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四章 單身一人回老家

回程的時候，我始終抱着那個安置父母最後歸宿的檀木盒一言不發，感謝巧手的工匠能把骨灰盒做得那麼雅緻漂亮，至少能讓每一個逝去的靈魂能夠安息。我的父母，在天上應該會好好的吧，一想到這，又是一陣窒息般的揪痛好久都喘不過氣來。

此時一雙溫暖的大手攀上我的肩膀，輕拍着，這些天，琦航一直都在我身旁，在我最無助的時候，我緩緩轉過頭想看清琦航。這段時間大概是因為淚流得太多了兩眼望出去都是朦朧一片，就如此刻，他就安靜地坐在身旁可是我卻看不清他，自己猶如在雲霧中升騰一般。

“累了的話就睡一會。”

我木然地點點頭，睡，能睡得着嗎？這幾天加到一起1個小時恐怕都睡不到，一來是沒時間，再是一躺下去根本不可能睡得着，抑或是剛要睡着，就在噩夢中驚醒。

看着雲層在身下穿過，想起了很久以前第一次和父母放風箏時，我說長大了有錢一定要讓你們坐飛機，看雲啊鳥啊在身邊飛過。他們當時是誇我好孩子，有夢想不錯，但一定要好好學習才能賺大錢讓他們坐飛機。

也就是從那天起更堅定了我要讀好書的決心，現在長大了其實他們也早就不需要我的錢去旅行。而我難免悲從中來到現在為止沒有跟他們一起乘飛機去旅遊過哪怕是一次。

就這樣半自責半回想過往時光，漸漸地眼皮變沉重了，頭一點一點的，迷糊着一雙溫暖的手將我的頭輕輕撥在一個支撐物上，那一股好聞的熟悉氣息讓我緊繃的神經漸漸鬆弛下來。

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城。這一覺竟然睡得很安穩沒有那種被人扼住喉嚨的窒息感，我知道是琦航的肩頭給了我這般踏實的感覺，我知道我應該起來，可是倚在他的肩頭我難免貪戀他好聞的氣息。開始下飛機，機艙開始嘈雜起來，我必須起來。

下了飛機之後，琦航送我回家。一路上仍是不發一語。

到家后，我沒有留他，他幾次欲言又止最後幫我把東西放下說了句：“小瑞，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別多想了，我先走了。”我輕恩一聲，他走出幾步像是不放心一樣又走回來說：“有事情就給我打電話……”他還想說什麼，最後還是走了，關上了門。

室內一片寂靜，於是天地間又剩下我一個人。

我一下子撲倒在沙發上，滾燙的淚水一下子流進了絨毛靠墊里。我咿咿呀呀地哭着，哭不大聲，哭不徹底。無盡的悲傷，讓我一個人默默地消化吧。

終於這一波的悲痛平復了過去，我端起檀木盒，輕輕地說：“爸，媽，一會我們就回去，回家去。”

胡亂地抓了點乾貨，不是因為餓是因為我還需要補充體力。我沒有跟任何人說，我要回老家去。就像《飄》裏面是斯嘉麗，當她遇到任何不能解決的問題時只要回到她的陶樂山莊，只要接觸到她熟悉的那片紅土她就會有力量。

我瘋了一般就想回家。

長途汽車回家，不可避免地又一次吐到膽汁出來。我笑了笑，“爸媽，我們終於回家了！”

打開家門，那是一種難掩的寂寥與冷清。以往每一次回家，剛走到二樓上爸媽就早已打開大門恭候我這個他們口中的大小姐回家了，而這一次……

不能再哭了，茹小瑞，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人再會無條件包容你的懦弱、任性與其他了。

老屋我是不會賣的，首要事情就是好好地安葬我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