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消失的小船
可能是睡的太沉了，外面下起了雨魏七也渾然不覺。
見到白素狼狽的樣子，他忙把白素讓進屋裏坐下，幫她拿過毛巾擦拭雨水，又幫她沏了杯熱茶，然後才在她對面坐下。
不知道是因為驚嚇還是被雨淋的，白素有些發抖，捧着熱茶喝了幾口才稍微好了一些。
雨水濕透了她的衣裙，布料貼在身上把她精緻的身材突顯出來，讓人不禁浮想聯翩。
魏七急忙側了側頭，把視線移向窗外。
雨下得並不大，淅淅瀝瀝的，天已經黑下來，遠處草木的陰影微微搖晃着，玻璃窗被雨珠淋過之後，顯得窗外的一切更加朦朧。
魏七點了一支煙，再次看向白素，不知道是什麼事情，會讓性格沉穩的白素變得這麼慌張，看來事態應該蠻嚴重的。
他吸了一口煙，問道：“別著急，慢慢說，發生了什麼事？”
或許是熱茶的作用，白素顯得鎮定了一些。
她一邊擦拭着頭髮，一邊說起了今晚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
晚飯過後，他們幾個精力充沛的年輕人嫌呆在房間裏無聊，於是通過房東太太幫忙，借到一條小船，打算划船到附近的海岸夜釣。
白素最是怕水，就是在海邊走走，也十分小心留意，不敢靠水太近。
於是第一個反對夜釣的就是她，無論如何她都不肯參與這次活動。
但是在小青軟磨硬泡之下，白素拗不過她，只能點頭答應跟着一起去，但是絕對不會上船，會坐在岸邊等他們。
房東為他們提供了垂釣的工具，拿着這些工具，他們四人來到海邊，找到小船后，就划船出海，打算享受夜間垂釣帶來的樂趣。
由於他們只是娛樂性質，都沒有夜釣經驗，對控制小船的能力也十分有限，所以幾個年輕人劃出去並不遠，和海岸保持着比較近的距離，加之他們還穿着救生衣，因此也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本來強子執意留下要陪着白素，但是恰巧唯一有過垂釣經驗的只有他一個人。如果讓小青和木訥的眼鏡單獨出海，恐怕他們連如何使用釣具都搞不明白。
於是強子只能一臉遺憾的和小青還有眼鏡上了船，失去一次寶貴的陪伴心上人的機會。
出海的時候，夕陽正好從海面落下，巨大的落日餘暉灑在他們身上，把他們和大海一樣，染成了金黃色。
遠處的海鷗還唱的熱鬧，坐在微微搖晃的船身里，周遭的美景令他們五感蕩漾，忘我的沉醉其中。
直至夕陽完全在海岸線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夜幕的降臨，他們才緩緩的回過神來。
隨着時間轉換，夜幕降臨后的天空，現出了點點的繁星。
海中的污染相較城市要小的多，夜色來臨之後，天空閃亮的星星再次引起了他們的興趣。
於是夜釣，漸漸的變成了賞析夜景，那些垂釣工具被放置一旁無人過問。
遠在岸邊的白素靜靜坐在沙灘上，感受海風輕拂臉頰，飄散了她的長發，也覺得別有一番安逸的情緒把自己包裹起來。
夜色越來越濃重，小青他們乘坐的小船，也漸漸消失在白素的視線里，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風忽然颳起，遠處被刮來了一片烏雲，把閃閃的星空變成一片黑幕。
隨着風勢逐漸變大，海浪的聲音也越來越大，白素立刻感到一陣不安。
海上天氣多變，眼看風雨就要來了，她立刻站起身朝夜色中的大海望去，黑暗中根本無法捕捉到小船的輪廓。
抬頭看看天氣，雲層更濃了，隱沒了所有的星月。
白素開始着急起來，如果忽然變天，風雨欲來的話，他們不能及時回到岸上，怕是會出危險。
她焦急的來回在沙灘上踱着步，不停迎着風呼喚小青等人的名字。
可是越刮越大的風，徹底淹沒了她的聲音。
最終，一滴雨滴落在她白皙的臉頰上，冰冷的觸感讓白素更加着急。
已經下雨了，卻還是沒見到小船的影子。
她回頭看了一眼岸邊，一些燈光在夜色中閃爍，落下的雨水在燈光里化作道道細絲。
有燈光在，他們就不會迷失方向。
可是按時間算的話，他們意識到變了天氣往回划船，應該至少距離海岸很近了才對啊。
為什麼這麼久了還沒有回來呢？
越想越着急，白素又呼喊了幾聲，回應她的，只有海浪被風捲起的聲音。
而且雨，似乎下得更大了一些，她渾身已經處於被淋濕的狀態。
但是現在她顧不得這些，只是緊張的盯着海岸，焦急地等待小船出現。
忽然，一道影子從海面上閃過，那是小船的輪廓。
白素長出了一口氣，他們終於把小船划回來了。
看來是浪頭變大，讓他們增加了划船回來的難度。
終於看到他們平安回來，白素心情放鬆下來，這才發現自己渾身上下已經濕透了，衣服貼在身上，就連內衣的輪廓都露了出來。
白素臉頰一陣發熱，回頭看了一下距離客棧的位置，又看了一眼在海面上漂浮的小船的位置，快速跑回去換一件衣服，在幫他們拿上雨具的話，應該可以趕在他們上岸前趕回來。
於是白素轉身朝客棧跑去，回去迅速了換了一身乾淨衣服，帶上幾把雨傘又朝海灘奔去。
但是，當白素回到海邊時，卻沒有看到任何人和小船的影子。
舉目四望，海面上黑漆漆的一片，除了風聲和雨聲，聽不到其他的聲音。
按理說他們應該已經划船回來了呀，而且在回客棧拿雨具的時候，她已經看到了小船的輪廓。
但是，為什麼海面上什麼都沒有呢？
白素再次緊張起來，握緊雨傘的手微微顫抖着。
她朝海岸線上掃視一陣，除了一些黝黑的礁石，並沒有其他遮擋物，如果小船已經上岸，她肯定可以看得到。
然而事實卻是，海岸上除了湧上岸邊反射點點光芒的水花外，什麼都沒有。
“小青！”
“強子！”
“眼鏡！”
白素大喊着，冷汗再次讓她的額頭變得濕潤。
她在沙灘上慌亂的四處尋覓着，一陣陣無助感湧上心頭，這種感覺讓她越來越害怕。
由於怕手機沾到水，當時他們全體都沒有帶上通訊工具，就連電話都沒辦法打一個。
面對無法聯繫到的閨蜜和同學，白素心裏萬馬奔騰，一時間沒了主意。
忽然，腦子裏靈光一閃，她想到了魏七，就連她自己都不清楚，這種信任到底是從何而來。
可是此刻她能想到可以幫助自己的人，只有魏七。
於是她瘋狂的往回跑，一路上連雨具跑丟了也不自知。
直到她見到魏七時，又變成了一副落湯雞的狼狽模樣。
等她說完，白素忽然放下杯子握住了魏七的手：“他們一定出事了，你快想想辦法，救救他們！”
她的手，更加冰冷。
魏七微蹙雙眉，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冷靜一下。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先冷靜，我們來仔細分析一下，嘗試還原一下當時的情況。”
白素點點頭，縮回手，坐了回去，眼神迫切地看着魏七。
這目光，讓魏七覺得有些不自在，他再次把視線移向窗外。
一條船出海夜釣，距離海邊並不遠，那麼就算忽然變了天氣的話，也是可以藉助海邊的燈光，按照方向划船回來的。
首先可以排除掉迷失方向這一條。
而此刻外面雖然風雨交加，但是雨絲和風勢並不是很大，海中的風浪也不至於大到打翻小船的可能性，那麼這一條也可以排除。
那麼既然白素已經看到了他們的小船回來了，才轉身去換衣服拿雨具，再回到岸邊卻不見了他們的蹤影，他們肯定是在白素離開的這段時間，出了一些什麼事情。
對於穿着救生衣，距離海邊又不遠的三個人來說，會有什麼危險呢？
就算有危險，整條小船和三個大活人，也沒有理由無緣無故消失。
魏七覺得這段時間，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是具體在他們身上發生了什麼，目前根本找不到任何線索。
他看向白素，把想法和她說了一遍，接着很認真的問：“你在想想，在你離開岸邊的時候，遺漏了什麼細節？”
白素看着他的眼睛，輕咬朱唇皺起了眉頭，努力的思考着。
“當時你很慌亂，或許漏掉什麼細節也說不定。”魏七引導着她說：“放輕鬆，仔細想想。”
魏七不敢催促他，只是安靜的等待着，給她充足的時間思考，房間裏，只剩下雨點敲打窗子的聲音。
片刻之後，白素抬起頭來，有些疑惑地看着魏七：“你這麼一提，我好像真的看到了什麼。”
“看到什麼？”
“當時我很慌亂，那情景只是一掃而過，我不太確定。”
“沒關係，你先說出來聽聽。”魏七鼓勵道。
白素將視線移向天花板，努力回憶道：“在我看到小船輪廓的時候，我好像看到小船后的海面有什麼東西。”
“海面有什麼？”魏七催促道。
白素搖搖頭：“我不確定，好像，是個圓環。”
“圓環？海面上？”魏七皺起眉頭問。
“或者說，是個圓形的黑洞，反正，是圓形的東西。”白素咬着嘴唇說道：“當時海面上很黑，根本就看不清。”
“圓形的東西……”魏七摸着下巴，靠在沙發上。
圓形的東西，會是什麼東西呢？
他閉上眼睛，靠想像力重新構建當時的場景。
風雨之中，一條小船正在努力的划回岸邊。而在小船後方不遠處，出現了一個圓形的黑洞一樣的東西。而此刻小船上的人，對身後的危險卻渾然不覺。
莫非他們的消失，和那個所謂圓形物體有關？
海面上就是海水，如果是實質物體存在，可以看到小船的輪廓，也可以看到其他物體存在。
可白素只看到了一個大致形狀，顯然不是實質性的物體。
那麼海水中，會有什麼東西出現圓形狀態呢？
海里的大型魚類？鯊魚？
不對，這不符合白素描述的狀態。
魏七忽然猛的睜開眼，和白素對視了一眼。
從白素的眼神里，他感覺到白素和自己想到了一起。
剛才處於恐慌中，白素沒有時間仔細琢磨，經過魏七的引導，顯然她也意識到了什麼。
“不會是……”白素的聲音帶着哽咽，眼睛立刻濕潤了。
“你是不是猜到了？”魏七問。
白素點點頭。
“應該不會。”魏七起身踱着步，分析道：“你是想說他們遇到了旋渦，在上岸前小船被旋渦捲入了海底是么？”
白素再次點點頭，臉色更加蒼白。
“應該不會，這裏是旅遊景區，還從來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儘管我們不能百分百確定海面不會出現旋渦，但是那種概率實在太小了，否則景區方面不可能不考慮遊客的安全。”
白素聽聞魏七的話忙抬起頭，眼神中帶着一絲希望問：“那，你覺得那會是什麼，他們又跑到哪裏去了？”
魏七搖搖頭：“我們掌握的線索太少了，現在沒辦法說清楚他們為什麼忽然消失。”
他轉頭看向窗外：“不過想要尋找他們的蹤跡，我們還是要去海邊才行。”
白素忽然站起身問道：“你的意思，現在再去海邊嗎？”
魏七點頭道：“對，如果有線索，應該可以找到，再晚怕就來不及了。”
看着窗外的風雨，白素似乎心有餘悸：“不如報警吧，還是先報警穩妥一些。”
魏七無奈的搖搖頭道：“他們才消失不到一個小時，就算是失蹤案警方也沒那麼快立案的。”
接着他指了指窗外，接著說：“現在的天氣不好，島外的人怕是不能那麼快趕到，景區的安保人員估計人手有限，不過你說的對，還是通知景區一聲比較穩妥。”
白素點着頭，魏七忙拿出手機，飛快的翻找出一個電話號碼。
他有一個好習慣，到陌生環境，會把這裏有可能使用的電話號碼全部存在手機通訊錄里，方便急需的時候使用。
想不到，這次真的派上了大用場。
電話很快接通，他和景區負責值班人員說明了情況，並告知詳細位置，接着掛斷電話，然後拿上雨具拉着白素朝門外衝去。
“如果他們沒事的話，那就不用擔心。”一邊快步行走，魏七一邊說：“當然，如果真的是最壞的結果，我們着急也是沒用，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白素緊跟着魏七，咬着嘴唇微微點頭，她的視線，再次移向大海的方向，眼中似乎閃着淚花。
魏七被她的情緒感染了，下意識的拉上她的手，感覺她的手，始終一直是冰冷的。
很快來到了海邊，雨變得小了一些，但是踩在沙灘上，行走起來仍舊有些吃力。
目視着整個海面，魏七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視的物體。他能感覺到白素的手，在微微顫抖。
海面上，還是一片黑暗，海風吹過，令人毛孔立刻收縮一下。
天太黑了，什麼都看不清楚。
魏七覺得有些沮喪，拉着白素緩緩在沙灘上移動。
忽然，余光中，前方的一小塊礁石下，在遠處燈光地照射下，一個紅色物體似乎在海浪地推動下閃了一下。
剛剛並沒有察覺這個物體，應該是被卡在礁石下方的原因，最終那物體還是被海浪沖了出來才被看到。
魏七立刻拉着白素朝着那個物體沖了過去，中途他腳下一個踉蹌，似乎踩到了什麼，忙停下腳步一看，他立刻楞了一下。
只是呆立了片刻，他就回過神來，順手抓起那東西放在口袋裏，然後迅速接近紅色物體。
等走的進了，才發現那個紅色的物體，是件救生衣。
魏七彎腰撿起救生衣仔細查看的時候，卻聽到白素的一陣低聲尖叫。
“這是！小青的救生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