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514.無路可逃
院子裏的那輛摩托車,是胡波安排的。
房寬明這種人,比起地龍趙鑫磊那樣的半大混混來,更加冥頑不化,基本上就是個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
就算活捉了他,沒有他想要的條款,能讓他得到想要的利益,他是不會說任何有用的東西的。
對這樣一個雙手沾滿鮮血,槍斃兩回都不能贖罪的人,胡波不能違反原則,答應他任何活命的條件。那樣對不起死在他手上的人,儘管那些人里,好人不多。可那樣做,也對不起胡波身上的警服。
他不想欺騙房寬明。抓住他不如讓他逃跑出去,把他們引到司老大那裏去。
他臨時改變了在高崎屋裏抓房寬明的主意,弄來輛三輪摩托車,在上面安裝了衛星定位器。
高崎那個損招,要先崴斷房寬明一隻腳脖子,讓他無法正常走路。真崴斷了腳脖子,房寬明想逃出去,最好的辦法,自然是搶了院子裏的三輪摩托車代步。
高崎不想放房寬明離開,怕這傢伙過於狡猾,放虎歸山之後,胡波不但不能利用他抓到司老大,沒準兒連房寬明也沒了蹤影。偷雞不成蝕把米,他這些精心的佈置,就全白費了。
他讓羅甸軍先開導房寬明一下,如果他能在這裏走投無路之下,把司老大的藏身之處給供出來,當然最好。如果他就是不肯說,再按照胡波的主意來,賣個破綻放他逃跑也不晚。
沒想到羅甸軍還是小瞧了房寬明,沒說兩句話,他還沒打算放他呢,房寬明自己就跑出來了。
這小子觀察能力不弱。在崴了腳,疼痛難忍的情況下,竟然能注意到院子裏有輛摩托車。
未戰先慮敗,從院子裏進屋這麼短的時間裏,竟事先計劃好了逃跑計劃,執行起來一氣呵成,絕不拖泥帶水,連羅甸軍都有些佩服房寬明。怪不得他當年在唐城有一號,還的確不簡單,是個人才。
房寬明騎摩托車逃跑,本來就是胡波的計劃,羅甸軍也不着急。想想這傢伙這一系列的動作,撞完玻璃再撞門,當真是又可氣又可笑,也就只顧了笑,不再追他。
此刻的胡波,早就接到了高崎房寬明來了的電話,已經和十幾個刑警,坐進車裏,整裝待發了。
胡波坐在豐田越野車的副駕上,身後一個技術刑警正在擺弄筆記本電腦。電腦上是一張這片山區的地圖,中間一個紅點,正是那輛摩托車上安裝的衛星定位器。
“那輛車動了,已經出了紅旗廠宿舍區,沿着縣道向東。”技術刑警向胡波彙報。
“出發!”胡波毫不猶豫地下了命令,“和他保持五百米車距,通知咱們的車輛,拉開距離,不要讓他發現。”
天還沒亮,胡波怕警車聚在一起,車燈過於聚集,引起房寬明的警覺。開着車燈的情況下,他也不敢跟房寬明跟的太近。
這時候的房寬明,正處於驚慌失措之中。中了高崎的圈套,自己腳又受了傷。
他想的是,高崎絕對不會就這麼放他跑了,一定會派人開車追他,倒沒有想高崎的摩托車摔爛了,為什麼院子裏還會有一輛?
有錢人,這種小摩托對他們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高崎買一千輛放在院子裏都正常,只要他高興。
他想的是拚命加速,擺脫高崎手下的追趕。
夜裏一片黑暗,山道崎嶇狹窄,汽車倒不見得有摩托車跑的快。
他拐上往北去的盤山公路的時候,側身往山下的公路看過去,黑乎乎的,一點燈光都沒有。
高崎的人並沒有追上來,他不由鬆一口氣。興許高崎以為他和司老大,就躲藏在紅旗廠宿舍區附近,正派人在附近搜索他呢。
其實,在一個山腳的拐彎處,三輛警車就在山腳後面,關了車燈停着。
往前去,就是房寬明正在走的盤山公路。公路一圈圈地繞着山蜿蜒上去,胡波的車只要轉過山腳,房寬明稍側下身看看下面,就會發現警車。
胡波意識到了這一點,走到山腳,就命令司機停車熄燈了。
反正摩托車上有定位器,房寬明走到哪裏都可以看到,等他轉過這個盤山公路,胡波再上山跟蹤也不遲。
房寬明果然上當,以為身後沒有車輛跟蹤。他腿腳不利索了,只能依靠這輛三輪摩托車,去隱藏的村子,接了司老大,先跑出這片山區再說。
高崎今夜找他不到,天亮必然要告訴胡波。胡波萬一派警力大舉在山區搜索,他們再想跑,就來不及了。
到達行政村之後,再往他們隱藏的村子走,路就變得狹窄了很多,只有一條可容一輛車通過的水泥路,且中間有幾處地方,夏天的時候下大雨,路面被沖毀了,很難通行。
這時候,天已經蒙蒙亮,摩托車裏的油也差不多用完了。好在行政村的路口那裏有個加油站,他把摩托車開過去,加滿了油,這才往隱藏的村子裏走。
山裏的加油站管理比較鬆懈,摩托車加油不要任何證件,只要把油加到摩托車裏,不帶到加油站外面去就行,這倒省了不少麻煩。
房寬明到了他們住着的那個小院子外面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他把摩托車停在院子外面,自己推開柵欄門,徑直走了進去。
司老大已經聽到了外面的摩托車聲響,隱身在正屋裏的門口一側,透過門上的玻璃,看到進來的是房寬明,這才放了心。
這逃亡的日子,的確不好過。平時晚上睡覺都不敢睡踏實了,衣服更是不敢脫,隨時準備逃命。外面多少有些動靜,就得趕緊爬起來,看看外面的情況,唯恐被警察給焐在屋裏,無路可逃。
房寬明進門,司老大已經坐到西屋炕沿上去了,披着一件軍大衣,故意做出一副輕鬆的樣子來。
他不想讓房寬明看出來,他其實早就惶惶不可終日了。
十一月中旬的山裏,已經很冷了,屋裏跟個冰窖差不到哪裏去。他們不敢買煤燒炕,燒熟秸煙大,怕引起村裡其他人的注意。屋裏也沒有電,不能去買取暖的電器來用。實在凍的抗不住了,才在半夜裏,偷偷往外屋爐子裏塞點熟秸點着了,趁着炕熱乎,趕緊鑽被窩睡覺。
房寬明進屋就說:“我上了高崎的當了,咱們得趕緊走。趁着胡波沒來,跑出這片大山,要不然就沒機會了。”
“你慌什麼?”司老大故作鎮定地說,“先說說到底怎麼回事?你沒殺了高崎,他老婆呢,也沒殺掉?”
“殺什麼殺?”房寬明氣急敗壞說,“高崎早就知道我會去那個平房裏找他,設了陷阱,還安排了功夫好手在那裏等着我,我差點就回不來了。”
“你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司老大問,“打你一進院子,我就發現你走路一拐一拐的,腿受傷了?”
房寬明無奈,只得把昨晚上發生的事跟他學說一遍,然後就着急說:“老大,趕緊走吧?再不走,胡波趕過來,咱們就走不了了!”
司老大還不死心,盯着房寬明問:“胡波怎麼就能猜到,咱們住在這裏?”
“他不用猜。”房寬明不耐煩說,“他多少一打聽,就能知道我往北來了。他只要把北面這片大山封鎖住,慢慢的,一個村子一個村子的找,早晚就會找到咱們這裏來。咱們得趁他沒有封鎖道路之前,先從這裏逃出去。”
司老大皺着眉頭問:“那你製造車禍那一回,他怎麼沒封鎖村子?”
房寬明說:“這回和那回不一樣。那回要麼是高崎根本沒和他說,想着自己設套抓住咱們。要麼就是他和胡波一起設的這個套,所以才沒派警察進山。這一回他們設了套沒抓住我,就只有進山搜索這一條路好走了。”
看司老大還在猶豫,就急了問他:“你走不走?”然後就惡狠狠地說,“你不走我自己走,你就等在這裏,等着胡波來抓你吧。”
司老大終於被房寬明說動,收拾了個大提包,跟着他從屋裏出來,往柵欄門這邊走。
他身體過於肥胖,又有不少老年病。山村裡缺醫少葯,他在這裏住了一年,身體每況愈下,已經行動不便了。
這副樣子出去,很容易被人認出來。不是他不想早日逃出去過安穩日子,和報仇比起來,活命當然更重要了。而是他這個身體狀況,很難逃出去。不如就在這山裡受兩年罪,等外面風聲小了,警方不注意他了,逃出去的把握才會更大一些。
現在,他已經有些後悔,不該忍不住一時之氣,讓房寬明去找高崎報仇了。
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只能跟着房寬明往外逃這一條路好走了。
房寬明瘸着一條腿,都比司老大走的快。這傢伙現在一條命估計已經沒了半條命,走兩步都呼呼地喘。
沒辦法,房寬明只好把他手裏的大提包接過來,拖着他往院子外面走。
打開柵欄門的時候,房寬明就站在原地不動了。
“走啊?”司老大催他說,“你站在這裏愣什麼神啊?”
房寬明用平靜的語氣,慢慢地說:“摩托車不見了。”
司老大看看院子外面的土路,哪裏有什麼摩托車?
“你是不是記錯了,沒停在門口?”他問。
房寬明不回答他,只是站着不動。
摩托車肯定是被人弄走了。誰給弄走了,村裏的村民?這裏的老百姓很淳樸,不會幹這種偷雞摸狗的事。
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到這時候,他反而冷靜下來。
沒用他等多久,摩托車的聲音就響起來。一個穿了警用大衣的人,騎着那輛三輪摩托車,從院子拐角的地方轉過來。
與此同時,院子兩邊都轉出了警察,把他們給包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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