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第306章 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崇禎派了個錦衣衛千戶出任市舶司提舉?

而且,這人還是駱養性子的侄兒,駱天翼當然也有可能是駱養性派來的,不過這不重要,因為楊波確信,他早就被崇禎給盯上了。

盤面上,駱天翼敗局一定,依然在寸土必爭,倘若遇到個勢均力敵的,此人必然是個極其難纏的對手,他到沈家堡來,絕不會像左文燦那般庸碌無為,混吃等死,必然有所作為,但楊波卻不希望任何人干擾他的大工業計劃。

據楊若菲說,此人可能就是企圖綁架王西銘的背後主使,是個不安分的人,這樣的人長期呆在沈家堡,豈非是個很大的麻煩?

只要楊波還沒跟朝廷掀桌子,無論派誰來,都是崇禎的權利,楊波無力阻止。

楊波的棋藝高超,眾所周知,他這一桌,觀棋的人越來越多,其中便有阮大鋮、曹學佺、張岱,還有董清揚和她爹董佛手,張岱看了一陣,大概勝負已定,覺得無趣,便離開了。

“駱大人,正常來說,你盤面至少二十目,運氣好的話,十七目半。”

董清揚話里沒提‘輸’字,卻已經把駱天翼輸了多少,算得一清二楚,無疑是在說,你都輸成這樣了,還不投子認輸?

董清揚的棋力最強,被認為是本次梅氏杯奪冠的熱門棋手,多數棋手都認得她,駱天翼也不例外。

“好吧...”

駱天翼意猶未盡,卻也投了子,起身拱手道:“在下日後就在沈家堡駐節,少不得要請楊老闆多多賜教,呵呵....”

“好說,好說。”楊波亦拱手示意,顯得很禮貌。

駱天翼剛一起身,董清揚便搶先在椅子上坐下,也不猜先,直接執黒落了子。

楊波皺起了眉頭,“清揚,咱倆就不下了吧。”

“我聽說你明日便走?”

董清揚俯過身來,小聲道:“我才不愛跟你下棋,我有幾句話要說....”

“你可以滋我啊。”

董清揚一愣,說道:“我還是習慣跟人說話。”

楊波翻了個白眼,敢情在董清揚看來,在視頻里,楊波就是個鬼?

“梅氏杯我志在必得,拿到獎銀,我要去盱眙找徐爾覺商議煙草事宜...”

“嗯好,我覺得你和爾覺挺有緣的,我祝你們合作愉快,呵呵...”

楊波有意撮合他們兩個,說話的口氣有些輕挑,笑得也很曖昧。

雖然董清揚和徐爾覺兩個人,一個跳脫,一個執着,但腦袋瓜子都好使,董清揚去盱眙找徐爾覺,王八看綠豆,若是看對眼了,說不得能成就一段姻緣,豈非一樁美事?

董清揚啪地將手中棋子扔在棋盤上,一臉的不高興,惱道:“跟你下棋忒無趣..”

這時候,蘇洛兒端着個托盤走了過來,笑道:“公子,跟你說件事,我搬家了。”

“搬家,搬到何處?”

楊波好奇地問,很快又想起來,蘇洛兒在北區的小院兒就跟楊波的府邸隔着牆,想來已經修好了,這樣一來,蘇洛兒便可搬出倚紅樓。

昨日,蘇洛兒用了蒲佩瑤的獻計,得到楊波的一句承諾,覺得她已經是楊波的人了,還住倚紅樓就很不合適了,所以要告訴楊波一聲。

楊波一拍腦門兒,笑道:“你是說搬到北區的新居?我的府邸卻因為缺少水泥,遲遲未能完工,否則,我們便是鄰居了。”

蘇洛兒放下托盤,從托盤裏拿出一隻小瓷碗兒,說道:“今年才出的新茶碧螺春,是無錫的一個棋手送我的,尋思也該讓公子嘗個鮮。”

那瓷碗兒嬰兒拳頭大小,十分地精緻,精白的底,極簡的圖案,寥寥數筆繪成的一片翠葉,惟妙惟肖,就像浮在杯麵上一般,一看便知非是凡品。

蘇洛兒倒了茶,頓時茶香四溢,楊波端起茶碗兒,輕酌一口,唇齒留香。

一旁觀棋的阮大鋮不樂意了,立刻抗議道:“楊老闆,你給我們幾個喝的茶可不是什麼碧螺春,這難道就是楊老闆的待客之道?”

“對呀,楊老闆,你不能說一套做一套哇。”

“楊老闆說什麼石廟不許任何人享有特權,自己卻是個例外。”

“依我看,不過是沽名釣譽罷。”

“公子,要不,我撤了去?”蘇洛兒忙道。

蘇洛兒為人玲瓏,若是在平日,定然不會做出這種考慮不周的事情,如今心裏有了牽挂,給自家心上人送一壺自家的新茶,反而為楊波招來不必要的麻煩,真是鬧心。

董清揚雙臂環抱,冷眼瞧着熱鬧,心裏卻暗自腹誹。

在沈家堡,蘇洛兒和楊波之間是個什麼關係,傳言多了去了,蘇洛兒不過是在顯擺她和楊波的特殊關係,搬個家還要跟楊波知會一聲,就怕別人不知道你們那點事兒?

蘇洛兒用的是自家的茶,楊波覺得不算違規,但眾口一詞,又讓他覺得或許不妥,正待開口,曹學佺說話了。

“不必,既然茶都沏了,總得有人喝。”

“依在下看,楊老闆的公事從簡的規矩極好,蘇姑娘用自己的茶待客,嚴格來說,並沒有壞了規矩,只是長此以往,便不再有規矩了,所以在下以為,下不為例,可好?”

楊波未及開口說話,突然腳尖一陣劇痛,董清揚站起身,一隻腳狠狠地踩在楊波的腳上。

“對不住啊,楊老闆。”

董清揚假意抱歉,又道:“煙草一事,楊老闆可是說過要幫我的,希望楊老闆說話算數。”

董清揚兩手一拍,楊長而去,蘇洛兒詫然,瞅瞅楊波,又瞅瞅董清揚,心裏嘀咕着,悵然退下。

董清揚她爹董佛手在一旁看得真切,傻眼了,幾時起,他的這位寶貝閨女在楊波跟前竟變得如此放肆,趕緊追上去,定要問個究竟。

子曰,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這話一點兒也不差。

楊波總算明白了,董清揚不是不知道滋他,她就是要當眾宣示,從今以後,你楊波不能瞧我是個胖妞,就瞧不起我,否則,哼哼...

董清揚一介女流,在得到楊波腦中的棋譜之前,圍棋水平已經和她爹董佛手相差無幾,如今更是無人能敵了,這至少說明此人智商極高,昨日的一番分析,也讓楊波刮目相看,這樣的女人不好惹。

楊波心中暗苦,‘今後的日子怕是難過了。’

董清揚走了,椅子空了出來,曹學佺搶先坐下,見托盤裏還有一隻瓷碗,也不客氣,拿來便為自己倒了茶。

兩人一邊行棋,一邊你一杯我一杯,棋下完了,一壺碧螺春也讓這倆貨給喝乾了,氣得阮大鋮只瞪眼。

曹學佺之後,楊波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又接連跟十數人對陣,一般都在百手之內,對方便被圍觀的人群給趕了下去,沒辦法,多數人的棋藝都太差,懸殊太大的對弈,其實很無趣。

“當..當..當..”

自鳴鐘敲響了,十一點整,楊波抬頭望了望天,天色陰沉起來,心裏想着,千萬不要落雨,多數人都在露天下棋呢,若是落了雨,還能搬到室內去,問鄉樓還沒完全歸置好,室內未必能容得下這許多人。

有個棋手剛在楊波對面坐下,卻被趕來的韓贊周一把推開,韓贊周氣喘吁吁,說道:“一邊去,輪也該輪到咱家了。”

下圍棋,韓贊周是小學僧水平,剛學會如何落子,跟他下,楊波還不得無聊死。

楊波黑人問號臉,“相文,你來湊的什麼熱鬧?”

“咱家是提前來跟你說一聲,禮部右侍郎周延儒大人馬上要來跟你對弈,你可要守得禮數。”

守禮數,就是給面子,楊波瞭然,他也沒必要當眾讓一位朝廷要員難堪啊。

看來韓贊周不是來下棋的,那就好,楊波心情好起來,點了點頭。

韓贊周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布袋,在楊波眼前晃了一晃,小聲說道:“你道這是什麼?”

“嘖..”楊波不喜歡猜啞謎,直言道:“有事兒說事兒。”

“金剛鑽兒,金陵懷遠侯常延齡的家藏,二十顆。”韓贊周難抑心中的激動,“人家懷遠侯說了,只要這些東西能在沈家堡派上用場,他家的收藏都歸了你,還不要你的銀子。”

楊波兩眼放光,伸手便要去抓那小布袋,不料,韓贊周一縮手,又把小布袋揣進懷中,說道:“咱家可也有條件,我們找個僻靜的地方好好聊上一聊。”

“相文兄,你幾時也學會這般婆婆媽媽的?”

楊波沒有好顏色,其實韓贊周就是個婆婆媽媽的人兒,楊波這麼說,雖然不是好話,但韓贊周一準兒愛聽。

果然,韓贊周並沒有生氣,反而嬉笑道:“楊三兒,說什麼呢,咱家豈是那號人,你一直稱咱家相文兄,咱家也拿你當兄弟,可親兄弟還明算賬,更何況咱家也得為皇爺辦事呀。”

楊波心裏感覺不錯,覺得自己挺會說話的,情商越來越高了。

楊波站起身,讓人找來蘇洛兒,說他要和韓贊周到三樓的明廳一敘,棋暫時不能下了,之後,兩人便由樓梯走下來。

“相文兄,你先去明廳等我,我剛才喝了一肚子的茶水,要上一趟廁所。”楊波揮手說道,廁所在一樓,徑直往下走。

韓贊周沖楊波的背影直翻白眼,人家棋手還在樓頂下棋了,這會兒你放的什麼水,若是又招來一場雨,別怪咱家沒警告你。

待楊波回來,二人走近‘明廳’會議室,一道白光閃過,接着‘咔嚓’一聲炸雷,眼見就要落雨了的架勢。

“嘖...”

楊波咂咂嘴,往窗戶外看了一眼,苦道:“麻煩了,看樣子要落雨,相文兄有什麼事趕緊說吧,我還得上去幫洛兒一把。”

韓贊周確實帶來了一些驚人的消息。

早前,楊波升任參將的文書被南京兵部給扣下了,但周延儒卻帶來了崇禎的口喻,答應給楊波副總兵的軍職,軍餉是沒有的,只是個空銜兒。

這已經很拽了,有了副總兵的軍銜兒,此次出征遼東,便是名正言順,這對楊波相當有吸引力。

還有,楊波雖然討厭別人裝嗶,自己卻很願意喜歡裝,副總兵很拉風,絕對是個裝嗶神器,為什麼不接受呢?

可是,天上不會往地上掉餡兒餅,人家是有條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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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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