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愛把閑花插滿頭

茉莉:愛把閑花插滿頭

鳳卿停口回看,卻見門口站着一人,正是楚昭,那張臉似寒玉般地,鳳卿驚怔,除此之外卻別無它意,只是獃獃看着楚昭,非羞愧,非懼怕,就彷彿是正做一件極緊要之事,卻陡然被人打斷,如此而已。【蝦米文學www.xiamiwenxue.com]

相比較而言,季淑心底的滋味卻另有不同。

楚昭進來,本是毫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極淡,道:“大哥也在。”拱手行禮,一如往常。鳳卿默然看他片刻,終於也點點頭,道:“三……弟。”

楚昭走到兩人身邊,先前鳳卿本正抱着季淑,卻在楚昭進來之時,季淑自己掙脫了出去。

楚昭便探手,將季淑攬過抱住,若無其事般道:“大哥也見過她了,我先前瞞着大哥是不對,大哥要怪我,打我罵我,我都受着。”

鳳卿雙眉皺起,說道:“昭弟。”

楚昭說道:“只是,她已是我的人,我做得出便擔得起,大哥也不必替我擔心。”

鳳卿看季淑一眼,雙眉越皺,又喚道:“昭弟。”

季淑想將楚昭推開,他卻抱着不放,又淡淡地道:“大哥,若是無他事,我先帶她回去了。”

鳳卿很是難受,手握得緊,終於道:“三弟,方才……你也聽到看到了罷?”

楚昭停了步子,說道:“我……是。”

鳳卿道:“我對她的心意從無變過,如今,我不知該如何面對……你又知道?”

楚昭說道:“大哥……”輕聲一嘆。

鳳卿道:“我不想當此事未發生過,好罷,既然如此,我便同你說,想當初我得知你是我的兄弟,我實在是高興的緊,起初我只以為我不過是個低賤如蟲豸般、只任憑踐踏的人,做夢也想不到我敬重的你,竟會是我的兄弟,或許是上天憐見,你一再相助我,我起初不解其意,只感激你,後來才知道你的用心……當初我萬念俱灰,只願一死,也是你叫淑兒前去相勸,我才重又萌生生意,或者說,——我有今日,你同淑兒,缺一不可。”

楚昭神色微變,終究有些震動,攬着季淑,駐足默然。

鳳卿說道:“我雖回到北疆,可心中所系,便是淑兒,我無一日不曾想她的,可我知道想也是白想罷了,她畢竟是……我不過是痴心妄想,一片鏡花水月,終究成空,故而我誰也不曾說不曾提。她當初苦心勸我向生,我就好好地,便不辜負她的心意。”

季淑垂眸聽着,她當初痛罵鳳卿之時,卻是做夢也想不到,竟有一日,峰迴路轉至此。

果然世事皆非無因而起,有朝一日必會果證。

鳳卿目光轉開,定定地看了季淑片刻,才又望向楚昭,道:“只是,我做夢都想不到,你竟會將她帶來,為何會這樣,我本是絕意了的,竟又讓我……你還把她……”鳳卿手一握,幾乎不知該怎麼說下去。

他未說,楚昭跟季淑卻知道其中意思。

鳳卿沉默片刻,道:“你不該如此,真的不該如此……三弟。”

楚昭聽到此處,忽地有些後悔,應該讓季淑先進屋去的。

楚昭擰眉片刻,便說道:“大哥,我知道我錯了,可我生來便是這樣的人,你也知道。【蝦米文學www.xiamiwenxue.com]我知道大哥你對她的心意,可是我……亦是如此。”

楚昭道:“若不是捨不得,我又怎會貿然帶她回來,大哥你也知道,我府中本是有別人的,可是這麼多年來,我並未對其他女子動心過,也不曾親近過其他的人,我並無心奪大哥的心頭好,只是我所愛之人偏也曾是大哥所念之人。”

他說到此,便看季淑,季淑仍低着頭。

楚昭握緊她手,道:“何況,我也知道……倘若不是我下手,大哥此生也是無望的。就如大哥所說,她不是北疆人,還是那樣的身份,……故而我也知道,——除了我,天下也再無其他人敢這樣做,而我對我所做,也從無後悔過。”

這番話說的極慢,緩緩地似冰川水流,帶着一股破釜沉舟所向無敵的氣概。

鳳卿聽着,恨不得大哭一場,卻硬生生地忍着,看着楚昭,又看季淑,竟然不能再說什麼,就好像一場瓢潑大雨般的委屈忽地嘎然而止,又給收了回去,何其難過。

季淑抬頭看看楚昭,靜靜地道:“你說夠了么?”

楚昭低頭,季淑說了這一句,便停了口,將頭轉開,說道:“這裏若無我的事,我回去了。”

楚昭怔住,鳳卿道:“淑兒。”

季淑並不看兩人,只說道:“你們兩個說著說著,就當我是一樣物事,你念着卻得不到手,你喜歡於是搶到了……”把心頭那幾句話強按下去,道:“算了,總歸是這樣對么?我又有什麼選?我累了……我先回去了。”將楚昭推開,轉過頭快步離開。

楚昭同鳳卿兩個面面相覷,片刻,楚昭道:“大哥先回去罷,聽聞皇後娘娘召你進宮。”

鳳卿滿心空茫,終於也道:“好。那我去了,她……”楚昭道:“大哥放心。”也不知是放什麼心。

鳳卿卻只點點頭。楚昭見他轉身,又喚道:“大哥。”

鳳卿停了步子,回頭看他,楚昭也看着他,四目相對,楚昭道:“大哥,這件事我雖然做下,但於情之上算我對不住大哥,另外……我有句話要同大哥先說下。”

鳳卿道:“什麼話?”

楚昭說道:“不管如何,你永遠都是我的大哥,我們永遠都是骨血兄弟。”

鳳卿眸色閃爍,終於扭頭過去,道:“好!”邁步離去。

楚昭進了內堂,先回自己房內,並未發覺季淑,便又找到季淑房中,卻也不見人,楚昭喚了丫鬟來問,才知她並未回來。

楚昭一驚,急忙就尋出去,站在門口放眼一望,亭台樓閣,迴廊玲瓏,到底去哪裏找人?有心想叫幾個婢女去找,卻又不肯,想來想去,便往後面花園裏去。

楚昭尋到花園之中,見院子裏繁花盛放,此刻已經是盛夏,天氣炎熱,正是百花爭艷的時候,紅的月季,白的茉莉,粉的薔薇……五顏六色,爭奇鬥妍。

楚昭放眼四看,果然見跟隨季淑的兩個丫鬟站在走廊邊兒上,垂手不敢動。楚昭邁步進了花園,不疾不徐地向著園子東南的亭子而去,如此拂花撇柳,見那假山旁側,水池一邊,花叢之中一座八角亭赫然其中。

亭子中間石凳圓桌,旁邊一游長座扶手,季淑便正坐在那上頭,手臂擱在扶手上頭,背對着這邊兒,歪着身子怔怔地看那滿園花兒綻放。

楚昭放輕了步子,悄悄地走到季淑身邊,俯身問道:“在看什麼?”季淑被他悄然一聲,略驚了驚,而後便不理不睬地又看其他,只不看楚昭。

楚昭見她如此,便探手握了她的肩頭,道:“怎麼,着惱了?”季淑說道:“瞧王爺說的,我哪裏敢。”楚昭說道:“別同我慪氣了,有些話,說開了好。”

季淑冷笑一聲,說道:“是啊,說開了好。”仍舊俯身趴在扶手之上,獃獃地又看那些花。

楚昭見她意興闌珊,知道她心裏頭必定又想了不好的,便在季淑對面兒坐了,道:“你有什麼不痛快,也說開了好,打我罵我都使得,別悶着。”

季淑掃他一眼,說道:“我打得過你么?罵兩句也是無關痛癢,——若我能打得過你,早打死你了。”

楚昭忍不住笑,咳嗽了聲,便道:“你若打我,我絕不還手,任憑你打。”季淑說道:“呸,說的好聽。”楚昭探手將她的手握了,道:“我只怕你打疼了手。”季淑用力將手抽回來,說道:“給我滾開!”楚昭哈哈笑了兩聲,湊過來,道:“你可知,我就愛你這兇悍的模樣兒。”

季淑哼了聲,道:“塔琳果兒比我兇悍多了,你去愛她啊。”

楚昭不以為然,道:“她是小丫頭,任性胡鬧,讓人心煩,又怎能跟你相比?也只有你,我才覺得凶得可愛,何況其他女子,哪個敢對我凶上半分?”

季淑斜睨着他,道:“原來你是個M,失敬失敬,下次我是不是也要準備根皮鞭伺候你。”楚昭雖不知什麼叫“M”,卻也因季淑所說,隱隱猜到幾分,便笑道:“你那力氣,打在身上必也是不疼的,我哪裏有不願?過來……”說著,就握了季淑手腕,將她拉過來,硬抱入懷中。

季淑皺眉道:“光天化日,你別這樣拉拉扯扯的行么?”楚昭偏不從,只將她擁入懷中,在她臉上先親一下,道:“我就是願意同你拉扯,又如何,誰敢說半個不字。”

季淑將頭扭開,不去理他,楚昭順着她的視線看出去,卻見面前那一支夾竹桃開的新鮮,楚昭便道:“這花兒顏色倒好。”季淑道:“這花有毒的。”楚昭道:“是么?我不去碰它就是了。”季淑道:“你不是膽子大么,我還以為你要說你會把它吃掉。”楚昭笑道:“我只願意吃你……”

楚昭一邊說著,一邊便湊過來,親來吻去,季淑燥道:“天這樣熱,你煩不煩?”楚昭道:“不怎麼煩的,只要同你在一起。”季淑道:“我要好好地看看風景,你不是很忙么,自己忙去!”

楚昭道:“已經是忙完了的。”

季淑冷笑一聲,望着他說道:“別是因為聽說那誰來了,故而忙忙地回來了吧?”楚昭笑,卻不否認,只道:“小花。”季淑“嗯”了聲,楚昭說道:“小花,大哥雖然對你深情一片,可是你……你不許對他……如何。”

季淑說道:“對他如何?這是什麼意思,我不懂。”楚昭說道:“就是說,你不許對他動心。”季淑抬頭看天,說道:“我不知道。”

楚昭將她肩膀搖一搖,道:“不許賭氣不說!大哥如何,我實在管不了,但只要你別對他動心,他怎樣都無所謂,知道么?”

楚昭說了,便等季淑回答,季淑偏就不說話。

楚昭見她不言,就道:“不管如何,以後……盡量少見他,不……還是不要見他了……”季淑說道:“為什麼!”楚昭說道:“今日若不是我回來的早,極……”季淑就斜眼看他,楚昭抬手,手指在季淑臉上撫摸過,又在她唇上停留片刻,說道:“大哥親你了……”

季淑哼了聲,不願說這個,便把頭轉開。楚昭捏着她下巴,逼她將頭轉回來,季淑道:“你做什麼?”便去推他的手。

楚昭怔怔看她,說道:“不許如此了,再也不許了,知道么?”季淑說道:“不知道,別煩我!唐僧似的!”楚昭道:“小花,我說正經的,這次就算了,以後絕不許如此,再如此的話,我……我不知我會做出何事。”季淑說道:“你要做什麼?把我浸豬籠?”楚昭見她絲毫不服,心裏頭也微微懊惱,說道:“小花,我並非說笑!”

季淑起身,道:“懶得理你!”將他一撇,往亭子外就走,楚昭望着她的纖纖背影,心中水火交加,就在季淑邁步下了台階之時,他便也跟着起身。

楚昭的動作便快的多了,季淑方下台階,要經過那一叢的花,楚昭已經趕過來,將她手腕握了,道:“小花!”季淑步子一頓,被楚昭拉了回來。季淑道:“放手!”楚昭偏不放,反將她抱起來,季淑怒地打他,楚昭道:“小花!別亂動。”季淑道:“放我下來!”楚昭咬咬牙,竟不往外頭去,反想着花叢之中而去,那一叢紫藤蘿正開的好,底下鬱鬱蔥蔥,繁花環繞,蜂蝶飛舞,楚昭抱着季淑三兩步入了花叢深處,季淑才覺得不對,叫道:“你去哪?”楚昭不言語,三兩步過了這邊兒,卻見前頭有些葡萄藤,鬱鬱蔥蔥地長着,織下好大一片陰涼亭子,周遭又是花朵環繞,有的藤蔓類花兒便攀附其上,竟如個花房一般。

楚昭見地上有兩張竹制的圓籠藤椅,便道:“正合我意。”邁步到那邊上,將季淑放下。季淑慌神,起身道:“楚昭!”楚昭將她擁住,在她耳畔低聲道:“小花兒,你覺得此處如何?”

季淑倉皇轉頭,卻見頭頂上葡萄藤環繞,把陽光遮去大半,蔥蘢翠綠,可愛的緊,周遭卻有許多的花朵星星點點,點綴其中,藤蔓爬滿了葡萄藤跟竹架子,好一處天然的陰涼所在。

季淑的心怦怦亂跳,道:“你帶我來此做什麼?我要回去,我頭疼。”楚昭將她抱了,放在藤椅之上,道:“方才還同我說的興起,怎麼這功夫就頭疼了?小花,你細看看,喜歡這裏么?”季淑道:“又怎樣!你別同我故弄玄虛!”楚昭湊在她耳畔,低低說道:“你可還記得在上官府……那葡萄架下之事?”

作者有話要說:茉莉花。。宋楊巽齋

《茉莉》

麝腦龍涎韻不作,熏風移種自南州。

誰家浴罷臨妝女,愛把閑花插滿頭。

楚小昭:嗯嗯,加快速度嘛~~

某小花:速速跳過!

觀眾:這個么。。。內心很是矛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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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好孕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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