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庶民無怒？
看着司空半語和萬逐流趕來，一身是血的趙崢快步沖了過來跪在地上，哽咽指着那些人說道：“大帥，副帥，就是這幫畜生，將燕子塢的人殺了三分之一，我的父母、伯伯和兩個兄弟，都……都……”
他別過頭去，雙眼血紅，淚水劃過臉頰，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還是來晚了。
司空半語伸手將趙崢攙扶起來，目光冷冷的注視着為首的那個有恃無恐的靈境高手，心中有一股壓抑着的怒火。
難道在他眼裏，燕子塢的數十條生命，都不值得露出一抹懺悔嗎？難道修士仗着自己實力高強就可以屠戮生靈而自得其樂嗎？難道這就是修士所謂的道？
司空半語不管別人怎麼想，也不管多少修士的眼裏，普通人就是隨意殺戮的螻蟻。他卻不會認同，因為他也是從普通人走過來的。
“眾軍聽令。”司空半語怒吼一聲，抬手指着這剩下的修士繼續喝道。
“一個不留。”
“得令。”冉閔首先一甩染血的長刀，惡狠狠的盯着這些草菅人命的修士，好似想起了自己的村子那毫無人跡的景象，會不會也是被這樣一群毫無人性的畜生給屠滅了，心中的殺意和怒火交織在了一起，融入了手中的長刀里，融入沙啞的聲音中。
“給我殺，將他們切割開來，各個擊破。”
“殺！”
一眾將士早已經怒火中燒，他們哪一個不是底層的人？哪一個看到燕子塢的慘狀不會想起自己的家鄉。這一刻，他們心中只剩下怒火和殺意，只有刀染血，頭落地。
五千人的衝鋒，面對着不足二十人的修士。就如同那江河衝擊溪流，瞬間將十幾個修士淹沒在其中。
只是……要幹掉這些單人實力不弱的修士，拚死是可以，但也要付出很大的代價，特別是那個靈境修士。
而這一點，萬逐流早已經有所計算。所以冉閔剛剛帶着人衝殺之時，他便先一步閃身落在那個靈境修士跟前，擋住此人對於士兵的出手。
那人見司空半語二話不說就開戰，臉色很是陰沉，再加上此時萬逐流這個靈境修士露出氣勢，臉色更為難看。
“你是他們的大帥是吧？你可知道我是誰？”
萬逐流冰冷的眼神一掃而過，手中緩緩凝聚起藍色光球。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無論你是誰，今日你如此屠戮我大月國百姓，身為大月國軍人，必將你碎屍萬段，以告慰燕子塢百姓的在天之靈。”
“給我死來。”
萬逐流怒喝一聲，牽動着靈力的一拳猛然轟出。
“你會後悔的，我李兆玉是……”他話音還沒有落下，萬逐流恐怖的一拳便已經臨身，嚇得此人瞳孔一縮，連忙撐起一個土黃色的氣罩抵擋。
“砰！”
氣罩破碎，李兆玉一口鮮血噴出，倒飛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臉上滿是駭然。
雖然他和萬逐流同為靈境中期，但是一交手，很明顯這個李兆玉就是溫室里地花朵，徒有修為在身卻沒有多少戰鬥經驗。而萬逐流卻不同，不僅僅長能戰場地磨練，經驗豐富，而且時常闖蕩北固山，與修士交手地經驗更是豐富。
一招之下，高下立判。
“哼，銀槍蠟頭，原來只是個恃強凌弱地無能之輩，就這樣也敢在我大月國大地上胡作非為？給我死。”
萬逐流一招探到對方底細后，再也不需要顧及什麼，猛地追上去。
而司空半語靜靜地坐在馬背上，看着十個營的兵力分割包圍着十幾個修士，雖然這些士兵的實力很弱，即使包圍起來了也很難近身，可是他看到這些最前面的士兵倒下來，後面立刻就會有人填補上來。
沒有人的臉上有恐懼，只有憤怒和無懼一切的殺意。好似那讓人恐懼異常的死亡，在這一刻變成了一隻可愛的貓咪，正被所有的士兵擁抱着。
“前輩，上一次清溪城守城之戰的時候，我看到他們雖然也英勇，但是卻沒有現在這般無所畏懼，無懼死亡。如果他們能夠每一次的打仗都有這樣的氣勢，那百越國還敢越雷池半步嗎？”
司空半語雖然問着這個問題，心裏卻是沉入了另一個謎團里。這一刻，這五千士兵都是當仁不讓的勇士，都是無懼一切的強者。可就是這樣的強者，為什麼總是被人踐踏在腳下？
被貴族欺壓只能忍氣吞聲，被別人冤枉只能怨天由命，被別人送進死亡深淵只能嘆天地不公卻無所作為。
可這一刻，他們的這一股憤怒，卻讓所有人站在一個強者的制高點，沒有人會懷疑，此刻怒髮衝冠的五千士兵，只需要一聲令下，就算立即衝擊百越國五十萬大軍，也絕不會有人皺一下眉頭。
灰仙輕嘆道：“古語云，天地至公，眾生平等。然而這是針對自信者、自尊者，如果他們本身就沒有自我認同，本身就認為自己只能被別人奴役，那麼天地就不再公平，眾生皆是平等。”
“你所看到的是眾生之怒，眾生一怒，無人會畏懼何物，天地一怒，會在乎天地之外嗎？若你一怒，會在意你身前的任何人任何身份地位和修為嗎？你不會在乎，因為這一刻，所有的生靈都在展現自身天地賦予最平等的東西，死亡……不復存在。”
司空半語默默的呢喃着灰仙的話，好似進入了一種玄妙的境界。
怒……常人之怒，目空一切，視若無睹，屠戮一切阻擋得東西。
全軍之怒，無所畏懼，敢破天關，敢斥大地。
那君王一怒呢？浮屍百萬流血千里。
“君王者，統攝天下，匯聚萬民。君王之怒，不也是萬民之怒嗎？”
司空半語的腦海里，慢慢的浮現出一道畫面，無數的百姓怒髮衝冠，氣吞山河。手無寸鐵的沖向和黑壓壓的大軍，而詭異的是那些訓練有素的士兵卻完全融入了無數百姓大軍當中，彷佛被渲染了，也成為其中的一部分。
“萬民……縱使精銳之兵，不也是萬民為本嗎？此戰勝負已分，根本無戰，萬民才是根本。”
沉入感悟中的司空半語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氣息突然緩緩增強，四周的靈氣恍如被他身上的某種東西吸引一樣，蜂擁而至。
沖入體內之後，自動的流轉在筋脈當中，透入骨骼之內淬鍊骨頭。同時一股銳利渾厚的氣勢緩緩在身上凝聚起來，這一刻，司空半語整個人就如同一把在捶打的寶劍，一點點的顯露出寒光。
“嗯？這小子竟然……在悟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