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給宿醉後頭痛欲裂的中原中也送了葯，淺羽溫人順着路線回到了醫療部，剛剛踏入醫院的瞬間他就嗅到了隱隱約約的血腥味。

醫院裏其實並不會殘留血腥味，或者說醫院內總是充斥着一股消毒水的氣味，並不算好聞，但對於潔癖來說就是一個安慰劑，在這樣的醫院裏想要留下血腥味只能說明剛才有鮮血淋漓的病人經過，時間不超過五分鐘。

“淺羽醫生！”

護士匆忙的跑下來，她看到淺羽溫人的一瞬間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有危重病人需要緊急搶救！”

“好，馬上就去。”淺羽溫人瞬間回答。

因為異能的原因，淺羽溫人負責的一般都是危及生命的危重病人，他們大多都是命懸一線，和死神搶時間是一項非常困難的事情，但淺羽溫人的異能能夠迅速將時間抓在手裏，醫療部的其他醫生對此沒有任何憤懣，甚至打心底崇拜淺羽溫人。

對所有人來說，淺羽溫人這種純粹拯救生命的醫生在黑手黨中像是發著光一樣耀眼。

用最快的時間來到了手術室，淺羽溫人最先看到的並不是病人，而是跪倒在地的青年，青年滿臉淚水，抓着站在旁邊的醫生一直哀求着，那位醫生，也就是丸森揚介估計也沒有見過這種架勢，他整個人被驚得幾乎炸毛，要是青年再進一步他就要跳到天花板上去了。

“您冷靜！”丸森聲音都在顫抖，“淺羽醫生馬上就到了，只要淺羽醫生到了就沒問題了！”

丸森轉頭焦急的看向走廊盡頭，看到淺羽溫人的一瞬間他馬上眼睛一亮，“淺羽醫生來了！”

趁機迅速從青年的魔爪中掙脫出來，丸森瞬間和淺羽溫人走進手術室，在手術室的門關上的一瞬間，淺羽溫人明顯的聽到了他非常誇張的呼氣聲，一副終於擺脫了實在是太好了的模樣。

“你沒事吧？”淺羽溫人問他。

“唉？我嗎？”丸森崩潰的直起腰，“如果知道在黑手黨的醫院工作也要應付患者家屬的話我早就轉行了！”

丸森揚介是一個醫術相當出色的年輕人，家中是醫學世家，家裏盼了很久才盼來這麼一個醫學奇才，結果這個醫學天才非常不擅長和人交往，尤其是討厭和患者家屬交代情況，為此他甚至跑到港口黑手黨的醫院求職。

就為了不和任何一個患者家屬接觸，也不被任何一個患者家屬騷擾。

“傷者怎麼樣？”淺羽溫人直接轉移話題。

丸森吐出一口氣，“我已經做了緊急處理，勉強搶回了幾分鐘時間，按照外面那個傢伙對這人的狀態應該完全沒問題，不過還有一件事我有點在意……”

“什麼？”

“患者脖子被劃了好幾刀，但是按照刀傷的走勢……”丸森微微皺眉，他伸出手比在自己的脖子上，“那應該是患者自己用右手握刀劃出來的。”

淺羽溫人走到手術台前，他看了一眼已經昏迷的傷者，傷者還是一副少年模樣，卻罕見的擁有一頭藍色的長發，睫毛都是一種很縹緲的藍色，因為失血過多整個人都很蒼白，看上去像是一隻化為人形的妖精。

“你說是自殺？”

“這個可能性最高。”丸森靠在手術室的門旁，“如果是被襲擊的話，只有兇手是從背後抹了他的脖子這一個方法，但是如果是這種程度的殺手一刀就夠了，不會劃出那麼多刀。”

“那個傷勢就像是……用刀在脖子上反覆摩擦一樣，喉嚨都快划爛了。”

淺羽溫人抬頭看了丸森揚介一眼，這個人不管是聲音還是表情都是一副意味深長的模樣。

“不需要關注這麼多，我們是醫生，醫生的職責是救人，而不是查明事件的真相。”

淺羽溫人將手放到少年的胸前，白色的光芒從他手心中乍現，緩慢的融入進少年的身體中，因為手術室外那人的在意足夠，患者脖子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癒合，丸森看着患者的呼吸都和緩了，他緩慢的嘆了口氣。

“淺羽醫生你還是這麼沒有好奇心。”

把手收回來，淺羽溫人看向丸森揚介，“我對能夠治療患者的最新儀器充滿了好奇心。”

“……我說的不是這個啊。”丸森發出無奈的聲音。

丸森揚介，一個對於患者家屬充滿了恐懼，但又對各種八卦充滿了好奇心的奇男子，每次都能聽着患者的感人故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整個醫院的患者他都能叫出名字，甚至能說對每個患者的身份。

經常被認為被醫療部埋沒了才華，他就應該進情報部的奇人。

這就算了，淺羽溫人並不會阻礙他人的生活方式，但或許是因為自己和這人年齡差距不大，幾乎可以稱的上是同齡人的丸森揚介特別喜歡和淺羽溫人分享他打聽到的八卦。

比如32床的患者有外遇，小三和正妻都快打了起來，比如15床的患者每天白日做夢，吹噓自己有四個偶像級的青梅追求他，實際連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都沒有。

淺羽溫人打開手術室的門，沒有理會丸森揚介。

“我去和家屬交流，你給病人安排病房。”淺羽溫人吩咐丸森。

“沒問題！”丸森揚介瞬間應下，只要不讓他和患者家屬接觸讓他做什麼都行！

剛才哭泣的青年似乎已經恢復了神志，但在淺羽溫人走出來的時候還是迅速沖了上去，他一把攥住淺羽溫人的手臂，語氣急切，“醫生！他怎麼樣？西奏他！”

淺羽溫人能夠感覺到他非常大的手勁，微微低下頭能夠看到他袖口濕漉漉的眼淚。

糟糕……這件衣服不能要了。

“傷者沒有沒有生命危險了，馬上就能從手術室出來，之後會轉到病房，先生你是他的兄長嗎？能和我來整理一下傷者的檔案嗎？”

在聽到傷者沒有問題后淺羽溫人很明顯的看到青年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這時他也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和狼狽，裝作非常隨意的把手放開，青年和淺羽溫人道謝，“謝謝淺羽醫生救了他，檔案嗎？好的，我們現在就去。”

淺羽溫人觀察着這個人，他在和淺羽溫人說話的時候還時不時看向手術室，似乎想要透過手術室的門看到裏面。

這個人的在意……好像有些失真？

在拐過走廊之後傷者也沒有被推出來，青年終於放棄，他沮喪着跟着淺羽溫人來到辦公室，在記錄的過程中格外焦躁，迫切的想要結束馬上離開這裏回到傷者身邊，終於記錄完畢后那人迅速離開，淺羽溫人坐在辦公桌後面看着上面的文字。

很久沒有見過將在意外露的如此徹底的人了。

“松田西奏，男，16歲？”

“果然是他！”身旁突兀的響起其他聲音。

淺羽溫人抬起頭來，丸森揚介迅速關上門，然後重重的呼了一口氣，“真是嚇死我了，那個人的家屬來的那叫一個快，看那個少年的眼神就像是要把人塞進心口裏一樣。”

“所以你就怕到跑我這裏來避難？”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丸森揚介用紙杯倒了一杯水后坐到淺羽溫人的對面，“不過我問到了一些東西！是大新聞哦！”

淺羽溫人看了他一眼，接着低下頭開始寫病歷，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樣。

可惜丸森揚介一副習慣了的樣子，他完全不在意淺羽溫人有沒有在聽，在喝了一口水後繼續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那個叫松田西奏的少年特別可憐，他和那個人並不是什麼兄弟關係，我打聽到，他們之間是那種關係……就是，淺羽醫生你明白吧？說不定還是被強迫的，所以找准了機會就自殺了。”

說著丸森揚介還憂愁的嘆了口氣，“他才多大啊，竟然要為了這種事自尋短路，是我今年遇到的最慘的一個病人了。”

“你又在把病人的故事排序？”

“是啊！這是非常值得記錄的東西！”丸森揚介信誓旦旦的點頭，“淺羽醫生你不覺得這些東西非常有趣嗎？不管是人類的悲歡離合，還是醫院裏的人情世故，這個醫院就像是一個小型的世界，什麼都能看到。”

淺羽溫人看着丸森揚介，“嗯，你說的沒錯。”

似乎沒有想到會得到淺羽溫人的贊同，丸森揚介微微愣了一下，他看着淺羽溫人，片刻后才繼續喝了一口溫水。

“話說淺羽醫生你有沒有討厭的東西？或者說討厭的人？”丸森揚介盯着他，“好像一起工作了這麼久，從來都沒有見過你對什麼事或者什麼人發脾氣，就算是說著奇怪話語的我都是一種傾聽認同的狀態。”

“你不會感到疲倦嗎？”

淺羽溫人歪歪頭，“疲倦？不會，在我看來，每一種人，都一種生活方式都有其獨特的魅力所在，就算是你剛才說的那位名為松陽的傷者，不管他是自殺還是被傷害，都是一種選擇和被選擇。”

“我承認這個世界上的所有存在形式。”

可是……這種對於所有事物的承認，以及對所有人的認同，那還是人類的範疇嗎？

丸森揚介微妙的再次喝了口水，接着他轉移了話題，“話說淺羽醫生想知道那個少年為什麼會有這種遭遇嗎？我打聽到了，好像是這個少年擁有微弱的異能，他的異能力可以讓他發出人魚的歌聲。”

“人魚？”

“對，就是童話故事中的人魚，歌聲美妙動聽，如果可以的話我還真想聽聽。”

但是真的是這樣嗎？

淺羽溫人把寫完的病曆本合上，潔白的袖口上還殘留着剛才被抓握過的痕迹。

美人魚一開始是作為恐怖傳說存在的，傳說人魚會在海難來臨之前發出歌聲，將船隻引誘到危險的海域，將海船盡數淹沒。

美妙的歌聲妙曼的身姿皆是為了捕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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