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八

九八

搞八王、搞九王,皇帝如今在朝上可算是大展拳腳了。

但對於敏儀與宋知歡而言,最歡喜的不過是誠親王世子弘晟獲罪。

敏儀聽了消息大笑兩聲,吩咐:“去,熱一壺酒來,我要和你們淑主子痛快痛快。”又命道:“誠親王福晉入宮求見,一概免了。告訴她:當年的事我不信她不知道,縱然初時不知,當年我與她在宮裏時是最親密的,後來弘暉出事便忽然疏遠了,她也該漸漸回過味兒來。她那兒子做了什麼好事,千刀萬剮都是應當的!她的孩子是孩子,我的孩子就不是嗎?讓她記着,從此弘晟絕不能得誠親王府半分幫扶!若她敢伸手,本宮就敢動她的心尖尖!”

這話說得狠絕。

見她隱隱有些癲狂之態,畫眉忙乾淨利落地答應了一聲,宋知歡上來扶了她一把,道:“可別這會子就高興瘋了。”

“是啊,我不能高興瘋了。”敏儀為自己理了理鬢髮,笑着道:“我的暉兒,他當年嫉妒暉兒優秀,可他們也是身份相當的。如今呢?他不過是一個落魄的閑散宗室,我的兒子是我大清太子爺!位主中宮,他一卑劣之子如何能比?”

宋知歡挽住她的手臂,笑道:“是,是啊。”

“知歡,我歡喜極了,你知道嗎?”敏儀歪着頭看向她,眸中隱隱透着些淚光,又很是激動,她道:“我知道你也歡喜,你看,你眼圈兒都紅了。咱們暉兒啊,小小年紀受了那麼大的苦楚!差點連命都沒有了!可他呢?平安無事,當他高高在上的世子爺,他算什麼東西!如今總算……總算……”

“總算有了着落。”皇帝淡淡的聲音傳了進來,眾人回頭望去,便見他站在紫檀透雕丹鳳朝陽的落地罩旁看來,眼帶笑意,也有些激動之色。

宋知歡見他來了,一面請安,一面瞥了敏儀一眼,打了兩個眼色,示意自己等會兒尋着機會就開溜。

敏儀瞄見了,這會子心裏正好笑,悄悄應下了。

一時皇帝在炕上落了座,黃鶯捧了茶來,宋知歡見皇帝有意和敏儀促膝長談的模樣,便特別識時務地起身笑着道:“妾身殿裏還有些香料到了時候要收起來呢,底下人打點都不放心,還得親自回去。”

敏儀忙問道:“餑餑房做的薩其馬包好了嗎?”

黃鶯笑着“唉”了一聲,道:“早預備好了。”說著,親自從外間提來一個食盒來,道:“還有一碟子鮮荔枝,就是您吩咐的。”

宋知歡笑着命人接了,皇帝道:“宮中的荔枝永壽宮並非沒有份例吧?怎麼還需皇后給貴妃?”

敏儀給宋知歡使了眼色讓她先走,然後對皇帝笑道:“年貴妃喜荔枝,吩咐內務府送去了許多,份例上不夠了,妾身做主把貴妃這一份裁了分給其餘嬪妃,再從自己這裏給貴妃補上一些。左右妾身與貴妃都不是喜食這些燥熱之物的人,分着嘗嘗鮮兒就是了。”

皇帝先是面色一凝,眼角餘光盯着敏儀的面色,見她仍是笑容溫婉端莊的模樣,便又鬆了下來,輕笑着道:“皇后賢惠,淑貴妃也知道忍讓。”

說著,他回過頭來吩咐蘇培盛:“養心殿裏的荔枝,取一些送來皇后這裏,還有送去永壽宮。”

蘇培盛口稱“嗻”應下了,皇帝又擺擺手吩咐殿內宮人退下,自己執了敏儀的手,頗為懇切地道:“咱們暉兒的事,這些年了,朕總算是了結了一樁心事。當年你來信說得輕飄飄的,朕只以為並無大礙,不成想竟然那般嚴重,可是嚇壞了朕。”

說著,他眼圈兒竟然也紅了起來。

敏儀亦頗為配合地雙目微紅含淚,輕聲道:“妾身也是怕您在外,為稚子身體擔憂。”

“敏儀。”皇帝好似頗為感動,淚光微微,對敏儀道:“得此賢妻,夫復何求啊。”

二人又情真意切好半晌,皇帝方狀似隨口一句般地道:“瓊葩年輕不懂事,你多擔待至於也要多教導教導她。”

“是。”敏儀笑道:“妾身也有意請年貴妃與妾身分擔分擔宮務,只是這些日子承乾宮熱鬧的很,年貴妃總不得空,這才無法。想來等過些日子,年貴妃閑了下來,妾身便可讓她好生學習學習,也替妾身分擔。”

說著,露出一個帶着些羞怯的神情來,似嗔似怨地道:“這偌大的皇庭,要管的事當真是多的很,從前能在王府里,有暉兒媳婦幫忙,還能打理得來。如今入了宮,這大大小小樁樁件件都不放心,實在是艱難啊。”

皇帝先聽了前一句話,目光一凝,復又笑道:“這也是尋常。先帝妃子眾多,眾妃同理方才能將宮中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條。你如今就你一個,也沒個臂膀,難免艱難些。或者淑貴妃、華姝等人能替你分擔一二?”

敏儀聽了直笑,“萬歲爺,您可別說笑了!齊妃如今是愈發懶散了,只想含飴弄孫,知歡那個性子您還不知道?從前在府里時就不想沾一手,她身邊上上下下的事情都是柔成打理,如今入了宮,永壽宮上下事宜也是柔成和首領太監負責,她自己無需操半點兒的心。要她來打理家務,可不是要她命呢吧?”

皇帝一時也笑了,仔細捋一捋自己後宮這些妃嬪們,竟然也尋不出一個能給敏儀分擔的,索性便道:“既然如此,你多勞累勞累,或者幾個兒媳婦,你看得上哪個,讓她們也幫幫你。”

敏儀聽着,心忽地一沉,仔細打量皇帝神色,又覺得不該,只道是自己多心了。

她笑道:“是了,若是從前自然該這樣的。只是如今弘時弘皓兩個都要出宮了,他們媳婦我也不好用。暉兒媳婦,她屋裏那麼多孩子,我也不忍讓她多勞累。”

皇帝本欲直接順着敏儀的話說下去,諸如媳婦為婆母解憂是本分一類的,忽地又是心念一動,狀似隨意看了一眼敏儀的神色,見她也不過尋常說話的樣子,便也笑道:“是,她一個毓慶宮便自顧不暇了,再替你掌管內廷,她小人家,怕經受不來。”

敏儀只覺心中愈冷,右手的指尖捏着袖角的滾邊捏的極用力,面上卻還得笑着打趣道:“咱們也是疼兒媳婦的人家,萬不可如此行事,累壞了媳婦的身子。那都是小門小戶里的骯髒算計。”

這話說得意有所指,只是她笑的仍然那般溫婉柔順,無可挑剔。

皇帝聽着倒沒覺出什麼,只笑着應了一身,夫妻二人默契地說起了旁的話題。

第二日和宋知歡說起這事的時候,敏儀面色倒是極平常的,只是口吻分外的冷淡。

宋知歡一開始倒覺着平常,只是後來猛地反應過來:哪家的長媳不是帶着孩子打理家事的?哪家的媳婦和娘家敢抱怨?抱怨了人家還要說你不識好歹的!

婆婆樂意放權,可是天大的好事,哪裏有媳婦會不樂意。

累垮了身體?無稽之談。

她猛地抬頭看向敏儀,卻見敏儀一直面帶笑容地看着她,見她抬頭,笑容極淺的點了點頭,目中彷彿帶着許多的情緒,又彷彿什麼都沒有。

宋知歡閉了閉眼,忽覺心痛,“他、他這是——”

“是。”敏儀輕輕嘆了一聲,搖了搖頭,“不說這個糟心事了,也快出孝了,你不是總念叨着要看看宮裏的歌舞美女嗎?”

宋知歡白她一眼,“早着呢好嗎?”

二人默契地避開了方才那個話題。

“前兒我娘家遞信來,年羹堯要佔地建莊子,在小湯山那邊。恰我一個遠方表親在小湯山有個小莊子,被他盯上了,倒也說是出價來買,只是我聽那口氣,怕是賤價買良田了。”敏儀道。

宋知歡聽了先時一怔,然後擰眉道:“年羹堯已囂張到了如此地步,連紅帶子的地都敢佔了嗎?”

敏儀聽了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道:“閑散宗室沒那麼有臉,落魄了,稱着覺羅氏,其實遠不如朝中新貴腰板子直。依我看,年羹堯也是算住了他家和我額娘還算親近,這是試探我呢,一來不是我家的人,不遠不近的,不至於太得罪了中宮,而來也能試探出我的脾氣態度了。”

說著,她面帶感慨:“朝堂上的人啊,沒一個是簡單的。”

“你怎麼做的?”宋知歡挑眉問道。

敏儀輕笑着道:“我還能怎麼做?把他妹妹叫來我這體順堂,說了這件事兒,對着鳳座站了兩刻鐘就受不住了,暈倒在嬤嬤懷裏,被抬着回去的。當天就有承乾宮的消息遞了出去,依着年氏的性子,我覺得大概是抱怨、遷怒。我怕摸不準,第二日又召年羹堯夫人入宮,這就軟了,口吻多謙卑的說自己人,那頭的銀子也被補足了。我做主,讓這邊給免了個零頭,也算好買好賣。那一塊地在小湯山行宮附近,他們再握在手裏也保不住,不如現在甩出去,我想着,還能在咱們萬歲爺前頭買個好兒。”

這話犀利,宋知歡忍不住地笑,也道:“年羹堯確實是……說他蠢,又聰明精明的,說他慧,可這、也罷,他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咱們豈不是看在眼裏?”

敏儀輕哼一聲,“那些是皇帝的事兒,我不管。左右他敢鬧到我這邊,我就敢召她妹妹來站着,再不管用,召他老子娘媳婦來。知歡你也是,年氏你指揮不了,你一個貴妃,還指揮不了他媳婦嗎?一個臣子,真當自己能撼動皇室了。”

宋知歡一時也不知是感慨天家權威還是感慨自己也能使權利了,最後竟然莫名想到了民主文明上,當下輕輕一嘆,也應了,“你且放心,至少今年,他不敢來我家這邊放肆的。”

“是呀,好歹你家三弟立着呢,大哥二哥也各有建樹。”敏儀嘆道:“不似我家,如今也就指着我這一個皇后,暉兒一個太子。”

宋知歡握了握她的手,道:“暉兒叫我一聲阿娘,我那幾個兄弟雖當不起太子的‘舅’,但他要用人,也是必然盡全力。”

“我知道。”敏儀笑道:“其實咱們無論怎麼避嫌,在萬歲爺眼裏,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這話是掏心窩子的,宋知歡也笑了一聲,道:“可不是這個理兒?左右外人都這麼看了,咱們也就不避嫌了,該用就用,為人臣子的,太子能用上幫忙也是應該的。我兄弟們都是有一定的人,不會做出什麼投黨派的事兒,這一點,想來萬歲心裏也是有數的。”

“自然是有數的。”敏儀無奈道:“你不知道,我如今就怕我娘家幾個蠢得大張旗鼓搞出什麼□□來。當朝太子,有黨不如有心。”

“官心、民心。”宋知歡長舒了一口氣,慢慢吐出兩個詞來。

敏儀笑着點了點頭:“正是呢。只是現成的例子,前頭八王爺就有一個,史上民心太盛的皇子也鮮少有好下場的。這裏頭的度,還要弘暉自己來把握,我雖是他額娘,他也是七尺男兒了,我也不能左右他。”

“孩子們都大了。”宋知歡往身後的迎枕上倚了倚,道:“他們自己都有想法,一個比一個算得精。也就弘皓,一心在國子監傳教,我聽說可把不少儒家子弟的大臣惹急了。”

敏儀聽了也忍不住笑,“正是呢,暉兒也放棄替他找補了,由他去吧。如今的朝局,經歷了那麼厲害的一場九子奪嫡,如今咱們皇上的皇位才堪堪穩當,這一朝的皇子,實在無需都太出挑了。”

“咱們萬歲爺能有出挑兒子?除了暉兒,想要都找不出來!”宋知歡輕嗤一聲,擺着手指頭一個個給敏儀算:“老三弘時,那是天性善良溫柔孝順,說白了就是沒主意;老四,弘皓,天資聰穎,就是和他三個太相反,太有主意了;老五弘曆,小小年紀,詩書沒多精,一手爛字,對漂亮宮女倒是如數家珍;老六弘晝,媽呀,我都不想提他。”

敏儀忍不住噗嗤一笑,也贊同地道:“咱們萬歲爺膝下子嗣確實不能和先帝相比。先帝二十几子,多少都是人中龍鳳啊。”

“唉。”宋知歡嘆了一聲,拉着敏儀的手由衷感嘆道:“敏儀,你拯救了咱們皇上啊。”

“可惜他卻不這麼覺得。”敏儀嘆了口氣,道:“真該也找個人讓他認清認清現實。”

宋知歡笑容一下就忍不住了,也道:“可不是么,咱們萬歲爺最大的缺點就是認不清現實,總以為自己有很多選擇。”

倆人湊在一起掰扯掰扯皇帝,掰扯的自己心裏爽了,方才意猶未盡地閉上嘴。

一時至晚膳時分,宋知歡道:“今日辛娘備山珍鍋子,雖不帶葷的,想來滋味也不錯,不如去我那裏用?”

敏儀聽了一笑,道:“話都遞到這兒了,我再不去豈不是故意拿喬了?”

二人相視一笑。

一時宋知歡又打發人去請華姝等人,不多時一個小宮女回來,是西六宮走了一圈兒的,當下笑盈盈道:“回皇後主子、貴主兒話,齊妃主身上不爽快,寧主兒這會子預備什麼香料呢,劉貴人咳疾犯了,也過不來。”

倒是徽音來的痛快,宋知歡故意笑道:“可知咱們徽音才真是愛熱鬧的人,不像那一群,三催四請的,都不過來。”

敏儀嗔她一聲,道:“人家有理有據的,身上不爽還非得強求嗎?”

又道:“前些日子永環不大好,齊妃跟着費心,如今小的好了,她倒是病了。”

“可見長輩對小輩的用心是旁的都比不了的。”徽音為二人換了新茶,笑道。

宋知歡看她一眼,笑眯眯道:“可不敢喝太子妃的茶。”

“阿娘您說什麼呢。”徽音嗔怪地念了她一句,又道:“這一二年裏您喝了媳婦給您倒的多少茶?今兒個倒是念叨起來了。”

“哈哈,這丫頭可是將了你一軍了。”敏儀抬手在宋知歡額上輕輕一敲,打趣着笑道。

一時晚膳齊備,三人落座,雖然備的是素鍋,也正經吊出高湯來,配上菌菇,滋味極鮮美。

敏儀笑道:“我就喜歡你家辛娘的手藝,等閑御廚做的也好,總覺着不是一樣的滋味。”

“這東西自然一人做是一人的風味,許是額娘您吃慣這一口,便不適應御廚的手藝了。”徽音取公勺舀了早先住着的銀耳來,一勺奉與敏儀,一勺奉與宋知歡,笑道:“媳婦也喜歡辛娘姑姑作的吃食,到底是您宮裏的人,不好時常叨擾。”

“你若喜歡,常常過來,或者叫個小宮女兒來,想吃什麼,說一聲的事兒。你如今毓慶宮那一畝三分地事兒也不多,常常來坐坐,咱們娘倆兒解悶,你額娘是大忙人,咱們也煩不到她。”宋知歡笑道。

敏儀本來前日心緒還亂着,今日倒是沉靜下來,看了宋知歡一眼,瞭然一笑,與她遞了個眼神兒,回過來對徽音道:“本來我還想着讓你替我分擔分擔宮務,前兒和你汗阿瑪提了一嘴,他倒是一堆話說,非說累了你。我想着,這一二年我倒可以支撐支撐,以後還是要用你的。到底我這年歲也大了,不是能一個人撐着轉的年紀了。”

又道:“暉兒近來也忙,你替我提醒提醒他,讓他鬆鬆手,自己歇歇。到底是娶了媳婦的人了,我這個做額娘的也說不得他。”

徽音聽着只覺思緒凌亂,心尖倏地一顫,好半晌才笑道:“額娘這說的是什麼話,我們爺不管多大了,總是您的兒子,您的教誨是第一個要聽的。”

敏儀聽了徐徐搖頭,撂下筷子抬手指了指天,淡笑着道:“君父君父,他皇父的話才是他第一個該聽的。”

徽音忙道:“遵額娘的教誨。”

敏儀對她笑了一下,握了握她的手,輕聲道:“這些年風裏雨里,都是咱們過來的。額娘自然第一個看重你,這些個兒媳婦里,你自然是第一合心意的。額娘就盼着哪日你能分擔了這宮務,額娘好輕鬆輕鬆。”

徽音回以笑容,亦道:“媳婦無能,不能為額娘分憂,只有照看好小輩們,顧好爺的身體,不叫您憂心。”

敏儀長長舒了口氣,“我這輩子沒多少兒子福,也就得了你一個稱心的兒媳婦,享了兩年的清福。如今也不得了了,乍然挪了窩,又忙起來了。”

宋知歡在一旁給自己斟了一口酸梅湯,美滋滋地喝着,聽了這話道:“按你們這說法,我是享了一輩子的福了。”

“可不是嘛!”敏儀抬手在她額上輕輕一敲,對徽音笑道:“咱們都沒她有福!”

“媳婦也羨慕阿娘呢。”徽音將煮好的豆腐撈出來與宋知歡,一面笑着道:“阿娘這清閑日子,等閑人都比不上。姐姐妹妹都是孝順人,弟妹也是最孝敬省心,雖性子孤僻些,卻只是面上看着冷,心裏很隨和。”

宋知歡聽了道:“她性子雖冷些,裏頭卻有幾分像她額娘,真當你親近了,是很貼心的。”

徽音聽了直笑,道:“阿娘這話可有道理。前頭說秀澤如今的字不好,弟妹聽了一嘴,隔幾日就送了帖子來,我看那些的是真適合小姑娘練,清麗又大氣,可比我這一手爛字好了不知多少。秀澤也樂意粘着她,她也心細,和秀澤說些四時順季的藥品飲食講究,小姑娘也樂意聽,習字學琴,也都念着她。如今還好呢,他們在宮裏住着,等四弟他們出宮開了府,秀澤只怕要病一場了。”

“這也看眼緣,秀澤對了她的眼緣,她也對了秀澤的眼緣。”敏儀笑眯眯道:“老四媳婦看着冷,倒也是個心細的。”

“她額娘就心細,當年沒出閣時候,我愛賴着她額娘。”宋知歡笑容中隱隱有些懷念,“我性子懶,交際都是她額娘帶着我。滿洲貴女看不上我這出身,偶有刺頭來挑事,也是她替我出頭。”

敏儀看她一眼,也忍不住直笑,“你可是有的是女人緣,只是沒得個如意郎君。”

宋知歡聞言隨意擺了擺手,道:“我也不求那如意郎君,我自己過的順心遂意便是。男女情愛之事虛無縹緲,我也不樂意去求那個概率。”

說著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看了徽音一眼,道:“我這話你可不要聽,暉兒可把你當心尖尖呢。”

徽音臉頰一紅,垂頭淺笑,透着些羞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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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哈哈,我存稿之後忘定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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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清朝當鹹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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