在是讓人為難。
到了最後,自己都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我去接杯水。”
他看到外面自己帶的師傅在隔着玻璃窗召喚他趕忙就從審訊室里出來,頓時就一個頭兩個大,“我這差點都沒盤問出腦出血。”
實在是太難了。
老師傅直接輕笑了一聲,“行了,那裏面的人就不是能審問的人,交給你就是意思意思,不然你還真以為這種事情能交給你?”
阿sir,“您怎麼能這麼滅我的志氣。”
“我這是讓你看清楚現實,”老師傅直接睨了他一眼,“辦案可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裏面的門道還多着呢,你好好學吧你,不要錯過任何可以提升自己的機會,以後總會有用到的時候,說不定那些就是你活命的關鍵。”
實習生站在原地,頓時就有些摸不着頭腦。
審訊室里。
戴文歟跟薄然基本上就是處於排排坐的狀態,男人交疊着雙腿漫不經心地把玩着自己的手機,視線都沒有朝着她的方向。
可那時候的薄然,一直沒怎麼吃飯,說話的時候基本都大喘氣。
看起來像是病入膏肓的人。
審訊的小實習生最後也是沒了辦法,愣是在大半夜的時候才把兩位祖宗送回到了車上,折騰了整整一晚。
毫無辦法。
薄然在被帶回去的時候,身側男人漆黑的眸溫溫和和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如果你想鬧,我有的是時間陪你鬧。”
她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那時候她差不多已經好幾天都沒有好好吃飯,身上瘦地根本沒有半兩肉,唇色幾乎是都是明顯蒼白孱弱的。
“只要有我在,你這輩子都別想嫁給秦崢。”
她想到那些話之後,到底還是微微閉上了眼睛,整個人隨隨便便都能摔倒似的,在下車的時候還是被身側的男人抱住才勉強站穩。
“你……你放開我……”
“不鬧了?”
戴文歟垂眸看着那到底是沒有了一丁點兒力氣的小姑娘,說話的聲音都平穩無波了起來,“既然身體不舒服就乖一點,不要給我惹事。”
不要惹事。
薄然微微抬眸看着那雙深邃的視線,呼吸繃緊的同時到底還是垂下了眼瞼,整個人好像突然就冷靜了下來。
等被抱回到了卧室的時候,眼眸都是冷淡的。
“好好休息。”
男人的聲音有條不紊,指背都落在了她的一側臉頰上刮蹭了下,“要是有想要的東西就告訴傭人,這裏所有的東西都是你的,只要你乖乖聽話留在這裏,嗯?”
聽話。
薄然那時候身上並沒有多少力氣,只是恍恍惚惚看着面前那盯着自己的英俊臉龐,半晌之後才閉了閉眼,有眼淚從眼角落了下來。
“你還不如殺了我。”
她現在就像是一個隨隨便便可以讓人擺弄的洋娃娃,甚至基本上可以預見到那些自己都無法想像的未來。
戴文歟在聽到那幾個字之後,身形微微震了下。
“小薄然。”
他的唇瓣微微勾起,嗓音都帶了明顯的冷淡和戲謔,“你知道自己看着長大的小姑娘,是捨不得就這麼看着她死的,嗯?”
捨不得,看着她死。
那一瞬間薄然心裏有了一個十分惡意的念頭,瘋狂在腦海里發酵,一直到男人離開之後都沒有完全清醒過來,甚至愈演愈烈。
戴文歟到樓下的時候,剛好看到了站在下面的陸思斐。
“有事?”
陸思斐就那樣抬眸看着面前男人那張冷沉的臉龐,放在身側指節繃緊的同時到底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戴文歟,你放過薄然吧。”
戴煜珩都已經放下了。
可……
“放下?”
男人的唇瓣驟然就勾起了冷笑,“他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把薄然丟在了新加坡跟秦崢重歸於好,你讓我放下?”
怎麼可能。
陸思斐那時候差不多已經到了臨盆的時候,九個月的肚子很明顯,走路的時候都要托着腰才能勉強站穩,可還是固執地攔住了他的去路。
“當初我追戴煜珩跑了很多年,可他照樣無動於衷。”
她深吸了一口氣,“有些事情只有單方面的付出是從來都行不通的,薄然現在想離開你,你越是不讓她走,她越是能做出來讓你匪夷所思的舉動,畢竟她性格執拗,曾經被你囚禁的時候就自殺過,你怎麼就確定現在沒有這種可能?”
自殺。
戴文歟在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眉心瞬間就擰了起來。
“滾。”
他向來都不是什麼好脾氣,可怎麼說也不至於對一個孕婦下手,陸思斐其實這幾天都已經安排住院了,要不是今天這件事自己根本也就不會過來。
“我只是過來跟你說一下這件事。”
她笑了笑,“至於最後你是什麼樣的決定,薄然又是什麼樣的決定,你說的對,本質上我無權干涉,可是戴文歟,你別我更知道愛而不得的滋味,你執念了這麼多年,現在整個薄家都已經不在了,你如果還要繼續執迷不悟下去,我看不起你。”
應該說……
時隔這麼多年之後,她本來是不打算過來的,可一想到曾經那個小姑娘現如今變成了這般模樣,自己喜歡的人也變成了如今這樣,到底還是有些不忍心。
“我走了。”
她那時候扶着自己的腰腳步緩慢地往外走,每走一步都覺得自己的心越來越沉,一直等坐上出租車的時候,小腹一陣痛。
她怔了一下,垂眸看着自己那已經濕透了的衣裙。
直接怔住。
後來的後來啊,陸思斐還認真地想過,如果自己知道懷孕結婚的代價是這麼遭罪,那麼她寧願自己從來都沒有結過婚。
嫁給了心裏有個不可能的人,結婚生了一個看起來乖巧的孩子。
而……
滿肚子都是妊娠紋。
最後等到孩子長大成人之後的代價,就是那個所謂的白月光回來,自己只能面無表情地將協議書拿在手上,變得孑然一身。
所有人眼裏她是豪門富太太,是令人艷羨的有錢人。
可只有她知道。
那些所謂的擺在明面上能讓人羨慕的東西,本身就不足為奇,而這世間的疾苦和磨難,從來都不曾放過她。
後來啊。
兜兜轉轉很多次午夜夢回她都在想,如果自己當初在做戰地記者的時候,能夠成為那些死傷中的一員,是不是也算是死得其所。
可那都是后話了。
……
薄然吃不進去飯,戴文歟就專門找了人來,甚至多派了幾個傭人基本上是全天候地照顧着,就像是在照顧一個廢人。
日復一日。
薄然到了後面,到底乖巧地開始進食了。
只不過不愛說話。
時間兜兜轉轉到了平安夜的時候,薄然在別墅里已經囚禁了幾乎是小半年的時間,偶爾能看到男人回來,偶爾看不到,就像是影視劇里的盼星星盼月亮。
電視劇里的新聞報道,說著名藝人紀漫兮臭名昭著。
跳樓自殺。
那時候距離影后的典禮只剩下了差不多幾天的時間,所有的新聞版面都是這樣的消息,就連卡薩爾城堡都成為了灰燼。
甚至有傳聞說,盛大公子瘋了。
薄然對於這些事情雖然不怎麼關注,可別墅里的傭人對於這種事情到底很習以為常,甚至還都在猜測紀漫兮的死亡的真相。
那時候薄然身體基本上都已經恢復,索性就下了樓。
找到了紀漫兮參演過的電影。
整整三天多的時間,她出乎意料地把這個女人的生平所有綜藝節目和採訪,乃至於電影都看了一遍,還是看不出來這個女人為什麼會臭名昭著。
很奇怪。
按照她的了解來說,一個長相在娛樂圈足夠嫵媚初衷的女人,演技也是一等一,除了平日裏行為囂張一點之外,大部分的時間倒是有幾分名媛的作風。
可……
為什麼這樣漂亮的女人,在這幾年的渾水摸魚之後竟然什麼也落不下,就連媒體記者都是爭前恐后的黑料。
說她的過去。
說她高中的時候因為勾引別人浪蕩輟學,說她只有那點微不足道的學歷根本無法傍身,說她行為不檢點,說她這麼多年仗着自己身後有人。
字字句句,都是罄竹難書的指責。
可……
明明那些綜藝節目的偶爾採訪里,那個肆意妄為的女人在大冬天的時候拍下水戲都毫不含糊,甚至為此發了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