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十二年了,總該要回去一趟
時光荏苒,白駒過隙,十二年不過彈指揮間。
“聽說你四叔又給你下了禁足令?”蘇依依手指細長,剝了一顆水果糖直接塞進南宋嘴裏。
南宋似乎是習慣了蘇依依的投喂,直接將水果糖咬碎,甜膩膩的糖絲滑入喉頭。
她趴在課桌上,扎的單馬尾偏在腦袋一側,修剪有致的劉海偏側,露出一截天然有型的眉毛,聽到蘇依依的話,俏皮靈動的小貓眼頓時沒了生氣。
這消息傳得也忒快了。
她噘嘴不滿道:“我都這麼大了,去哪裏都還不能自己做主。”
她撐起腦袋,本就白皙的皮膚,在光線下白得過分,臉上細小可愛的絨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吹了吹額前的劉海,眼瞼上抬,貓眼在強烈的光線下晶亮晶亮的。
若是細看,在烏黑的瞳仁內有一圈並不顯眼的翠色。
乖巧之餘透着隱隱的厲色。
“因為你提了下個月秋遊野外寫生的事?”蘇依依將水果糖紙疊起來,折成了千紙鶴的模樣,小心翼翼地立在課桌上。
彩色的糖紙在課桌上投射了一小片霓虹。
南宋重新趴下,課桌上的鋼筆滑動。
一隻手不動深色,頭也不轉輕易接住。
放筆之際,另一隻手伸出蔥白的食指,淡粉的指甲蓋,指甲被精心修剪過,戳蘇依依剛疊好的千紙鶴,扁嘴嘟囔:“不然還能是什麼?”
南宋神色委屈巴巴,完全不似剛才動作迅捷冷酷的模樣。
蘇依依將快被南宋戳出課桌的千紙鶴奪過來,放進桌肚裏的雕花瓷罐里,隨後看着她同情道:“可憐的娃娃,什麼時候才能脫離奴籍啊?”
南宋抬眸,圓溜溜的貓眼帶着嗔意,“你才是奴籍呢,本高是權傾朝野的公主殿下。”
南宋聲音軟甜,小貓眼清透如洗,即便是生氣的語氣聽起來都像是撒嬌。
……
下午的手繪課,南宋興緻缺缺,握着畫筆有一下沒一下的在畫架上划拉,可即便是隨意划拉,也比旁人認真描畫來得有藝術感。
蘇依依瞥了眼老師的方向,隨後撞了撞她的胳膊,說道:“實在不行你給你四叔撒個嬌賣個萌唄,我跟你說老男人最吃這一套了,就拿我爸說吧,每次我惹了事,只要撒嬌服軟,啥事都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南宋極其護短,清明透徹的貓眼瞪了一眼蘇依依,本該是兇相,卻媚態盡顯,她低聲說道:“胡說,我四叔哪裏老了?”
她重重白蘇依依一眼,“沒眼光。”
“呃……”蘇依依的視線對上南宋,同樣為女孩子,她還是忍不住一陣心悸。
這世上怎麼會有清透乾淨的眼睛,如果自己是男孩子,保准天天跟她屁股後面當尾巴。
她拿着繪畫鉛筆,一時激動不小心在畫紙上畫重了一橫,她深呼吸一口氣,生怕旁邊的人聽到,她壓低聲音:“還不老?比你大十三歲誒?”
“那也不老,我四叔年輕着呢。”南宋嘟囔,四叔在她心裏又帥又年輕,比她見過的所有人都好看。
“好好好,你四叔最完美,那你有什麼辦法讓你完美無瑕的四叔同意你去野外寫生么?”蘇依依問道。
南宋眼瞼一垂:“沒有。”
蘇依依:“......”
沒有你瞎嘚瑟。
下課鈴一響,同學們蜂擁而出。
南宋和蘇依依走在最後面,負責鎖門。
“下周三就截止報名了,你自己加點緊,這次寫生還蠻重要的,專業老師會從裏面挑選三個優秀作品代表我校參加全國大學生繪畫大賽,你手繪功底那麼好,不去太可惜了。”蘇依依語重心長跟南宋說道。
“咱們寫生是去彭城,烈士墓圓、古鎮邂逅,最重要的是我偶像單子楓下學要在那開演唱會,說不定還能偶遇上呢。”說起偶像,蘇依依淡定的面孔,秒變花痴迷妹。
彭城——
南宋的故土。
十二年了,總該要回去一趟了。
兩人一轉身,一個帶着帽子的大男孩弓腰將一本厚厚地素描本舉過頭頂,走廊的光線不是很好,男生露出的小臂膚色冷白,左手腕系了一圈紅繩,若不是因為聲音,兩人都以為這是個和南宋一樣,穿男裝的女孩子。
“南,南宋同學,我,我......”男孩紅着耳朵尖,我了半天也沒有下文,索性直接將整個素描本塞進南宋手裏,然後飛一般的跑了,途中還有幾次滑腳。
南宋:“……?”
蘇依依見她這幅蠢萌相忍不住打趣,“沒想到咱們的未成年這麼受歡迎啊?大一開學不到一個月就已經有新的追求者了?”
“大驚小怪,從小到大我收到的東西還少?”南宋語氣散漫,完全不把這當回事。
這倒是真的,她和南宋小學,初中,高中甚至現在的大學都是一個班,一路過來見識了她收到情書的可怕歷程。
全京城誰不知道南宋那個管得極嚴的四叔,明令禁止她早戀,否則腿打斷。
難道左家那個長得很和善?為嘛這些人還不怕死地敢往上撲,不怕被弄得半死不活?
嘖,神奇的多巴胺分泌,還能讓人忘乎生死了。
南宋半垂眼瞼,濃密過長的睫毛在下方投射一小方陰影,她涼颼颼地瞥向蘇依依:“還有,我今年十八,少在那未成年的叫。”
“這不還有三個月么,那就是未成年。”蘇依依嘿嘿笑,視線卻停在南宋手裏的素描本上。
“這事你不要大嘴巴亂說,要是被我四叔知道......”
“懂,就我這嘴巴,鋼筋都撬不開的。”蘇依依趁機搶過素描本,她倒要看看究竟是哪個不要命的。
翻開一看,全是南宋的素描肖像,有認真寫作業,捧臉思考的,極目遠眺的……
“哇,看來是你的真實追求者啊,每筆每畫都這麼認真,對你觀察夠仔細的呀。”蘇依依每看一張都忍不住讚歎,“小伙用心,不過,他誰啊?”
剛才那男孩低着頭,沒能讓人看清楚臉。
南宋小臉透着茫然,圓溜溜的貓眼瞥向男孩離開的方向,輕輕眯了眯眼。
那圈翠色愈加明顯。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