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

第一

“格格,格格?時候不早了,您該起了!今兒是福晉入門第一天,您請安可不能遲了。”

女子的聲音溫和乾淨,聽着就知道是個極溫柔的女人——正是宋知歡身邊的大宮女柔成。

之所以有這個名字是因為她被帶到宋知歡面前的時候……額,宋知歡正在吃橙子,橙肉橙肉,倒過來就是柔成。

她打宋知歡三歲就跟在身邊了,也正好大宋知歡三歲,作為宋知歡乳母的女兒,服侍了十多年,忠心耿耿,處處為宋知歡打算。

作為貼身侍女的一系列技能暫且不提,還因為宋知歡小時候一時興起的情況下跟着醫女學習的時候她也跟着學了兩手,所以得到了醫藥技能。

由於頗有天賦,尋常后宅陰私絕對過不了她的手。

宋知歡當然也學了,但是……結果並不重要,享受過程才是最重要的。

我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宋·對醫術七竅開了六竅·知歡表示。

而宋母之所以放心讓她跟着宋知歡入宮嫁給四阿哥,更因為柔成曾有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就差過那一道門檻的時候未婚夫病逝了,她傷心欲絕,發誓此生不嫁,從此更是一心掛在了宋知歡身上。

——絕不會給宋知歡添堵。

可以說為了宋知歡這個從小就不愛動腦的女兒,宋母是費盡了心思了。

宋知歡在柔成溫柔的呼喚中坐了起來,慢悠悠地打了個哈欠后慢慢睜開眼睛,問道:“幾時了?”

“卯正快過了,格格快梳洗吧。嫡福晉正往寧壽宮請安,稍後往承乾、咸福二宮見過貴妃與佟妃娘娘,最後去給永和宮德主子請安。

聽着雖多,但您得在辰時前到正屋裏候着,四福晉要在辰時正準時接受您和李格格的請安。您現在有半個時辰的時間洗漱並墊一墊肚子。”柔成一面輕聲哄宋知歡起來,一面快速將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捋了一遍。

“佟妃?”宋知歡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表示疑惑。

柔成無奈:“四爺當年到底是在孝懿皇后膝下承歡的。”

“哦。”宋知歡撇了撇嘴:“早膳呢?”

柔成笑容中流露出幾分無奈來,“您要在正房服侍嫡福晉用過早膳后回到屋子裏才能用早膳。”她往外努了努嘴,“王嬤嬤和金嬤嬤本來就不滿意您起的晚,若咱們屋裏先傳了早膳,您少不得又得挨罰了。”

“唉。”宋知歡長長嘆了口氣,“在家裏被管的死死的,嫁了人還被管的死死的。”

不過話是這麼說,其實作為一個摸魚多年的前社畜,她雖然每每在挨罰的邊緣跳躍,卻也沒讓這小院裏的兩位教導嬤嬤正經大罰一通。

那些什麼念誦《女訓》一類的,在家都被宋母罰了多少年了,眼睛一看不進腦子就從嘴裏往出吐,從來不往心裏記。

或者要說些什麼話來訓導,笑話,那更是左耳進右耳出,從來沒記住過。

柔成無奈扶着宋知歡下地往妝枱前走,一面讓服侍宋知歡梳洗,道:“奴才讓雲若去給您取點心甜湯,稍後就回來了,您抬頭,配合些。”

宋知歡就面無表情地仰着頭坐在妝枱前,任由柔成像提線木偶一般的擺佈她。

柔成看着宋知歡眼神獃滯的樣子就知道她沒睡醒,於是抿唇一笑,也不管這個,繼續手下的動作。

頭髮梳的差不多的時候,宋知歡已經大概清醒過來了。

紅木妝枱上兩隻首飾盒裏滿滿當當裝着各種首飾,柔成扒拉了一會,挑選出一支嵌珠銀簪插在柔成盤好的燕尾頭上,又從絨花盒子裏挑選了一支玉蘭並蒂的雪白絨花簪在另一邊。

“格格今日穿哪一身?”柔成輕手輕腳為宋知歡戴上一對珍珠耳鐺,問道。

宋知歡略想了想,道:“挑一件素色的襖子來,要那條深藍的羅裙,兔子毛勾邊兒的水藍色褂子。”

她是下定了決心要在四福晉面前搞一個“溫柔無害”人設的。

柔成一愣,“您不穿旗裝嗎?”

宋知歡搖了搖頭,撇嘴道:“不年不節的,穿旗裝也太惹眼了吧?又不是那些妃子。”

柔成無奈嘆道:“這話您不該說。”

但還是順着她的意思從柜子裏尋出了衣裳,將裡外間隔斷的紗幔放下,為宋知歡更衣。

雲若帶着點心回來的時候宋知歡已經換衣整齊了,她含笑將食盒裏的吃食一樣樣擺出來,“桂花糖蒸栗粉糕,糖蒸酥酪並一碗桂花藕粉。”

“還有……”她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從食盒裏摸出一個大石榴,笑着道:“路過院子的時候順手摸的。”

宋知歡對她投去讚賞的眼神,“做得好!”

二人神秘兮兮地露出了狼狽為奸的笑容。

柔成無奈摸了一把小刀出來,凈了手,三兩下將石榴皮剝開,將果實搞了下來。

以動作之熟練可以看出宋知歡對石榴的喜愛程度。

等宋知歡吃飽喝足心情舒暢地往正房去的時候,李氏已經到了。她穿着一身桃紅銀線繡花的旗裝,兩把頭上簪着一支赤金掐絲嵌紅瑪瑙的流蘇,腕上是赤金纏絲的紅瑪瑙手釧。

李氏是個柔媚形美人,穿桃紅最好看不過,身段婀娜姿態窈窕,黃澄澄的手釧兒襯着雪白的腕子更為好看。此時她稍稍垂頭,露出一截姣好柔婉的雪白脖頸來。手指摩挲着手上戴着的赤金嵌紅瑪瑙戒指,紅唇微勾,一雙桃花眼眸水光瀲灧,眼波流轉中便能流露出無限的魅惑來。

正常人這個時候不是在欣賞美人就是在妒忌李氏了,但是可能宋知歡的腦迴路比較特殊,作為一個前·社畜、現·鹹魚,此時看着李氏這一身打扮,腦中就兩個字:有錢!

這就是受寵和不受寵的區別呀。

她憂鬱地仰頭,看着雕梁畫柱的頭頂,悲傷地嘆息。

不過想讓她爭寵?還是別想了。

我!宋知歡!發誓此生絕不為五斗米折腰!

——雖然當年為了一斗米都能折腰改設計圖。

不過現在,我已經不一樣了!

宋知歡眼中迸發出神聖的光芒:我,宋知歡,現在是偉大的鹹魚之神的信徒!我,宋知歡,作為一個小富婆,已經不會為大米白面而折腰了!

李氏見她如此,漫不經心地翻了個白眼:宋氏這憨貨一天天也不知都在想些什麼,總沒個正形。

不多時,四福晉到了。

她穿着大紅旗裝,挽着的兩把頭上簪着大紅絨花並赤金流蘇,壓襟一隻如意紋青玉佩下垂着淡青色的流蘇,打扮的喜慶得體。

被四五個宮人簇擁着緊着,如眾星捧月,氣度端莊華貴。

這樣說其實有些彆扭,畢竟四福晉今年滿打滿算十三歲,比宋知歡此生還小兩歲,小丫頭一個,放在前世也不過上初中的年齡。

甚至就連李氏,她大宋知歡一歲,今年十六,在前世也是個上初中的小丫頭片子,在此時卻已為人婦了。

嘆了口氣,宋知歡壓下心頭的無限感慨,心懷忐忑地等待着四福晉開口。

且說上頭,見了李氏的裝扮,四福晉下意識抿了抿唇,有些如臨大敵。她身邊的老嬤嬤面色也不大好看,湊到四福晉耳邊說了兩句,四福晉笑了笑,全做安撫。

她慢慢在上首落座,含笑吩咐行禮的二人平身:“妹妹們都起來吧。”

那頭宮人捧了茶水來,宋知歡和李氏二人紛紛給四福晉敬茶請安。

——在清朝生活十幾年,宋知歡已經習慣了這樣動不動就跪的生活。雖然有時候會在心中吐槽,但人總是會被周遭的環境所同化的,若不是宋家家庭環境比較簡單,宋知歡甚至不敢保證她現在還能擁有這樣正的三觀。

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宋知歡乖乖垂頭跪着,雙手捧着小茶盤奉過頭頂,一旁的李氏也是同樣的姿勢,只是又多了兩分嬌柔。

跪着跪着,宋知歡忽然覺着手上一輕——是四福晉端起了茶水。

而一旁的李氏還乖乖地捧着茶水等着四福晉。

只聽四福晉溫聲笑道:“宋妹妹好。”

被小自己兩歲的人叫自己“妹妹”,宋知歡面上仍然帶着和煦的笑,已不像剛來到清朝時對於這種制度的不適應。

四福晉又給身邊的侍女使了個眼色,那侍女就給宋知歡捧了禮物來,四福晉笑道:“是一套嵌珍珠的銀掐絲頭面,另有玉色妝緞一匹,初次見面,便是給宋妹妹的見面禮了。”

宋知歡腦子裏不停計算着這兩樣東西的價格,一面歡歡喜喜地和四福晉道謝。

一旁李氏瞥了宋知歡一眼,見她如此,心中暗罵:蠢!

待宋知歡起身了,四福晉又喝了李氏的茶,同樣吩咐人取了見面禮。

銀頭面同樣是掐絲嵌珠的,只是花色和宋知歡的不大一樣。但衣料就不同了,普通錦緞和妝緞的區別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

李氏心中恨恨,卻還得對着四福晉謝恩。

——縱然知道四福晉有心捧宋知歡打她又如何?胤禛重禮,她今日但凡流露出分毫不滿來,傳到他耳朵里立刻就能失寵。

再看一眼身旁仍然美滋滋的宋知歡,心中暗罵:被人當刀子使都不知道,瓜腦子。

李氏腦袋裏是怎麼吐槽她的宋知歡不想知道,她就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地發獃。四福晉想來也累了,再坐了不多時,便命二人都散了。

“宋格格,宋格格。”

宋知歡正順着廊子往自己屋裏走,忽然聽到後頭有人喚她,回頭一看,卻是四福晉的身邊的人,只是不知道叫什麼名字。

“奴才畫眉,是福晉的陪嫁丫頭。”那宮女果然懂眼色,對着宋知歡含笑一欠身:“嫡福晉說,請您午飯後往正房喝茶說話呢。”

宋知歡愣了愣,然後點了點頭,遲疑着應道:“我知道了。”

畫眉一笑,對着宋知歡復一欠身,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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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百合呀!

作者拿鍵盤起誓,女主和王府一眾女性乾乾淨淨,都是純潔的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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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清朝當鹹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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