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牡丹和芍藥
項雲瑾不理她，只當沒聽到，繼續往前走。
“那裏是什麼地方？怨氣衝天啊。”
項雲瑾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這才淡淡道：“是冷宮。”
“怪不得。”
項雲瑾先是帶着她一起去見了皇帝，哪知小皇帝一見到她就很有些敵意，故意沉着臉不搭理她，還抱怨一般地對項雲瑾道：“哥哥怎麼帶她進宮來了？”
“說過多少次了，要喚我睿王。”
“這裏又沒有那些煩人的大臣們。”
“我知皇上不喜大臣們說教，但他們也都是為了皇上好，不可這樣說他們。”
“我知道了。”
“要自稱朕。”
“朕知道了。”
項雲瑾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可是皇帝仍是瞪了站在項雲瑾身旁的風清漪一眼，風清漪也絲毫不相讓，立即瞪了回去。
為防這二人真的起什麼衝突，項雲瑾很快就帶着風清漪先行往宴會的宮殿去了。
“皇上年紀還小，性子頑劣，你不要跟他計較。”
“怎麼？怕我報復他啊？”
“我知道你不會，我是怕你心裏不舒服。”
風清漪隨手摺了一條柳枝拿在手裏慢悠悠地晃着，“誰說我不會了？我是個小氣的神仙，報復心強得很。”
項雲瑾勾起嘴角，“那就請上仙報復的時候，手下留情些。”
她到底還是心善的，不然也不會幫崔雪怡來見自己，不會饒那妖怪的性命，還贈他夫人玉簪。項雲瑾自是不擔心她會去報復小皇帝的。
大殿裏人都已經到得差不多了，眾人見得項雲瑾帶着一個女子走進來，一時竟是啞然無聲，大家都被驚到了。除了婢女之外，這麼多年來還有哪個女子能靠睿王這麼近。
而且這女子還是個絕色。
風清漪一臉面無表情地跟着項雲瑾落了座，片刻之後，無聊地拿手指輕扣着桌面，問身旁的項雲瑾道：“菜什麼時候才能上啊？”
這一場宮宴，她唯一期待的就只有御廚手下的菜品了。
“等皇上到了。”
聞言，風清漪往殿門口張望了一下，“小屁孩兒怎麼還沒來？”
剛說完沒多久，小皇帝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大殿門口，所有人立即站起身來。
風清漪卻是不動，項雲瑾拉了拉她的胳膊，風清漪淡淡道：“我給他行禮，他要折壽的。”
項雲瑾一聽這話，也便鬆開了手。
可小皇帝本就不喜風清漪，如今逮到風清漪不向自己行禮，自然不肯放過。他自己倒也不開口，只是轉頭示意了一下身旁的內侍。
內侍立刻會意，對着風清漪道：“大膽，皇上駕到，為何不起身行禮？”
風清漪卻不答話，只是看好戲一般地瞧着項雲瑾，自己說實話也沒關係，不過那可是要嚇壞了這一殿的人呦。自己偏是不開口，倒要看看他要如何解釋。
“皇上恕罪，我方才不小心傷了風姑娘的腳，她不方便起身。”
小皇帝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便算了。”
可是小皇帝說了這話之後，殿內有幾個人臉色卻是沉了沉。
待小皇帝落座之後，方聽得一人玩笑一般地開口道：“睿王說話真是越來越有分量了，也不知道是把這位風姑娘傷到了何種程度，竟然連站起來行禮都不能。”
項雲瑾亦是笑着道：“是傷得有點重。皇上宅心仁厚，體恤女子嬌弱，是為仁君之道。不過茂皇叔似乎有別的意見？”
男人漸漸沉下臉來，“本王不過隨口開個玩笑罷了。”
“是嗎？挺好笑的。”項雲瑾淡淡道。
男人聞言，臉色越發陰沉。
風清漪忍不住笑了出來，小聲對項雲瑾道：“沒想到你嘴巴毒起來，也能將人氣個半死。”
“承蒙誇獎。”項雲瑾依舊一臉嚴肅。
風清漪笑得越發歡快。
她本就是美人，又有仙氣籠身，氣質脫俗，如今笑起來，更是動人心魄，一時吸引了無數的目光。
項雲瑾突然輕拍了一下她的後腦，“低下頭，別笑了。”
“怎麼了？”
“不想引人注目，就照我說的做。”
風清漪卻心想，憑什麼啊，你說什麼我就得照着做啊，還真當我是你的婢女了。
偏這時宮女們陸續進來上菜，風清漪聞着這香味兒，也就沒空跟項雲瑾計較了，低着頭一直認真吃菜。
但有些人今日卻是帶着目的來的。
“皇上，本王王府里的花匠近日正好培育出幾株牡丹來，如今本不是牡丹花開的季節，這次能成功，許是上天降予的吉兆，本王不敢私藏，今日特意將這幾株牡丹帶來，進獻給皇上。”
說話的這個正是方才開口詰難項雲瑾的茂王。
片刻之後，宮人捧着幾株牡丹走了進來，這個時節的牡丹何其珍貴，眾人皆不由引頸而觀。
“哎，那一株不是牡丹吧，看着像是芍藥啊。”有人低聲開口。
眾人仔細一看，別說還真像是芍藥。芍藥跟牡丹相似，所以方才一時之間才沒人分辨出來。
茂王近前一看，皺眉道：“還真是芍藥，許是搬上馬車的時候，下人不小心給弄錯了。芍藥就是芍藥，怎麼能跟牡丹相比？就算再怎麼相似，也萬奪不去牡丹花中之王的地位。怕就怕它自己不自知，還以為自己能以假亂真，越過了牡丹去。”
這話說到最後，在場的人心裏都已明白，這茂王哪裏是在說芍藥，分明是指桑罵槐，在說睿王殿下罷了。
“這芍藥……混在牡丹之中一起送給皇上，自然是不妥了。”男人說著，便是抬眸看向項雲瑾，“不如這株芍藥就送給雲瑾皇侄吧。”
項雲瑾瞧了一眼那芍藥，淡笑着道：“我素來不愛花草的，擱在我手裏定是活不了多久，沒地白白浪費了。皇叔不是素來喜歡這些嗎？您還是自己留着吧，也好日日看着，聊以自省。”
兩人唇槍舌劍，旁人聽得膽戰心驚，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皇侄你……”
茂王站在那株芍藥旁，還欲再說些什麼，可是突然之間，他的腰帶突然鬆開了，夏天本就穿得少，這腰帶一松，他的胸前立刻有大片肌膚袒露出來。
只見茂王臉色大變，再無心跟項雲瑾爭執什麼，只紅着臉慌忙拉扯自己的衣襟以遮住裸露之處。
項雲瑾卻心有所悟一般回頭看向風清漪，只見她正端着杯子喝酒，嘴角卻泄露了一絲頑皮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