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禁忌的審判者(五)

第12章 禁忌的審判者(五)

春城小雪,她躺在床上,想念往時能品賞的桂花。

夏至有雨,他躲在趙家的屋檐下,管家看他斯文,衣品有書生氣,彙報了趙家老爺,讓他進了家門。

俞墨默當時自稱是一名醫生,恰好,趙若寒正躺在床上,無葯可醫。

佳人君子兩相見,長拘謹,長扣禮。他醫治好了她,用的方法所有人都不知道,最後沒辦法解釋清楚,俞墨默乾脆告訴趙家,他是一名醫生,也是一名用毒的刺客。善施毒者善解毒,這是自然。大家都不再懷疑,卻只有趙若寒悶悶不樂。

後來,她突然豁然開朗。

如今,他要離開了。佳人君子兩白頭,不廝守,不見面。這是結局,卻不是因果。他救了她的命,拿走了她的情,卻也遵守着鍊金術的永恆準則。

趙若寒說:“陪我走一段路吧。你知道嗎?在進行‘治療’之前,我就很擔心,擔心我會不會變成怪物,擔心我會不會失去記憶,擔心我會不會沒有了人類的感覺,再也感受不到喜怒哀樂。”

俞墨默無奈地嘆氣,說:“我和你說了很多次,你和所有人都一樣,沒有什麼不同。”

趙若寒不說話,就緊緊抓着他的手,要麼抬頭看星星,要麼抬頭看他。她很高興,她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是溫暖的。

他不是怪物,她也不是。

他們兩人一人在左一人在右,牽着手,頭上頂着的是星空,腳下踩的是青石板,卻好像滿目星河,步步生花。

俞墨默和趙若寒牽着手走在路上,還惹來了一陣羨慕的眼神。一名愣頭愣腦的少年,露着一口齙牙,頭頂着一個酒壺,從身後的酒館跑了出來。他一路小跑,很快就超過了俞墨默和趙若寒。

齙牙少年看着這孤男寡女,露出來心領神會的微笑。他很羨慕,他也想要甜甜的戀愛,可惜牙口不允許。

俞墨默突然叫了一聲:“蠢牛斷牙!”

齙牙少年眼睛一翻,身上的肌肉強迫着他回頭,他下意識地就認為俞墨默叫的人是自己。但是當他轉過身後,齙牙少年才意識到,他的名字並不是“蠢牛斷牙”。

齙牙少年指着自己的牙,問俞墨默:“你在叫我?”

俞墨默說:“不好意思,認錯人了,你很像是我的一位老朋友。”

齙牙少年摸了摸腦袋,酒壺還在,他覺得莫名其妙,跑着離開了。

趙若寒牽着俞墨默的手,問他:“我像不像你的老朋友。”

趙若寒是一名心事重重,但是卻表現得非常輕鬆活潑的少女,侍女小白早就已經守在了一劍水城的城門口,靠金錢打點好了門衛,讓他們在看到了趙家千金和一名陌生男子之後,就打開了城門。

趙若寒早就知道俞墨默今晚就會離開,她早有準備,但是心裏還是忍不住想要挽留。

一劍水城四大家族,趙李孫林,李家的一個洗衣僕人玉兒可以傍晚讓守城衛兵打開城門,趙家千金怎麼不可以。哪怕現在已經半夜,卻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守城的衛兵不去看俞墨默,不去聽俞墨默和趙若寒說話。這些大戶人家做的事情,他們知趣地不會去干涉了解,哪怕俞墨默是什麼大奸大惡的通緝犯,和趙家站在了一起,一劍水城就沒多少人敢動他。

在這些衛兵的眼裏,一劍水城的四大家族已經是比天大的勢力存在了。

從侍女小白手中接過來一個包裹,裏面裝有一些乾糧,一個水囊,一個桂花香囊,一袋銅幣,還有兩套乾淨的換洗衣物,兩雙鞋。趙若寒把它親手放在俞墨默的手中,說:“李家上下三十八口,按照之前說好的價格,一條人命一枚銅幣,一共三十八枚,都在裏面了。”

俞墨默本來還不知道李虎的復仇計劃進行得怎麼樣了,但是現在聽到了趙若寒這麼說,他也明白了,李虎看來是死在那裏了。

俞墨默接過包裹,就要打開,卻被趙若寒連忙阻止。趙若寒知道俞墨默的性格,鍊金術的永恆原則是等價交換,她擔心俞墨默是殺了多少人就拿多少錢,然後把包裹里的其他東西退還給他——那裏面有她連夜編織的香囊,香囊里裝着一起去看的桂花。

俞墨默放在包裹上的手被按住,他確實是一個在等價交換上有着習慣性思維和行為準則的傢伙,他殺了多少人,就拿多少錢。但是這一次趙若寒誤會他了,他並不是想着只把錢拿走,而把其他少女精心準備的東西還回去。俞墨默要還回去的東西,是三十八枚銅幣里的一枚銅幣。

因為玉兒跑了,她沒死,代表她性命的一枚銅幣,俞墨默自然不能收。傍晚玉兒離開的時候,俞墨默身旁的李虎強忍着怒火,終於是沒有出手。

李虎算好了,一隻手殺李咒民,一隻手殺李咒仙。他放走了玉兒,放走了把他推下山崖,直接造成他變成怪物的那個女人,只為了報復更大的仇恨。

俞墨默不會告訴趙若寒關於李虎的事情,但是他是老實的生意人,他要告訴趙若寒有一個人跑掉了,所以少收一枚銅幣。

不過趙若寒咬着嘴唇,一副不讓俞墨默打開包裹的樣子,俞墨默索性就懶得解釋,也懶得把包裹打開了。與其和少女計較,解釋,他還不如去追上連夜逃跑的玉兒,殺了她。

想到這裏,俞墨默把三十八枚銅幣都安心收下。

趙若寒自然沒想到,自己竟然誤打誤撞坑害了一個死裏逃生的傢伙,她說:“你是我見過的最便宜的殺手,外面的強者收價是恨不得把我家的家底掏空。而你卻是一條人命一枚銅幣,實在是太便宜了,還不夠一頓飯錢。”

俞墨默老實說:“他們的命太賤了,就值一枚銅幣。”

趙若寒問了一個她一直想問的問題:“李家大富大貴,卻都是賤命之人。那我呢,我的命值幾個銅幣?”

俞墨默平平靜靜,說:“一樣的,不值錢。其實李家的價格算成一條命收一個銅幣,也只是為了我的一頓飯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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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忌的永恆鍊金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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