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貓王之死上
葉若一出去后,天已經黑下來了,並沒有看到淳于曜的身影,只看見那帶領她過來的女婢在房外候着,詢問一番后,才知道淳于曜在半個時辰前被貓王召進宮了。
葉若一雖然消除了身上的酸痛感,可依舊難掩疲憊,聽了丫鬟傳達的話,也沒說什麼。
葉若一從別的暗道離開,沒再走之前那條,她怕撞上青絲宮的人,也不知道青絲宮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元青知道她消失的事沒?
葉若一心中有些緊張,只希望凌霄等人還沒來得及告訴元青,否則她跟白席的事絕對瞞不住。
葉若一很累,這次送她的還是戚光學,心中記着仇,她連教訓他的力氣都沒有了。
葉若一剛開始瞪了他一眼后,就沒再看他,如果面對有仇的人,對方在跟前卻沒法報,要想不影響自己心情,最好的方式就是無視對方。
戚光學看她臉色不好,更不敢去招惹她了,默默地站遠了些,暗自打量着她,只覺得她好像比之前看起來更好看了,只是臉色白得有些不正常。
將葉若一送到出口,戚光學便沒再走了,抱拳道:“葉小姐從這直接出去就到街上了,青衣使在暗處尋您,您出去走一段路應該就能遇見。”
“在下不便露面,就不再相送了。”
葉若一掃了他一眼,點了下頭,一個人朝前方走去。
“徐侍衛長,還是沒有消息,是不是該稟告大人了。”
一名青衣使跪在地上,滿頭大汗,猶豫道。
徐江緊鎖着眉,眸色微凝,下顎繃緊,沒有發話。
“徐江,去稟告大人吧,沒事的。”,凌風臉色慘白,微嘆息一聲,出聲勸道。
他知道徐江將這事壓下來,是為了保護他和凌霄,可眼下已經搜尋一天了,還是沒有若一小姐的下落。
若是再耽擱下去,若一小姐在這耽擱的時間內,有了什麼閃失,他們沒人能夠擔得起這責任。
若一小姐在大人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青絲宮眾人一清二楚,聖尊怪罪下來,全都得遭殃。
他不能讓青絲宮的兄弟們,為自己和凌霄的過失買單,是他們沒有保護好若一小姐,才導致出了這樣的意外。
他們回去請罪,即便聖尊會要了他和凌霄的命,他們也無怨無悔,這是他們應受的。
徐江為他們做的夠多了,凌風感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麼沒事?
大人知道會要了你們的命啊,這是大人給你們的最後機會,他怎麼能眼睜睜地看着你們去死。
徐江眸中滿布血絲,隱忍着微咬住唇,最終頹廢地鬆了緊握的手。
徐江沒有發話,青衣使沒有動作,微垂着眸,等待吩咐。
“去吧。”,徐江痛苦地閉上眼,緩緩道。
他也知道若是再瞞下去,小姐即便沒出事,這麼長時間也可能遇到事了。
他不能為了兩個人,將青絲宮所有人拖下水。
“謝謝你,徐江。”,凌風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道。
徐江捶了一下他的肩膀,道:“都是兄弟,有什麼好謝的,大家都想幫你們。”
“是。”,青衣使從地上起來,正準備走,便聽到了遠處傳來的聲音。
“找到了,找到了。”
“徐侍衛長找到小姐了。”,有人急匆匆地過來,稟告道。
徐江和凌風相視一笑,頓時驚喜不已。
徐江急忙上前,追問道,“小姐現在何處?”
“小姐精神不太好,屬下已經命人護送回宮了。”,青衣使喜上眉梢,道。
徐江心中鬆了一口氣,看向身旁的凌風道:“咱們也回去。”
凌風點了點頭,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意。
“小姐詢問了屬下,聖尊知道這事沒,屬下說還未曾稟告,她說她沒事吩咐眾人不要泄露了這事,不用告訴大人,怕大人知道了瞎擔心。”
青衣使笑着說道,心中覺得若一小姐體貼極了。
徐江愣了一下,隨即高興起來,看向凌風道:“這樣也好,你們就不會有事了。”
凌風笑了笑,心中鬆了一口氣,十分感激葉若一的善解人意。
徐江難以掩飾自己的興奮,笑着道:“吩咐下去,照小姐說的做,將人撤了回宮,辛苦大家了。”
“不辛苦。”
兩名青衣使離開后,徐江也和凌風消失在巷子裏。
夜深,宮內燈火通明,巡邏隊一批又一批地換着。
淳于曜手中捏着一枚黑子,看着棋盤裏被重重包圍陷入絕境的黑子,凝眉沉默片刻,始終無從下手,只好認輸地從座位上起來,作揖嘆氣道:“父王,兒臣輸了。”
“哈哈哈哈……”
貓王爽朗大笑道,將棋子放下,安慰道:“你的棋藝比之前精進了不少,不錯,下去有仔細琢磨過吧?”
淳于曜神色微變,轉瞬恢復平靜,微微一笑,道:“與父王對弈后,兒臣受益匪淺,父王棋藝高超,兒臣卻是個臭棋簍子,自感羞愧,下去后便時常找人切磋,苦練棋藝。”
“兒臣不求能有父王這般厲害,但求出去與人對弈時,不會丟了您的臉。”
“好……哈哈哈……”,貓王聽后笑得更開懷了,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滿意。
“孤聽聞你與那貓女來往密切,可是中意她?”,貓王整理了一下衣服,起身,微眯着眼,狀似不經意地提起。
淳于曜心中一驚,不知道他為什麼提起葉若一,微垂下眸子,避開他的眼,道:“兒臣……兒臣……”
“但說無妨,大男人害羞什麼……你若是中意,孤為你賜婚便是。”,貓王見他面有緋色,無奈一笑,出聲鼓勵。
“謝父王好意,現在還不需要,兒臣剛剛回來,只想陪伴在母妃身旁。”
淳于曜連忙拒絕,他才不敢娶葉若一那麼兇惡的女人,且人家心有所屬,也看不上他。
他可不會做那種插足別人感情的人,且他們二人感情深厚,別人也插不進去,淳于曜想起什麼,眸色微暗。
聽他時刻念叨着文貴妃,貓王眼中的審視少了幾分,心中一片柔軟,欣慰道:“你的孝心你母妃感受得到,即便你成婚了,也可以陪伴在你母妃身邊。”
想想,淳于曜道婚事,還是真得跟文貴妃商量一下,不然他就這麼決定了,文貴妃肯定又會跟他鬧。
貓王眼中滿是寵溺,想起淳于丹辦砸的事,貓王心中又生氣起來,但這事跟淳于曜無關,他不會怪罪他。
自己身體愈發虛弱了,貓王眸中閃過一絲異色,道:“什麼時候想成婚了,就來告訴父王,孤給你做主賜婚。”
“謝,父王恩典。”,淳于曜鬆了一口氣,作揖道。
貓王打量着他,越看越滿意,淳于曜的長相集合了他和文貴妃的所有優點,不愧是他和文貴妃愛的結晶。
貓王觀察他很長一段時間了,對於這個失散多年的兒子,貓王十分滿意,他覺得是時候將歷屆貓王口口相傳的密法,說出口了。
淳于丹已經失去他存在的價值了,他知道的秘密,將咽在肚子裏帶入棺材,永遠守住王室的秘密。
不是王室的繼承人,沒有資格知道那秘密,貓王溫和地看着淳于曜,道:“深兒,過來,孤要告訴你,咱們王室的修鍊密法。”
淳于曜愣了一下,眸光微閃,上前幾步。
貓王湊在他耳邊低聲說著,眸中閃過一絲狡詐,拍了拍他的肩膀,賦予重任道:“這件事就交給你來辦了。”
“你是眼下孤最看重的兒子了,孤對你期望很高,相信你的能力,等事成之後,這儲君的位置便是你的了。”
淳于曜神色一沉,唇瓣微微顫抖着,怕他看出異常,引他生疑,壓制住內心的震撼,恭敬道:“兒臣知道了,定不會讓父王失望的。”
“孤果然沒看錯你,不愧是孤的好兒子。”,貓王頗為自豪,滿意地拍着他的肩。
“孤要去你母妃宮中了,你要去嗎?”,貓王了卻了一樁煩悶已久的心事,看向他,詢問道。
“兒臣來時已經去看過母妃了,就不去打擾父王和母妃了。”,淳于曜微垂下眸,掩飾掉眼中的憤怒和震驚,恭敬道。
貓王欣慰地笑了笑,沒再勉強他,朝外走去。
貓王一走,淳于曜也冷下臉來,死死地握緊了拳頭,咬緊了牙關。
淳于曜回府後便將貓王讓他辦的事告訴了葉若一,讓她小心些,他沒想到貓族王室里居然暗藏來這麼多的腌臢事。
淳于曜自然不可能照做的,他不屑於與貓族王室同流合污,他是對王位有想法,可不會選擇幫他做這種事情換來。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他雖算不上君子,為得到這位置可以不擇手段,但不會臟到利用女人。
這從內到外腐爛掉的王室,是該重新洗牌了。
*
妖界大亂,戰事不斷,齊憂王也響應西嶽王號召領兵造反,不日後,整個妖界滿目瘡痍,四處可見逃竄避戰的妖精、怪物、靈獸,戰況空前激烈,死傷無數,血流成河,整個妖界動蕩不安,籠罩着一層揮之不散的死亡霧霾。
偌大的妖界風雨飄搖,只有貓族尚且算是安定,但也只是一層安定的表象,朝堂上下暗流涌動,結黨營私,幾位王子爭鬥激烈,整個上都城籠罩着一層蕭殺之氣,一時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淳于曜並沒有遵守當初的承諾,為貓王辦做那臟手的事,讓他取恩人的心,他又不是畜牲,哪裏做得出來這種事情。
利用女人的心臟來修鍊延長壽命這種腌臢的辦法,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淳于曜嗤之以鼻,憎惡至極,告訴葉若一后,便沒有其他動作,等着拖死貓王。
難怪歷代貓女嫁與王室子弟后,沒過多久便離奇去世,竟然有這麼骯髒殘酷的內幕。
以歷代貓女的初心修鍊延長壽命這個邪惡秘法,從他這裏將徹底終結。
貓王壽元已盡,臨死前將淳于曜召於床榻前,難以置信地質問着他:“深兒,為什麼?”
淳于曜臉神色冷淡,不見任何悲傷,見他臨死前,有幾分可憐,心中微軟,想讓他死個明白,蹲下身子,道:“父王,你可知這一任的貓女是兒臣的恩人?”
“兒臣原本只是一隻連話都聽不明白的低等生物,是她為我開了智,讓我能聽得懂人話,能夠有靈智,辨黑白。”
“我變成廢物在異世流浪數年,我母妃痛失愛子傷心欲絕,哭壞了身子,這些可都是拜你的好王后所賜。”
“以我母妃原本的身份地位,許給誰家都是以正妻之位相待,而你卻讓她做了妾,呵。”
“在兒臣回來前,沒人敢為我母妃討公道,只怪我命不該絕,天不亡我,讓我有朝一日能夠回到這裏,討回我們母子應得的東西。”
“噗……”,貓王瞪大了眼,震驚失望地看着他,抬手指着他,“你在怨孤……”
淳于曜冷笑一聲,嘲諷道:“兒臣不敢。”
“父王,怕嗎?兒臣不會給你取貓女的初心。”
“知道為什麼不嗎?”,淳于曜唇角微揚,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問道。
“你……你……”,貓王氣得漲紅了臉,口齒不清地嘀咕着。
“不着急,別生氣,兒臣話還沒說完呢。”,淳于曜將他的手指按下去,悶笑道。
“因為……貓女對我有開智之恩,而聖尊大人對我有再造之恩,他不僅救了我的命,還助我修鍊,尋來不少靈藥修補我廢掉的身體。”
“不然,你還真以為我一個在異世長大的廢物,能有這麼大的的能耐,能夠重修法術,吸收靈氣?”
“你是有多可笑,才會以為你的血脈之力這麼強悍?生出來的兒子各個不凡。”
淳于曜笑得十分張揚,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的鄙夷,拍了拍臉,自己回來后,戲做多了,他的臉都僵了。
好在……今天之後,一切都結束了。
“唔……”,貓王激動地咳嗽着,再次吐了一口些出來,怨恨地看着自己中意兒子。
沒想到自己也會看走眼,他留在身邊的親近愛子,竟然是一頭惡狼。
“你和聖尊居然勾結……在一起。”,貓王眼中滿是不可思議,悔恨,痛苦,憤怒一時交雜在心中。
淳于曜聽着他的話,眸子微眯,這是他不悅地下意識動作,“父王,勾結這詞語你用得不對,這怎麼能算是勾結呢?這最多算是友好往來。”
“孽……障~”,貓王怒目圓睜,青筋暴起,呵斥道。
他鬥了一輩子,手上染血無數,除去了不少與自己作對的人,只剩下青絲宮未曾連根拔起。
聖尊一日不死,他一日不安。
貓王原想將剷除青絲宮的重任交給淳于曜,卻沒想到自己疼愛的兒子,居然聯合自己最討厭的敵人對付他。
他這是造的什麼孽?
淳于曜眸色冷了下來,盯着他那怨恨地眸子,眯眼,笑了起來,“我是孽障,孽障的父親,你又是什麼呢?老東西?”
“呸~”,貓王一口氣不上不下,喉嚨湧上血來,努力地使力吐向了淳于曜。
兩人離得近,淳于曜沒想到都這樣了他還能折騰,一時沒注意,被他吐了一臉血。
淳于曜眸色頓時陰鬱起來,眸中結上一層寒冰,抬手擦去臉上的血跡。
“後悔嗎?”,淳于曜拿出手帕擦拭着臉,看着激動不已的他,詢問道。
貓王死死地瞪着他,使勁地咳嗽着,顯然被氣得不輕。
“父王,想要初心嗎?”,淳于曜眯着眼,微調上揚,誘惑道。
貓王瞪大的眼中閃過一絲渴望,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伸長手,想扯他的衣服,“給……”
淳于曜嫌棄地將他的手拍下去,冷笑起來,道:“一會兒就來了,你自能取就取吧。”
“我可不會幫你,你活着對我有什麼好處呢?”
淳于曜慢條斯理地擦拭着自己修長白凈的手指,出言嘲諷道。
“咚咚咚~”
三聲悶響從地板處傳來,淳于曜唇角微勾,眼底滿是笑意,掃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貓王,道:“她來了,機會我可是給你了,抓不抓得住就是你的本事了。”
淳于曜起身,朝窗邊的椅子走去,拉開椅子,打開鬆動的地板,將人拉了出來。
葉若一活動了一下筋骨,打量着貓王的寢宮,被其奢華程度驚呆了,嘖嘖了幾聲,難怪,淳于曜能隨便給出一萬兩黃金給她,這屋內金光閃閃,不知道堆砌了多少金子呢。
難怪人人都想當大王,葉若一地視線落在床上的男人身上,哼笑道:“貓王,沒想到我會出現在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