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哀魄
淺羽繞着飄香閣轉了一圈，發現後門坐着一個神情恍惚的小姑娘，那雙眼睛的味道她很熟悉。
淺羽搖身一變化身成一個小姑娘問道：“你怎麼了？不開心嗎？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裏？”
小姑娘被嚇着了，抬起頭用紅腫的眼睛打量着她：“你不是鬼。”
這肯定的說法，難得她看得見鬼？
“我當然不是，你摸，我是熱乎的。”
小姑娘碰了一下她，熱的，是活人。
“我在等我娘開門，她怕我衝撞了客人，讓我坐在這裏等她。”
淺羽在口袋裏摸出兩顆糖，“我叫淺羽，你叫什麼？為什麼哭？”
小姑娘眼巴巴的看着但是卻沒接，“芊芊，我娘說，錢是世界上最好的東西，但是女孩子叫錢錢不夠風雅，所以給我取名叫芊芊。
我今年過完生日就12歲了，可以嫁人了。”
小姑娘真的不喜歡陌生人，但是見她生的可愛，便一股腦的說了出來，而且那個好看哥哥一直在對她微笑，那個笑容讓她很安心。
“挺好的呀，你愁什麼呢？”
“我不想嫁人。”
“你可以跟你娘說，她應該會理解你的。”
“唉，你不懂，跟你說這些幹什麼呢？你不懂，也救不了我，大概這就是我的命了。”
小姑娘沒有怨恨，只有脆弱，哀愁和無助，哀魄無疑了？
“說說吧，也許我能救你呢，我家也許還缺一個丫鬟。”
芊芊看了一下她的裝扮，眼睛亮了一下，開始講起了她的故事，但是整個人瀰漫著悲傷哀愁。
“我的人生是不幸的，我現在的娘是飄香樓老鴇，每天想着的就是怎麼榨乾男人口袋裏的錢，而我們這些女兒就是她的搖錢樹。
無趣，不幸，但是這可能就是我的命吧。
我不記得我是那裏人了，也不記得親生父母的長相，自我有記憶起，我就被人販子賣來賣去，基本上都是大戶人家的小丫鬟，再就是童養媳。
可是人販子怕我們跑，基本上都是有上頓沒下頓的養着我們，沒有精氣神哪裏會選中我們。
跟我關在一個屋子裏的也有小男孩，他們很搶手，因為他們是男孩，我只有羨慕的份，沒有哪家人家吃飽了沒事幹願意買她們嘴裏的賠錢貨的。
後來我長開了，模樣好，被娘看中了，賣到這裏，從我進這個門開始，我就知道我長大了是要做皮肉生意的，幫娘榨乾男人的錢。
這都是命，本來我也都接受了……”
“你就不會跑嗎？”
“也有人跑過，但是有的被抓回來打的半死，有的也許是成功了吧，我不知道。我不敢，因為離開她們我不知道我的下場會怎麼樣，我只是個小孩子，跟着他們我還有一口吃的，跑了，我怕我會餓死在路邊。”
淺羽沉默了。
“娘挑了好幾個模樣標誌的姐妹，跟我一批的，有幾個小姑娘想反抗，下場都不好，有一個還當著我們的面活活被打死了，我們都不敢跑了，現在想起她的哭喊聲，我都不寒而慄，好像還能感覺到她的痛苦。
不過只要聽話，娘就會對我們很好，給我們吃貴客才能吃到的糕點，穿姐姐們嫌舊了的新衣服，若是聰明的還要學琴棋書畫，若是不聰明的就學跳舞。
我最喜歡跟着師傅上課，因為不用幹活，我算是聰明的那一個，所以我都學了，並且都是師傅悉心教導的。
她們都說以後我接觸的都是世家公子，有錢人家的老爺，讓我發達了不要忘記他們。
因為我很老實聽話，加上有幾分姿色，所以十歲起就被安排到明娘那裏做丫鬟，接觸伺候那些有錢人，日子也是一天天過去了。
可能是命吧，不願讓我過的順遂，那一天，我遇見了一個人，隔着帘子我都能聞到他身上有很重的藥味，掀開帘子才看清那是一個病重的和尚。”
“和尚？！”
禽獸，雲溪也默默的嘀咕了一聲。
“嗯，和尚，一個邪氣纏身的和尚，他要我的處子之身救命，他破了色戒，惹了一個女鬼，他說我身上邪氣重能壓住她，可我才十一歲，自是不肯，明娘也說我還小不接客。
我很怕，他身上好多黑色的氣不斷在冒，若是從了我可能會死的。
和尚氣急攻心想說什麼話，結果一口血噴到了我的臉上，糊了我一臉血。
我隱約看見了一個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趴在他耳邊說著什麼，沒過一會兒他便嚇死了，官府草草了事，那間房子再也不住人了，從那以後我的霉運開始了。
比如說接待那些貴客老是會衝撞了他們，漸漸的我就不在那些貴人跟前做事。
後來我發現很多不好的事情都會被我遇上，雖然都是些小事，但是我就是覺得我很不順遂。
可能就是命吧。
後來我看見那黑衣女鬼依附在明娘身上接客，明娘身子越來越累，臉色越來越差，接的客人越來越少。
後來娘跟他們閑聊的時候說明娘接過的客人都英年早逝了，邪性，外頭的人都說明娘命硬克男人。
明娘那麼溫柔怎麼會克男人呢，我知道都是那黑衣女鬼乾的，但是我不敢說，連和尚都降不住我能怎麼辦？
有一天黑衣女鬼離開了，也許是厭倦了吧，可是明娘沒過兩天死了。
我不敢說，也許這是明娘的命吧。
明娘的魂是帶着笑離開的，也許離開這裏是她最開心的事情，無論是以什麼樣的方式。
我又配到了煙竹姑娘身邊伺候，煙竹姑娘脾氣不大好，喜歡暗戳戳的折磨我們。
但是我都忍了，或許這就是命吧，哪能事事順心呢。
那夜，守夜的時候，打瞌睡時，迷迷糊糊的有哭聲，多少年沒聽過這麼凄慘的哭聲了。
循着哭聲走過去，我看見被打死的小姑娘在樹下哭，但是我哪時分不清是人是鬼，我見她哭的傷心，過去安慰他。
第二天他們告訴我，她們昨晚看見我一個人對着空氣自言自語，神情恍惚。
後來見過我太多次詭異的舉動后，他們覺得是明娘和我當時不救和尚，被詛咒了。
娘知道了我的邪性再也不提讓我接客了，只是安排我在後院做一些雜活，雖然活重而且被欺負，但是我吃的飽穿的暖，而且我不用接客了呀，那一刻我是真的開心的，這就是命呀。
可是就在幾天前，有一個道士跟娘說要娶我，而且價格不菲，娘同意了。
我偷偷見過那個道士，身邊好多鬼娃娃，我怕。”
“別怕，我能幫你，但是你能幫姐姐一個忙嗎？”
“什麼忙，是關於那個哥哥的忙嗎？”
“哥哥？”
“你身上有一個好看的哥哥。”
“你能看見他？”
“見你第一眼我就看見他了。”
“是嗎？我要你的眼睛，願意嗎？”
“眼睛？我願意，不過我想最後去看一眼明娘可以嗎？”
“當然可以。”
“這可能就是命吧。”
“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