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工部尚書打*炮

第292章 工部尚書打*炮

“小心點...”

楊波率先下了樓梯,回頭看着張延登,有些想去攙扶的意思,老爺子都六十多歲了,鬚髮皆白,也不容易,船上的樓道還是有些陡的,不太好走。

路得自己走。

老爺子硬氣,假裝着沒看見,張延登的一隻腳剛剛踏上地板,突然之間,腳下就像是在旋轉一般,一個踉蹌,楊波趕緊伸手去扶,還好沒摔倒。

可是,張延登的一把老骨頭卻像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往後推,慌亂之間,張延登抓住樓梯的扶手,‘咚’的一聲,腦袋裝在了艙壁上,身體被緊緊地壓在艙壁上,動彈不得。

‘咯..吱...吱...吱....’

那種木頭錯位,相互壓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張延登一陣頭暈目眩,死死抓住扶手,腹內翻江倒海,差點沒吐出來,臉卻被憋成豬肝色。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舟要覆了?’

張延登感覺喘不過氣來,背後驚出一身冷汗。

“張大人...”

楊波也打了個趔趄,勉強維持住身體平衡之後,靠了過來,關切道:“您沒事兒吧,可能是‘瀋陽號’在演練轉圈兒,轉圈兒的時候,船身會有些傾斜,這很正常。”

‘瀋陽號’的確是在轉彎,而且是在高速轉彎,但未必是在演練,楊波並不知道海面上已經狂風大作,暴風雨就要來臨了,估計王長生在指揮艙里,玩嗨了,借風勢,來了個快速轉彎的測試。

轉圈兒,真是‘瀋陽號’的一個日常演練科目,海上和敵艦遭遇,必須率先搶佔有利地勢,最好是己方在內圈兒,敵艦在外圈兒,因為射程和側舷炮的關係,內圈兒佔有明顯優勢,外圈兒需要多跑路,當然就處於劣勢。

“是么?”

張延登在楊波的幫助下,在木頭台階上坐下,喘了幾口氣,心有餘悸地看着楊波,完全搞不清楚狀況,這也不能怪他,剛才差點都吐了,暈頭轉向的,誰第一次遇上,腦袋都會短路一段時間。

曹學佺步履蹣跚地走過來,一屁股坐下,臉色不好看,頭上的瓜皮帽也不見了,後面的那個小校更磕磣,仰面摔成個王八叉。

張延登看到他們不比自己好多少,感覺竟是好了起來。

徐文爵拉起蒲佩瑤,拍拍她的後背寬慰着,蒲佩瑤卻不領情,一甩手,轉身往外跑,趕緊離開這鬼地方,不想再湊熱鬧了。

可到了甲板上,黃豆粒大小的雨點開始噼噼啪啪往下砸,樓梯口離艉樓還有一段距離,這麼大的雨,跑過去,一定會淋成落湯雞,只好悻悻地迴轉來。

見到楊波,蒲佩瑤氣急敗壞,吼道:“楊波,你個殺千刀的倒霉玩意兒,姑奶奶饒不了你...”

“文爵,你的世子夫人都變潑婦了,你也不管管?”

楊波一頭的烏鴉,將徐文爵劈頭蓋臉數落一番,又轉向張延登,一攤手,“張大人,你瞧瞧,簡直不可理喻啊。”

張延登和曹學佺正坐那兒喘氣呢,哪有功夫管你們這些年輕人瞎扯蛋?

一個傳令兵側身而過,健步如飛,瞟了他和曹學佺一眼,眼神里都是憐憫。

張延登身為朝廷重臣,何曾被這樣一個小人物鄙視過,心頭一緊,勉力站了起來,說道:“走,陪老夫看打*炮去。”

樓梯口下來,往右拐約摸二十幾步,便是炮手長李可秀的指揮台,指揮台在豎直方向上,正好位於艉樓的下方,後面的艙壁上有幾根銅管,便是楊波為‘瀋陽號’最新配置的傳聲系統。

有兩種方法可供側舷炮甲板與指揮艙進行通訊聯絡。

一種是直接對準銅管開口說話,位於指揮艙的另一頭,上面連着個聽筒,那聽筒很像後世醫生脖子上掛的聽筒,指揮艙里的傳令兵,耳朵上帶着聽筒,專門收聽來自個崗位上銅管傳來的聲音。

多數情況下,通過銅管傳來的聲音,經過聽筒放大,都清晰可辨,但開炮的時候就不行了,背景聲音大嘈雜,反而聽不清了,那就用另一種方法,使用特定的編碼敲擊銅管本身,有點像後世的摩爾斯碼,卻並不是,原因是楊波不懂摩爾斯碼,只是把有限的短語組合,比如,距離、航向、航速、舷角等和數字的組合,還有命令,比如,是否開火等,進行簡單的編碼,然後把編碼變成不同的敲擊方式,便可進行簡單的通訊傳遞。

這兩種方法配合使用,可大大提高通訊效率,試驗顯示效果還不錯,那就暫時先用着,以後再慢慢改進,當然,對於複雜的報文,還是需要傳令兵去投送。

張延登見一個光着腦袋,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身體探出瞭望口,望遠鏡架在眼眶子上,正在往外看,一個小兵過去跟他嘀咕了一句,那大漢朝這邊看了一眼,立刻大步流星走了過來,光頭和鬍鬚上,都掛滿了水珠。

外面下雨了?

那炮手長在臉上抹了一把,來到楊波跟前,啪地行了禮,稟報道:“報告公子,外面雨勢很大,軍演...”

“炮手長,下雨就不打仗了?”

“那要這樣的話,我請求‘瀋陽號’在往裏開進五百步。”

“炮手長,你需要我教你如何打*炮么?”

“.....”

那個自稱是炮手長的李可秀愣住了,楊波並不理睬,招呼一干人往左舷中間一門黑虎炮走去,張延登只聽李可秀在身後大聲喊着:“傳令兵....”

這些人說話都用吼的,連楊波也不例外,張延登感覺十分詫異,事實上,他們的衣着、髮式、甚至連走路的方式也都和官軍大相迥異,顯而易見,楊波在他的海軍正在推行一種完全不同的規制。

‘楊波這麼做,難道朝廷不知曉?若是知曉,為何又許他如此膽大妄為?’

蒲佩瑤捂着鼻子,躡手躡腳地趕上來,一路都在小心躲閃着那些橫衝直撞的炮手們,人家手裏捧着彈藥,還有其他什麼的,可管不了你是什麼世子夫人。

這裏空間逼仄,人又那麼多,味道確實不太好聞,一股子死耗子的腐臭的味道,叮叮咣咣地,都是刺耳的金屬撞擊聲,身處其中,確實不舒服。

“通風不行。”

楊波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心裏想着什麼時候能在艙里裝上通風設備就好了,沒有動力,只能是奢望。

但要說動力,楊波對把把笨重的蒸汽機搬到船上的想法不太感興趣,大半船都裝着煤,弄得到處髒兮兮的,不好。

要就是,直接上內燃機,可眼下又沒有石油,燃料問題無法解決。

這時候,‘瀋陽號’又在轉向了,地板明顯有了斜度,有了上次的教訓,張延登立刻紮下馬步,倒也站得穩穩的。

李可秀滿頭大汗,臉上卻樂不可支地趕過來,“公子,艦長已然同意往裏開進,‘瀋陽號’轉向了。”

“嗯..”楊波哼了一聲。

這門黑虎跑的炮長正在開口處瞭望,李可秀湊了過去,倆人拿着望遠鏡搜索海上目標。

此次軍演的假想敵,不過是一座不大的無人島,島上全是褐色的石頭,在這樣煙雨朦朧的天氣里,視野一片模糊,很難被發現。

黑虎炮通體漆黑,體型龐大,不過,炮筒子也就一尺來寬,論粗細,還比不上大將軍炮,倒要看看它是否真如懷遠侯所稱的那般,威力無比。

兩個炮手顯然對張延登這裏摸摸、那裏摸摸的做派很不滿,臉上露出不友善之意。

這是軍演,成績都要記錄在案,而且公子來了,他們也想表現一番,張延登在這裏摳蔻索索的,明顯礙事。

“看到了,我看到了。”

那炮手吼了一嗓子,伸長胳膊,豎起大拇指,比劃了一陣,扭頭向後面興奮地喊叫:“視距850,來定兒,準備開炮。”

“標尺150,彈藥齊備...”

來定兒是兩個炮手之一,立刻走過來,一膀子把張延登撞開,一邊叫,一邊根據炮長報出的視距,調整炮筒子的角度。

“預備...”

“彈藥上膛..”

“開火。”

“轟...”

一聲巨響過後,爆炸產生的強大后坐力將黑虎炮的炮身生生往後猛推,恍惚間,張延登似乎有了錯覺,黑虎跑向上一小跳,然後又重重跌落的那種感覺。

剎那間,黑虎跑便被騰起的白色硝煙所籠罩,幾乎見不到人影了,一股刺鼻的硝煙的味道,直入鼻腔,張延登不由打了個噴嚏。

“來定兒,往下調,間隔200..”

“是,往下調,間隔200...”

炮長和炮手來回喊着數目字,張延登也聽不懂,不過,聽着還挺熱鬧,這時候,楊波走了過來,“張大人,這裏什麼也看不到,我們去艦橋,那裏的視野開闊,能看到全局。”

“楊波,老夫想打上一炮,可否?”

楊波聞言一愣,工部尚書要親自打*炮?

楊波想起在以前在網上看過的一個梗,戶部尚書打*炮,一時想得有點多,張延登還以為楊波不樂意,催促道:“楊小友?”

楊波笑了,笑的頗為雞賊,說道:“自無不可。”

炮長聞聽,瞅着張延登,嘴角還勾上了嘲諷之意。

說你這老頭兒,哪兒獃著不好,非要來湊這麼個熱鬧,圖個啥?

“公子,打是打,若是打得不準,不能算在我們頭上。”

“瞧你那小器勁兒。”

楊波哭笑不得,揮手道:“張大人是工部尚書,他親自來打*炮,殊為難得,就是你想要,人家張大人還不給呢。”

其實,打*炮很簡單,射擊諸元定下來之後,就是一扯繩子的事兒。

即使是黑虎跑,其實也談不上有多少‘諸元’,無非是根據平常在演練中,總結出的一套距離和炮口俯仰角度的對應關係,實戰能不能擊中,一是靠運氣,而是靠齊射,船舷炮一側十六門,算概率,命中的可能性也不小。

“轟...”

工部尚書終於拉響了黑虎炮,張延登從硝煙里鑽出來,不住地咳嗽,把腰都咳彎了,總算過了一把打*炮的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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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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