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5章 當庭舉報
歐陽雷被帶走,我無法阻止。
雖有很多話想說,但已經不容許我多言。
從看守所出來,我一直沒見着所長露面。直到我的車從看守所的門口離開,正要拐上大馬路的時候,才看見所長站在路邊,朝我的車招手。
我剛將車停穩,他便鑽進了我的車裏,悶聲說道:“走。”
我沒敢多問,加油離開。
“見到人了吧?”他輕描淡寫地問我。
“見到了。謝謝老哥。”
“我只能幫你到這裏了。”他鬆口氣道:“你是不知道,這個案子有多少人在盯着。表面上看這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其實明白的人都明白,這起案子要是被人利用起來,不知會倒多少人。”
我沒吱聲,感覺他還有話要說。
半夜會見歐陽雷,這種安排是超出常規的。也只有他,才可以做到。換了誰,恐怕都寸步難行。
“剛接到通知,有人馬上過來見他。”所長摸出一支煙在鼻子跟前聞了聞。
我見狀趕緊說:“您抽,沒事。”
他笑了笑,將煙塞回煙盒裏,眼睛看着車窗外,淡然一笑道:“不用,我聞聞就好。”
我哦了一聲,等待他繼續往下說。
他卻不說話了,從包里摸出一份購房合同來,輕輕放在我面前的駕駛台板上,輕輕說道:“手續都辦得差不多了,你要有空,幫忙看看吧。裝修圖紙也在,你也看看,看合不合適。”
我連忙點頭,心裏卻暗罵。見個人要去我一套房,而且聽他的口氣,我還得給他裝修。
“老弟,今晚的事,打死也不能說出去。要是泄露出去,老哥哥我這輩子就算完了蛋。”他猛吸一口氣道:“我是把你當兄弟看,才會冒這麼大風險給你安排。幸虧安排得及時,從現在起,可能天王老子都見不着人了。”
我驚訝地問:“怎麼回事?你剛才說,馬上有人過來看他。這人是誰?”
所長苦笑了一下,道:“很重要的人。選在這個時候來見人,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
他沒告訴我是誰來,我也沒問。不管誰來,肯定都與第二天的開庭有關係。
歐陽雷殺妻案如期開庭,因為是不公開審理,就連媒體都被拒絕進入,辦案人員一律回絕採訪要求。
我一早就守在法院門口,人進不去,不表示我不能掌握第一手資料。
等了一個早上,沒見着押送歐陽雷的車來。正在我狐疑的時候,法院裏我的一個朋友出來悄悄告訴我,案件審理已經暫時休庭。在審理過程中發生了很大變化。
歐陽雷拒絕認罪,併當庭舉報了於文雄。
這還了得!庭長一聽他舉報於文雄,當即嚇得臉都白了。只好緊急休庭,請求上級決定。
我嚇了一跳,是誰給了歐陽雷這個膽子?舉報於文雄,那不是自找苦吃?在岳城這一畝三分地上,得罪閻王不怕,得罪於文雄,還有活路可走嗎?
王忠誠曾經給我分析過,歐陽雷案最樂觀的結果,可能會被判處死緩。畢竟他有自首情節,且沒動手殺人。他是整個案件的策劃者,原意也沒有要妻女的命。只是張悟本一時心急,鑄成了彌天大禍。
歐陽雷被逮捕后,並沒供述出來張悟本。他似乎想一個人將整件事擔下來。我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來了意思——妻女魂歸天國,他活着再無意義。不如一家人去天堂聚首。
他說抱着必死的心態的,因此他一直是零口供。
張悟本歸案后,情況發生了變化。抱着必死心態的歐陽雷,開始表現出來強烈的求生慾望。
如果按普通刑事案件判下來,歐陽雷生死都有機會。現在他當庭舉報於文雄,他是將退路勸堵死了。
歐陽雷當庭舉報的消息被封鎖得嚴嚴實實。如果不是我事先在法院安插了人,這個消息不可能傳到我耳朵里。消息封鎖,外界就無從得知具體內容,歐陽雷的舉報能不能成為證據,一切都是未知數。
要想事態搞大,必須讓消息傳出去。
我叫來高明,暗示他將消息傳遞出去。
不出我所望,當晚岳城到處都在悄悄傳遞一個內部消息。原附一醫院院長歐陽雷舉報現任岳城一把手於文雄受賄,且數額特別巨大。
第二天,有消息傳來,有關單位以散步謠言為由,一路追查,差不多就要查到高明頭上來了。
如果高明被抓,很快就會牽涉到我的身上來。
我決定讓高明暫時迴避一下。
高明前腳走,岳城一號後腳就來了一個神秘客人。
客人開門見山,讓我好自為之,不要摻乎一些沒意義的事。
我按住怒氣,冷冷問他:“什麼是沒有意義的事?”
客人笑了笑道:“比如,某殺妻案。聽說李董對這事很上心啊。”
我沒隱瞞,回他一句道:“確實。岳城出現這樁事,可悲可恨,也可憐。”
他咦了一聲,問我道:“可憐之所何來?”
我笑道:“天下可惡之人,必有可憐之處。歐陽院長一代醫學巨匠,一時糊塗,釀成千秋大禍,你不覺得可憐嗎?”
他笑了笑,沒作聲。
過一會他暗示我道:“李董,胡氏集團立足在岳城,需要地方的支持與配合啊。這麼大的一個企業,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謹慎。萬一一步沒走穩,後果很可怕啊。”
我點點頭道:“謝謝您的關心。不過,我倒想知道,您親自過來,僅僅就只想說這幾句話嗎?如果是,我謝謝。如果還有話說,請繼續。”
他神情變得有些尷尬,訕訕笑道:“李董你別多心,我還真沒什麼話要說。只是聽說你對殺妻案有興趣,我出於對朋友的關心,只不過想提醒你一下而已。”
我似笑非笑問他:“先生,我們熟嗎?如果不熟,我們怎麼就成了朋友?”
他與我,都心知肚明。從他一來,我就猜到他是於文雄安排過來的。要不,以他的身份,他根本沒法進入到我辦公的樓層來。
我們誰都沒揭開謎底,就像打啞謎一樣,有一搭沒一搭聊了幾分鐘。
他口口聲聲說關心朋友,可是我與他從未謀過面。他既然能輕鬆進入胡氏集團總部見到我,那麼說明他來有人安排,而且是不容拒絕的安排。
我覺得有必要讓他有個底了,我抱歉笑道:“先生,對不起,我等下還有個會要開,這個會很重要,我們要決定是否收購金屬回收公司。”
“你的意見呢?”
時機成熟了,我爽快告訴他,“我從沒打算要收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