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最後的夜(下)
“又是你?你究竟是什麼人。”月季已經做好犧牲的準備了,沒想到被外人打斷了,沮喪的吼道。
“你要攔我?”
王霖臉色不善,也對着黃澤質問道。
這本是你情我願的事情,黃澤橫插一手,有些裡外不是人的感覺。不過黃澤並不在意他們的感受,他只是針對王霖,做自己想做的事,從不標榜自己是好人,還是壞人。
“是,早就看你不順眼了。”黃澤本想等俞四通出現,既然已經出手了,也沒有好狡辯的。
“本來以為我們會是一路人的。”王霖嘆息道。下一刻,伸出一掌劃過雨幕,打在蓋倫的大劍上面。
這是蓋倫首次面對同境界的敵人,打的很保守,以防禦為主。王霖卻很裝逼,一手持傘,另一隻手不斷的壓迫蓋倫,顯得非常愜意。
黃澤卻看出來了,王霖和蓋倫都在偽裝。一個水鬼像個武士一樣和蓋倫玩平A,蓋倫也不放技能,拿着武器卻在防禦。
“恩公,霖君。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俞幼梅扶着月季,在雨中焦急的喊着。
黃澤有些疑惑的看着俞幼梅,明明是她說的王霖已經死了,現在對着王霖卻毫不懷疑。開始黃澤認為她瘋了,現在突然覺得她是忘記了,忘記王霖已經死了。
“是人是鬼你都分不出來,或許不該怪你,你爹才是元兇。”黃澤憐憫的看着俞幼梅,僅此而已。
在黃澤不留神時,地上已經鋪滿了黑須。像是踩在積水的地毯一樣,黑須已經佈滿了俞家村。
“啊!我肚子好痛啊。”
月季忽然捧住肚子,痛苦的哀嚎。黑須纏繞住月季,俞肆要降生了。
黃澤卻被糾纏住了,三叔公和其他村民像個木偶一樣把黃澤圍住,黃澤豎起短刀,先發制人。雖然沒有蓋倫的輔助,但是這些村民也沒有惡犬那麼敏捷的身體素質。
村民身上的黑須連接着後腦,看起來村民像是被蜘蛛捕獲的獵物。表情猙獰,但並沒有死亡。
幾分鐘后...
“嗡。”
黃澤向前踏步,短刀劃過村民。黑須應聲而斷,村民癱倒在地,好像沒有肌肉支撐身體的感覺。
“哇!”
“哇!”
“...”
嘹亮的聲音傳到黃澤的耳朵,被控制的村民只是水鬼的儲備糧,戰鬥力忽略不計,但是卻牽制住了黃澤,讓俞肆誕生。
王霖亢奮之下,丟棄油紙傘,雙手逼退蓋倫。朝着俞幼梅處奔去,蓋倫也不阻攔,退到黃澤的身邊。
“怎麼樣。”
黃澤看着王霖的樣子就感覺不爽。
“說實話近身戰他花里胡哨的招式太多,我能贏他。但,他還沒用技能,而且俞四通就在暗處窺視我們,我和他都是做做樣子。”
蓋倫身上並無損傷,他和黃澤本意是當個黃雀,卻成了雙方的焦點,有機會退出舞台,自是順着台階向下走。
另一邊,王霖來到俞肆的面前。目光貪婪的看着俞肆,對於一旁形似乾屍的月季視若無睹。
“是可以容納我的肉體,是可以容納我的肉體,我可以脫離肆水河了。”王霖伸手撫摸着俞肆,像是看着一份希望。
俞肆白白嫩嫩,渾圓的胖手拍打着地上的黑須。極力抗拒王霖的撫摸,哇哇大哭。
忽然俞肆張開嘴咬住了王霖的手,天真無邪的樣子蕩然無存。王霖怒吼一句,把俞肆甩飛出去,滾落在雨中,停在一雙官靴下。
“俞四通!”
王霖雙眼冒火,怒視着最後出場的俞四通。
“幼梅,委屈你了。”
俞四通冷漠的看着王霖,目光轉向俞幼梅時,多了一絲柔和。
“爹?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俞幼梅在俞肆被甩飛時已經跑了出去,看見俞四通的瞬間驚恐的停下了腳步。
“爹要對你說聲對不起,爹被卡在練氣境很久了,有人告訴我一個突破的辦法。水鬼的本體和我們家傳的葵木刀是同一種靈木,而水鬼是因為枉死的怨氣匯聚在葵木上而形成,代表着死的元力。只有剝奪了水鬼的元力,我就能藉助葵木刀而晉陞靈心境。”
俞四通從不欺騙俞幼梅,既然她問那就回答,只是從前俞幼梅從來沒有問過。
“水鬼想借俞肆獲得肉體,我已經在俞肆體內種下葵木種子,操縱俞肆寄生水鬼,你還想知道什麼。”俞四通知道俞幼梅是被犧牲的,但是力量在他心中的地位大於俞幼梅。
“那我呢!爹,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啊!”
俞幼梅不可置信的看着俞四通,她一直以為他是個嚴厲,不言苟笑的父親,但是他愛她。
“對不起,我不會奢求你原諒我。”俞四通沉默着,拋下了父親的權威,對着俞幼梅道歉。
“可惡,可惡。當我不存在嗎?幼梅,回來吧,我們再生一個孩子。”王霖捂住手臂,被咬的地方長出了一根嫩芽。
一方唱罷我登場,但是舞台的一角有個孤零零的人被遺忘。黃澤和蓋倫走的月季的身邊,蹲下問道。
“沒有人在意你,你的死也沒有意義,為自己活着不好嗎?”
“人都會死的,不是嗎。三叔公也好,霖哥也好。還有這些村民,他們也死了,我為什麼不能死呢。”月季一直看着王霖,但是王霖的目光從未在月季身上停留過一秒。
“不一樣,他們的死是一場悲劇,他們沒有選擇,但是你有。”黃澤搖搖頭,生命不該如此淺薄,月季年紀還沒有俞幼梅大,不足19歲。
“是嗎,我有過選擇啊。我的選擇是,我願意...”月季冰涼的雙眼默默的看着王霖,永遠都不會閉上。
黃澤沒有把月季的眼睛閉上,既然她想看,看就看着吧。雨一直沒有停下,掩蓋住這一角,過不了多久,黃澤也會遺忘。
俞幼梅抱着俞肆,看着俞四通和王霖針鋒相對,不知道該幫誰。不過她的幫助也沒有意義。
王霖的形象從來只是偽裝,俞四通的無視激怒了水鬼,只有俞四通的死亡才是水鬼的渴望。
王霖的外表像紙一樣在雨中溶解,身體像雜亂無章的灌木不停生長,每根樹枝都頂着一個頭顱,水鬼是死靈集合體,王霖只是構成它的一部分,而滿地的黑須是它的樹根。
“這感覺,果然和葵木刀一樣。”看着好幾米高的葵木水鬼,俞四通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