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老一童
日升炊煙起，月落人消瘦。青木宗內，一片濃霧瀰漫，外人無法到達的山脈中。
一金袍老者閉目盤坐在宛如白玉的圓石上，四周流水緩走，入耳時，滿是清脆。
在其身旁，還有一六歲女童，身穿藍色小短袍，雙膝盤坐，閉目時，眼珠卻還是轉來轉去。
山中，清風徐來，流水不歇。
清風帶來涼爽之意時，也帶來了一隻白色蝴蝶。蝴蝶雙翅飛舞，借風而來，盤旋在了女童身前。
感受到了自己面前飛舞的蝴蝶，女童不經“嘻嘻”了一聲。
出聲之後，她趕忙捂住了嘴巴，側着腦袋，小心翼翼的看向身旁已然入定的老者。
見其沒有反應，女童面上帶笑的同時，伸出了自己的小手。
蝴蝶飛舞間，在女童的小手邊忽上忽下，可最終卻是迎風而去，沒有停留。
見此，女童雙眼一眯，抿嘴傷心了起來。
與此同時，金袍老者一甩衣袖，一道藍色靈光從袖中射出，轉瞬間，便包裹着那隻欲已飛走的蝴蝶，飛了回來。
老者張開手掌，靈光夾雜着那隻蝴蝶，停留在了手間。
女童看着眼前一幕，雙目靈動，笑嘻嘻的湊了過來。
“師尊，您真厲害。”湊到老者身旁，女童看着在靈光中依舊飛舞的白色蝴蝶，如此說道。
“你若好好修鍊，也可以如此。”搖頭一笑，老者平靜的說道。
一聽此言，女童撇了撇嘴，將頭轉了過去。
見此，老者哈哈一笑，抬手之間，靈光消散，蝴蝶也趁機飛走。
這一老一童，正是青木宗老祖金笑海與他的弟子壴雨。
看着一旁撇嘴裝作不理會自己的小徒弟，金笑海揉了揉眉心，語重心長的開口道。
“小雨兒，為師已經誇下海口，稱你為我宗第一天驕，你不去修鍊，難不成是想讓為師失信於人嗎？”
“師尊，是您說雨兒是天驕的，雨兒自己可沒有說……”沒有回頭，壴雨看着身下緩緩流淌的溪水，如此回答道。
聞言，金笑海咳嗽了一聲，本欲發作，可最終卻是對其開口道“也罷，你若不好好修鍊。為師就罰你在這山谷內陪着為師一年……”
話音剛落，壴雨便轉頭說道“不要！師尊要是敢罰雨兒，雨兒就絕食。”
聽到壴雨如此一說，金笑海不免笑出了聲。最後彷彿笑夠了，便開口道“小雨你可是修仙之人，絕食是不會怎麼樣的……”
“哼！”小手叉腰，壴雨冷哼了一聲，卻是什麼也沒多說，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壴雨拜入金笑海的門下，已有半年光陰。這半年內，她雖天真無邪，卻也蠻橫無理。金笑海已是一宗之祖，卻在面對這六歲小娃娃時，多了一絲寵溺，少了一些威嚴。
他的心中時常會想，是不是自己讓壴雨服用了太多的丹藥。以至於她的心智全開，全然沒有了一個六歲孩童該有的乖巧……
“好，那為師就讓你去跟隨三青修鍊吧……”沉默了少許后，金笑海無奈的說道。
“不要！三青師兄好煩人，整天就知道說教。喋喋不休的像個蒼蠅……”一聽到“三青”這個名字，壴雨立刻一驚，連忙拒絕道。
看着自己的徒兒，金笑海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後伸手摸了摸壴雨的小腦袋，和藹可親的對其開口道。
“那好吧，你若好好修鍊，為師明日就給你弄件你一直想要的紅裙子。”
“真的嗎？師尊！”面露喜色，壴雨雙眸之中好似發出了亮光。
“師尊什麼時候騙過你。”笑了一笑，金笑海回答道。
望着師尊慈祥的面孔，壴雨乖巧的點了點頭。
心中念叨着自己美麗的紅裙子，壴雨迅速的站起了身子，一躍登上了那塊屬於自己的圓石。
盤膝於上，她開始閉起雙目。
只見她將雙手抬起，立於胸前，隨後慢慢的向下壓去。她的呼吸也越來越勻稱，似乎有着什麼不同尋常的規律。
此時的她，心中開始默念“靈氣，靈氣，靈氣你快點出來。”
小半會兒后，壴雨體外開始浮現點點靈光。時隱時現中，似如灰塵一般的難以捕捉。
這些靈光閃動之中，都被壴雨吸收吐納進了體內。
看着壴雨默默的修鍊，金笑海滿意的點了點頭。
“小雨兒資質絕佳，只要好好修鍊，邁入金丹期應該不成問題。屆時老夫的衣缽，也總算是有人繼承了……”一邊看着壴雨修鍊，金笑海一邊心中感慨着。
可還沒等他喜悅片刻，壴雨體外的靈氣忽然散去。
“師尊，修鍊好無聊啊。您給我吃丹藥好不好，反正吃丹藥也能提高境界的……”停下了修鍊，壴雨扭了扭肩膀，發出了奶聲奶氣的童聲。
聽着壴雨的聲音，金笑海的呼吸越來越沉重。最後的他，不得不運轉境界，讓心境平穩下來。
半響后，金笑海的聲音不再祥和，而是帶着嚴厲的口吻，對着壴雨厲聲呵道“壴雨！為師說過多少次了！丹藥只能為輔，苦修才是正道。一味的服用丹藥提升境界，最終只會止步仙路。並且你這小身體，服用丹藥，益少弊重。你怎麼就不明白？”
見金笑海已經惱怒，壴雨吸了吸鼻子，一臉委屈的轉過了頭去。
隨後，她一邊繞着小手指，一邊小聲的嘀咕道“師尊，那您就給我少吃點唄。反正雨兒不修鍊，吐納靈氣太無聊了……”
金笑海的臉上開始出現黑線，卻是在隱忍之中低下了頭。
山中清風不曾停歇，流水的悅耳聲也一直回蕩在耳邊。一老一童就這樣獨自盤坐，一言不發。
“唉……”少許之後，伴隨着一聲長嘆。金笑海浮袖而起，向著身後處的一座洞府走去。
“師尊，記得拿些帶甜味的丹藥喲，不然我可不吃呢……”壴雨望着師尊向洞府的方向走去，一邊將手指放在了嘴下，一邊帶着回味之色的喊道。
此時金笑海沒有迴音，卻是怒擺袖袍，只見一道金光從中沒出，在天空中一轉之下，向著遠處，激射而去。
“轟”的一聲，洞府的石門關閉了上來。這聲巨響，傳遍山間，驚鳥震山中，嚇得壴雨險些從圓石上摔了下來。
“一枚丹藥而已，師尊為什麼發火呀，真是摳門。”坐穩了小身子后的壴雨，看着石門緊閉的洞府，自言自語的說道。
天色漸晚，山中的夜，格外冰冷。此時的壴雨依舊盤坐在圓石之上，卻沒有修鍊，而是如此這般的睡著了。
不知夢見了什麼，她面上竟掛起了笑容。
風動，一白衣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壴雨的身旁。
月光的襯托下，男子的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眼睛裏閃動着一千種琉璃的光芒。容貌如畫，俊俏的好似從畫中走出來的人！
他生的俊俏，似不像男人，更像是一名絕塵女子。
此時的壴雨全然不知白衣男子的到來，美夢之中，時不時的還會發出笑聲。
白衣男子看着前方石門緊閉的洞府，半身一禮的拜了下去。
隨後，他輕聲對着壴雨開口道“師妹，該醒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在傳入壴雨耳中時，彷彿五雷轟頂一般。
只見壴雨一個激靈，一下子就跳了起來。
穩住了身子后的壴雨，稍微往後退了一步，睜着雙大眼，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白衣男子。
這男子俊俏異常，雖面上沒有什麼表情，但一看也是那種人畜無害之輩。卻怎麼也沒想到，能讓一個六歲的孩童，如此懼怕。
“師兄，你要幹什麼？”壴雨的小手抓着衣角，童真的臉孔上出現了驚愕的表情。
“師尊傳音與我，讓我監督你的修鍊。”白衣男子平靜的回答道。
“不要，我要跟着師尊修鍊。你不要煩我……”側了側頭，壴雨看了眼金笑海的洞府，當即大聲嚷嚷道。
搖了搖頭，白衣男子伸出了手，輕聲的開口道“師妹，師尊已經下令。你跟我走吧，修鍊這種事情，每耽擱一刻，就會失去一刻……”
白衣男子的話未說完，壴雨的嘴角已然嘟起，眼中更是閃爍出了淚光，彷彿下一刻就要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來。
見此，白衣男子上前一步，摸了摸壴雨的小腦袋，語重心長的開口道“師妹，修士不可以哭，更不可以裝哭……”
話音剛落，壴雨眼中的淚光瞬間消失，只見她一個轉身，就開始向洞府的方向跑去。
一邊跑着，壴雨一邊喊着“師尊，救救我，不然我會被煩死的……”
一個六歲孩童的腳步能有多快，可壴雨只是在一瞬間的功夫，就跑出了幾丈遠。
眼看着師尊的洞府近在咫尺，壴雨面上不自覺的出現了笑容。
就當她的手要碰到石門時，身後的白衣男子忽然騰空飄起，向著遠處緩緩飛去。
與此同時，壴雨的身體也騰空而起，隨着白衣男子一同向著遠方飛去。
任由她如何掙扎，都逃脫不了。
“師妹，修仙之人應以大道為主，可你頑心太重，恐不能走上仙途。師尊讓你跟我三年，這三年內，師兄必定日夜督促你修鍊。望有一日你可成就大道，回首時，也不枉你我同門一場……”
被強行捉走的壴雨，正飄在天空中，耳中忽聞如此之言。
只見一個六歲小娃娃的臉上出現了生無可戀的表情。
而緊接着，壴雨便將兩隻耳朵捂了起來，嘴中嚷嚷着“師兄，您別說教了，雨兒還小，聽不懂您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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