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必須要繼續講故事
與此同時,大胖子魏子鳴已經來到易天鋼構公司的大院之外。
他搖搖擺擺的走到一輛嶄新路虎SUV的副駕駛室附近,拉開車門,笨拙的擠入副駕駛室里。
這輛新路虎的右輪胎瞬間矮了一小截。
“三寶,馬上把空調打開,熱死我了。”
魏子鳴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擦拭着額頭上的汗水吩咐司機魏三寶發動汽車。
緊接着,他拿出手機按下一組電話號碼。
電話接通后,魏子鳴頓時諂笑起來:
“李總,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在易天鋼構公司大鬧了一通。現在所有人都知道蘇青山不行了,易天鋼構公司也不行了。你看這樣行嗎?”
“蘇青山不在廠里吧?”
“嗯…呵呵,李總果然料事如神。蘇青山應該還躺在醫院裏搶救。他那個小崽子蘇離倒是在易天鋼構公司。李總,你能給我安排點款子嗎?”
魏子鳴眉飛色舞的大笑着,把自己鬧事的經過介紹一番。
這事當然要添油加醋,他把自己描述的很威風。
“你沒把我說出來吧?”這時,手機里突然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
“沒,哪能那麼做?我有那麼傻嗎,李總?嘿嘿嘿…你能給我安排多少錢?80萬行不行?”魏子鳴愣了一下,諂笑道。
“不行!最多三十萬。你魏大老闆剛剛才買了輛七十多萬的路虎車,就別跟我哭窮了。你難道還缺錢?”
“哎喲喂,李總。我這是在打腫臉充胖子啊!”魏子鳴的肥臉笑得擰成一團,魚泡眼更加突出,顯得有些猙獰。
掛完電話,他突然板著臉吩咐魏三寶:
“走,我們去富貴建安公司把李富貴答應的三十萬元拿到手。李富貴那人說話從來都不算數,說不定明天就變卦!”
轟…
路虎SUV頓時爆發出轟鳴聲,朝幸福路飛駛。
就在這時。
蘇離駕駛着寶馬745從易天鋼構公司的北大門駛出。
他一眼就看到魏子鳴的新路虎SUV。
呃?
蘇離愣了片刻,埋藏在記憶深處的信息頓時湧上心頭。
比如說,魏子鳴所說的欠款數目好像並不准確,他好像還從蘇爸爸手裏提前預支過一筆現金。
還比如說,李富貴的富貴建安公司為何能用最低的價格把易天鋼構公司拍賣到手?
李富貴既然能有錢買下易天鋼構公司,為何沒錢支付拖欠易天鋼構公司的一千多萬元工程款?
等等這些,都是一團迷霧。
重生前,蘇離還是個十八歲的懵懂少年,沉浸在少年喪父的痛苦之中,沒能想的那麼遠。
當他現在重新捋一捋信息,發現這些信息都非常不合理,不合乎邏輯!
只是。
蘇離現在沒時間考慮這麼多。
他要急着趕到人民醫院,親自等待着父親的醒來。
可事與願違。
“主人,來電話啦,你有電話啦…”就在這時,蘇爸爸的一部手機響起了鈴聲。
從皮包里拿出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蘇離根本不想接聽這個電話。
這電話是帽子山農業銀行的樊家仁打來的。
樊家仁是分行行長,親自給蘇爸爸辦理的抵押貸款。
但是。
此人也親自起訴易天鋼構公司,讓法院把易天鋼構公司廉價的拍賣出去。
雖然這是樊家仁的本職工作,卻導致了蘇離家的破產。
蘇離對此人的印象特別差,猶豫好久才按下接聽鍵。
“老蘇,你現在怎麼樣?我跟你說,上頭正在查我放貸的金額,我快頂不住了。”電話接通后,樊家仁急促焦慮的聲音傳過來。
蘇離有點納悶:他好像從來都沒有接到過這種電話的。
樊家仁到底是忠,還是奸?
把這念頭拋開一邊,蘇離又說謊了,“樊行長,我爸爸去找高利貸,手機放在我身上。”
“哦?是小蘇離啊。你爸爸不是住院嗎?他現在怎麼樣?要不要緊?他可千萬不能出事啊!”手機里傳來樊家仁驚訝的追問聲。
由此看來,樊家仁也已經知道蘇爸爸住院了。
這事兒越來越有點意思!
到底是誰把蘇爸爸住院的消息透露給樊家仁?
是李富貴?
還是魏子鳴?
但不管是誰都沒有安好心。
他們這是在謀划著怎麼能讓易天鋼構公司破產,廉價的被賤賣出去吧?
關於這一點,蘇離經歷過一次,能百分百的確定背後人的打算。
想到這些,他冷冷的一嘆,“樊行長,你說得沒錯。我爸爸正在搶救。你如果有急事,我可以全權負責。”
“呃?”
“哎……”
手機里傳來一聲嘆息,隨後就安靜下來。
“小蘇離,你爸爸在哪個病房搶救,我馬上就過來。”一分鐘過後,手機里又傳來樊家仁有些沉重的聲音。
“謝謝你的好意,樊行長。我們在人民醫院的停產場見面吧。”
蘇離怕此人馬上啟動訴訟程序,讓法院把易天鋼構公司給封掉。邀請樊行長在停產場見面先聊一聊。
剛剛才掛上電話,又有一個電話打進來。
“喂,蘇總。我那五百多萬的鋼材款,你什麼時間能給我安排吶?這五百多萬款子的賬期已經到了,再不安排我也頂不住。”
這電話是鋼材批發商王德勝打來的。
王德勝是蘇爸爸最重要的合作夥伴之一,這種缺錢的時刻也打來電話催款。
蘇離於是沒再說謊,把父親的情況告訴王德勝。
“王總,三十分鐘后我會到達人民醫院的停產場,咱們在那裏會面。”他準備跟王德勝攤牌,爭取一個緩衝期。
王德勝和樊家仁都是易天鋼構公司最大的債主之一。
他們中間的任何一方啟動訴訟程序,易天鋼構公司就只能申請破產了。
“哎…我真踏馬的難啊!”想想這些,蘇離緊皺着眉頭,長嘆一聲。
他都不敢繼續往下想。
比如說,蘇爸爸即便能救醒,也需要在醫院裏繼續治療,醫療費可能是個天價。
倘若沒有易天鋼構公司繼續造血輸血,他能到什麼地方去籌措高昂的醫療費?
是以,蘇離一定要保住易天鋼構公司!
帶着這種信念,他在人民醫院的停產車見到了樊家仁和王德勝。
樊家仁五十齣頭,高高大大,喜歡笑。
但他此時卻沒有一點笑意,長長的馬臉綳得緊緊的。
“小蘇離,你爸爸的情況怎麼樣,會不會有危險?”
他語氣急促的問蘇離。
倘若沒有蘇離在攔着,樊家仁此時必定已衝到EICU病房外了。
打量了一番,發現樊家仁不是在演戲。
蘇離這才淡淡的說:
“腦溢血又叫中風,只要發現的早都不會有大問題。樊行長,我爸爸一定會好起來的。你有什麼急事?是不是有一筆貸款到期了?”
“哎…跟你說了也沒用。”樊家仁無奈的直搖頭。
“怎麼沒用?我能搞到錢來【過橋】”
蘇離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證,能搞到兩千萬元的臨時【過橋】資金。
【過橋】是單位還貸款的一種投機取巧的方式:
比如說,易天鋼構公司有一筆2000萬元的貸款到期,要馬上歸還給銀行,可易天鋼構公司的賬號上並沒一分錢。
這時,蘇離若能從小額貸款公司借來2000萬元的現金,先把銀行的2000萬還回去。
到了下個月,銀行又把那2000萬元貸給易天鋼構公司,易天鋼構公司再把2000萬元還給小額貸款公司。
這就是【過橋】!
但易天鋼構公司需要支付高昂的【過橋】利息費。
是以,當聽說蘇離能借到2000萬元的過橋資金,樊家仁瞬間就呆若木雞了。
“小蘇離,你…你在拿我開玩笑吧?”片刻之後,他苦笑着直搖頭,認為蘇離在吹牛。
站在旁邊的王德勝也是如此,用怪異的眼神瞅了瞅蘇離,突然被自己的香煙給嗆了一下,咳嗽起來,“咳,咳咳咳…”
很顯然,這兩人都不相信蘇離,認為蘇離年少輕狂不懂事,說話不靠譜。
“樊行長、王總,我是外國語學校的學生。我們學校是全市最有名的貴族私立中學,哪個學生的父母是簡單人物?”
可蘇離並沒有慌張,開始編造自己的同學關係。
他告訴眼前的兩位,自己有一個父母是國營企業高管的同學,家裏特有錢。
“我那同學的零花錢就有100多萬。我只要聯繫到二十個同學,就能湊到2000萬。”
蘇離隨意的一揮手,表示2000萬元不是一個大數目。
聽到這番話,樊行長和王德勝都漸漸安靜下來。
他們倆知道蘇離所介紹的那位同學。
那人的父親是江城鋼鐵集團公司的董事長,年薪300萬。
現在的家長特別寵愛孩子,給孩子一百萬元的零花錢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眼前的蘇離可信嗎?
王德勝從口袋裏拿出香煙,給樊家仁散了一支,自己點上一支,準備借煙消愁。
當看到蘇離嘴唇邊毛茸茸的小鬍子,他愣了一下,隨後抽出一支香煙遞給蘇離。
而蘇離卻隨意的一擺手,“我不抽軟中華,我們同學之間都在抽特供的九五之尊。”
蘇離故意表露出紈絝的一面,說看不上王德勝手裏的香煙,檔次太低了。
這種表現才符合他能吃得開的身份。
“艹,我被你這個毛頭小子給鄙視了,不抽拉倒!”王德勝有點難堪,乾笑着自嘲。
但在他的內心深處,倒是認同了蘇離的謊言。
樊家仁也是如此,準備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好吧蘇離。我同意你們易天鋼構公司在6月19號前把貸款給還上。”他再三囑咐蘇離,一定要把這句話給蘇爸爸帶到。
王德勝也是如此,答應給易天鋼構公司再延遲支付已經到了賬期的貨款。
也就是說,蘇離通過剛才的故事,硬生生的給易天鋼構公司爭取到十天的緩衝期,終於能稍稍喘口氣了。
樊家仁和王德勝得到了准信,一定要去探視正在搶救的蘇爸爸。
但蘇離怕他們說漏嘴,把自己所編得故事傳到母親的耳朵里。
那樣一來,蘇媽媽又會平添了幾分煩惱。
“樊行長、王總,感謝你們的好意。我爸爸正在搶救,為了防止細菌感染,你們去探望真不方便。”
蘇離婉言謝絕這兩人的好意,把他們送上小轎車。
“不管怎麼樣,只要易天鋼構公司把2000萬元的貸款還回來,打死我都不會再給他們放貸款了。”樊家仁如是想着,心事重重的鑽進自己的小轎車。
王德勝也是如此想的,“只要能把易天鋼構公司的貨款收回來,那就阿彌陀佛嘍。”
他下定決心,以後再也不跟易天鋼構公司做生意。
或者是,易天鋼構公司要鋼材可以,但必須現款現貨!
這兩人提心弔膽的開車離去。
呼……
目送兩位大債主駕車離開,蘇離這才長長的出了口氣。
他隨後憋着一口氣,一路小跑着來到EICU病房的走廊里。
“媽媽,我爸爸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