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公子越界了
“公子你為何還要幫她?她根本就不領你的情,你這又是何必呢?”
昆悟怎會不明白江近月不願承他情的原因,只不過是不想欠了兔妖之後又欠他的而已。
就像她當年說的那樣:她只願欠一個人的,不願欠所有人的。
她待一個人好是可以不惜一切代價的對他好,付出她所有的一切,但卻不願意接受那個人的任何回饋。
世人從來不懂江近月,就像看着他長大的李叔突然不理解他一樣,讓昆悟感到難以釋懷。
昆悟輕聲道:“像江近月這種有能力的人,但凡妥協過一次,也不會淪落到如今這種境地。她很好,待我也很好。雖然很多時候很難讓人讀懂她,但她就是好。”
這是李叔第一次聽到自家公子跟他提起,除“燕府”和他娘親之外的人。
除卻李叔心疑的那點少年人的情意,似乎還摻雜了別類的感情。
李叔問道:“聽公子這口氣,這位江近月姑娘與你是舊識啊?”
何止是舊識啊!
昆悟沒做聲,算是默認了。
也只有跟李叔獨處的時間,他才能做回片刻的燕遲歸,不用戴着虛偽的仙君面具。
“啊?難怪公子會對她那麼特別。照公子這麼說,那江近月也不是普通人了?”李叔心想着不是普通人好,不至於拖自家公子後腿。
“不過……公子恕我直言,那江姑娘既然與你是舊識,可我觀她神色根本不認得公子你,這又是為何?”
李叔這一問,無意中戳中了昆悟的痛處,他緩緩抬手摸着心口的位置,近似呢喃地答:“因為,是我害了她。”
“你害了她?公子這話從何說起?”李叔聲調一下拔高,意識到有些話不能讓旁人聽見,又立馬壓低了聲音。
“公子何許人也,救死扶傷,鋤強扶弱,胸懷寬廣,你講些別的李叔還信,說你自己害人?!嗨呀,公子是把李叔當三歲娃娃哄呢。”
看着搖頭失笑的李叔,昆悟突然不知該說什麼好。
李叔對自己的信任就像他對江近月一樣,若果誰跟他說江近月做了什麼壞事,他的反應大概更甚李叔。
可是事實就是這麼殘酷!
突然之間,昆悟明白了江近月說兔妖從不用力表現的“信任”是指什麼了。
“李叔,我明白了。”他扔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明白了?你明白什麼了?
李叔伸手要招自家公子回來,見他行色匆匆的背影,再次搖頭嘆道:“哎,這孩子……滿心滿眼都是那江近月,跟鬼迷了心竅似的,怎麼想一出是一出的。”
……
“可不就是被迷了心竅。”
同一時刻,鄉野的一間屋子裏,頭戴竹笠帽的男子彎着腰向背對着他的男子彙報近幾日的情況。
“你說與他們同行的那位’小公子‘是女子?”
問話的男子聲線平悶,就像是從某個空心狀的物體裏傳出來的,完全聽不出喜怒和情緒。
竹笠帽男子卻像早已經習以為常,不慌不忙地應道:“不錯!那燕遲歸為了那位小公子,不惜自降身份邀請二人同入燕府,甚至連臨江村的江傻子都帶進府里好生招待着。”
“江傻子?!”
直到此刻,神秘男子的聲音才有了一絲波動。
“對,就是媳婦被吸幹了的那位苦主。”
“嗯……”神秘男子沒有繼續問,沉吟片刻,開口說道,“那女子可是招惹了什麼人么?”
竹笠帽男子微微一愣,心中不解他問這句話的深意,想了想,說道:“我打聽過,那女子在村子裏的風評不好,那江傻子的娘花了大價錢把人娶回家,當祖宗一樣供着,可她做夢也沒想到她前腳走,那女人後腳就把她的寶貝兒子江傻子趕出了家門。”
竹笠帽男子說這番話的語氣夾帶了某種只有男人才懂的情緒,收聲后,照例等着神秘男子繼續問話。可等了一會兒,卻沒聽到對方的聲音。
“公子?”
神秘男子似乎在神遊天外,聞聲忙道:“你繼續說。”
今日的公子似乎與往日不同。
以往他每次出現都是一句:簡明扼要。
這次卻連別人的家長里短都要問,簡直太怪異了。
以他對這位公子的了解,一旦他對什麼事情或者什麼人產生了興趣,那就代表那個人要倒霉了!
萬萬沒想到,這一不留神的功夫就把燕遲歸公子拖下水了。
方才自己說起那事兒時,一個沒忍住暴露了情緒,對方會問,已然是有了想法。
竹笠帽男子懊悔自己不該多嘴,猶疑不決,說道:“其實在下也不知那些瑣事與別件事有沒有關聯。”
“但說無妨。”
竹笠帽男子曉得公子的脾氣,不敢隱瞞,便將自己知道的事無巨細地說了,末了說一句:“怪哉!莫非真是傻人有傻福,怎的每次有危險那傻子都能避過,也太幸運了吧?”
他是無意間的一句感慨,沒想到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神秘男子垂着眼帘思忖,大約過了一盞茶時間,平悶的聲音再次響起。
他道:“那人此刻在燕府?”
竹笠帽男子:“是。”
“可難接近?”
“不難。”
“那好,你盯着他便可。”神秘男子說話辦事向來簡明扼要,事情辦妥,從不多做停留。
待竹笠帽男子自那屋子裏出來時,神色不安地看着燕府的方向。
“叫你多嘴!”竹笠帽男子氣不過,抬手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打完后,心裏的內疚感並沒有消退分毫。
他無力地垂下肩膀,站在原地消沉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抬腳往燕府去。
此時的燕府花苑裏,再不復先前劍拔弩張的氣氛,花香鳥語,暖陽和煦。
江近月坐在花架亭子下眯着眼睛曬太陽,手指繞着茶盞的邊緣不停地畫圈圈。
她保持着這個姿勢已經快半個時辰了。
坐在屋門口的君霖不敢過去,觀察半天也不見她打瞌睡,只是某時候發現她畫茶盞的動作會變慢。
這到底是睡着還是沒睡着?
他探頭探腦地想看個究竟,又怕驚動了江近月,使得她更生氣,索性斂了聲息瞬移到她身邊。
本以為她不會察覺,誰知,他這腳才踩住地面,就聽江近月說道:“公子你越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