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天晴了
力道什麼的,她其實並沒有怎麼感受到。
以及她怎麼聽着剛剛文昭明好像有笑出聲?
是有笑出聲吧?
她沒忍住抬眼狐疑的將人瞅了一眼,文昭明半垂着眼睛,目光落在桌上的紙上,一臉凝神打算動筆的樣子。
游慕橦:“……”
游慕橦只好將心中的質疑咽了下去,一邊動作超慢的磨墨,一邊注意着文昭明的筆下。
文昭明畫畫挺意識流的,前面很長一段時間游慕橦都沒看出來他畫的是什麼,後頭她都站的有些累了,低頭瞅一眼墨水顏色也差不多了,索性停下手,在旁邊提前準備好的椅子上坐了,撐着下巴專心看了起來。
她刻意放輕了動作,文昭明特別專註的都沒有察覺到,游慕橦心下有些驚奇,越發期待起文昭明想畫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不過她看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是不是由於方向是反的,始終沒能看出來細節,然後一個不留神,不知道怎麼的視線就從桌子上溜到了文昭明的臉上。
青年的樣貌委實是十分出類拔萃的。
即便是游慕橦在鏡子裏看習慣了自己的盛世美顏(……),再看文昭明也會偶爾被他給迷住。
當然不排除游慕橦她對文昭明有濾鏡,但實際上就算沒有濾鏡,文昭明也是一個相當出色的人物。
有些人的魅力不但是有五官的影響,更多是源自於骨子裏一種性感又危險的特質。
文昭明的氣質就有些這麼個意思。
尤其是當他專心致志的做一件事的時候,青年會忘了收斂他的氣勢,就會將那種危險的魅力發揮的淋漓盡致。
當然游慕橦覺得青年漫不經心的時候其實也很有魅力就是了。
嗯,確切的說,游慕橦眼睛裏文昭明不管做什麼都很有魅力,不然她也不會被人給迷住不是嗎?
美滋滋的欣賞了一下自家夫郎的美貌,游慕橦好半晌才想起來看畫,於是視線慢吞吞的移了回去。
游慕橦:“???”
游慕橦:“!!!”
她心裏不得不說是非常震驚了。
一方面震驚的是,怎麼肥四,她感覺就一會兒沒看,怎麼紙上的風景和之前就突然兩個樣子了?
另一方面卻是……
文昭明畫的竟然是兩人成親當天的場景。
游慕橦對那會兒其實都沒有多少印象了,回想起來唯一能想起來的是,當時氣氛並不是十分熱烈,和別人家成親是那種嗨起來的場景區別還是很大的。
最主要是游慕橦這不是那個時候還沒有對文昭明產生什麼特殊的感情,就覺得這個青年性子挺好的,作為合租舍友的話應該會合得來這樣子。
不過此時此刻看着文昭明畫裏出現的場景,她似乎一瞬間就對那天又有了印象。
文昭明畫的是游慕橦從轎子裏出來的那一幕。
也不知道文昭明也是對游慕橦有濾鏡還是怎麼樣,分明他也沒用什麼色彩,就是黑色墨水,畫出來的也是黑白的場景,但整個畫面里唯獨游慕橦那一張臉,儼然有一種熠熠生輝的感覺。
轎子的帘子被人挑開,小姑娘一手扶着車廂,一手按着裙子,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即便是隔着頭冠上垂下來的珠簾,仍舊是黑白分明。
大抵是作畫人投注在其身上的感情色彩,以至於在這個黑白的畫面上,唯獨轎子裏的少女好像是擁有色彩的,其他人都是黑白佈景。
——又,這個瞬間游慕橦倒有恍然大悟之前看不懂的那些黑條條是什麼東西,原來是背景板里熙熙攘攘的圍觀人群。
這會兒被文昭明加了#億點細節#,半張紙的場景已經非常明晰了。
游慕橦:“……”
游慕橦沒忍住臉上有些發熱,下意識開口嗔了一句:“怎麼突然畫起了這個?”
文昭明根據記憶將大框架畫好了之後,在增補細節方面就相當寫意了——具體來說,因為游慕橦的樣子在他心中不必回憶就能想的起來,可以說是#成竹在胸#半點不慌。
至於其他人都是佈景板隨隨便便加一點細節倒也不必太過用心免得喧賓奪主。
故而這個時候文昭明就不像剛才那種專心致志的狀態了。
聽到游慕橦嬌嗔,他順手將手頭的筆放在一旁,在筆架上換了一根更小一些的,這才氣定神閑的看向游慕橦,道:“既要作畫,自然要作出印象深刻的場景。”
他目光里蘊含著不容錯認的笑意,看着游慕橦說道:“嬌嬌當日掀開轎簾,抬眸看向我的那一眼,不如說是望進了我心裏。”
游慕橦:“……”
游慕橦:“………”
游慕橦:“…………”
游慕橦瞠目結舌說不出話。
文昭明說完之後,耳朵一時也有些發熱,連忙又垂下眼睛繼續增加他的細節。
以及順便一提,他前頭那一句話其實化用的是前兩日無意間看見的游慕橦正看的一個話本子裏的話。
當然人原話不是這麼說——話本子裏遣詞造句實際上更加輕佻一些——剛剛那會兒文昭明不知道怎麼的,腦子一熱,就化用了那麼一下。
比起原句他毫無意義是內斂了許多,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不過聽起來仍舊是很不合他平時的畫風就是了。
游慕橦對自己看過的話本子當然是有印象的,她在最初的驚呆過去之後,很快就察覺到了這熟悉的既視感,然後就立刻回想起來人家原文。
她有些想笑。
但她並沒有錯過青年紅着耳朵垂下眼睛的動作,想了想還是努力忍了一下,結果忍了一會兒,沒能忍住,捂住嘴側了一下身開始笑了起來。
原本還笑的矜持,但真的方才那個場面,從各個方面各個角度來說都真的很有意思,更重要的是,文昭明的反應真的是太可愛了!
於是游慕橦到底笑出了聲,直接笑倒在了椅子上,清脆的笑聲甚至飄出書房,惹得迴廊下正在做針線活的幾個侍女都禁不住向著這邊張望了一下。
自從她開始抖肩膀就發現小姑娘在偷笑,原想着她笑一下就完事了結果萬萬沒想到對方非但沒停反而一發不可收拾的文昭明:“……”
#拿筆的手,微微顫抖#
……
兩人作畫很是輕鬆的打發了一早上的時間,不提文昭明作畫內容在細節方面讓游慕橦心中生出的觸動。
就是過程中對方明明是主動說出來一句略為輕佻的話,她這個聽的人還沒怎麼樣,青年自己反而害羞的不行。
當時文昭明那個可愛的反應讓游慕橦感覺自己可以笑一年。
咳。
畫完之後兩人欣賞了一回,就將其放在桌子上晾着。
游慕橦表示等墨跡幹了之後要好好的收起來,留作紀念。
文昭明:“……”
文昭明嗦不粗話。
午間在家裏吃了午飯,又在庭院裏溜達着消了會兒食。溜達的時候瞅着天色仍舊是陰沉的,間或飄落幾滴雨水,既不下大,也不算晴。
游慕橦也算是徹底死了心,索性活動一下就安心回去睡午覺了。
不想一覺睡醒來之後天竟然放晴了,太陽看着還挺溫暖。
游慕橦被文昭明叫醒來,呆了一下才意識到對方說了什麼,下意識的反應就是:“那我們就能出門了?”
文昭明被她逗的一樂,點頭道:“自然可以。”
只不過這會兒出發的話,可能等到了山谷就差不多要天黑了,只能先扎帳篷休息,明天再玩。
文昭明如此這般對游慕橦一說,游慕橦表示什麼意見都沒有。畢竟在外頭休息也算是一種情調嘛,就像是以前經常有人為了看日出專門大晚上爬山的。
既然游慕橦都沒有意見,那文昭明自然更不會有了。
於是兩人稍微收拾了一下——索性昨天整理的東西今天也沒放回去,再重新將馬車拉出來放好就可以。
家裏侍從侍女們七手八腳,不一會兒就將一切都準備齊全。
雖然是想過兩人世界,但山谷遙遠,地方也偏僻,考慮到那邊吃飯之類的事情,兩人討論了一下,就侍從侍女各帶了兩個。
一行人準備好便出發了。
因為出了太陽,感覺倒也並不很冷,游慕橦穿的也暖和,在馬車裏坐了一會兒,等出城了之後,就索性和文昭明一塊兒坐到了車轅上。
文昭明見她興緻頗高,讓原本趕車的侍從去後面和其他人一起坐那輛馬車,兩人則在車轅上一左一右坐着。
雖說當年從京城過來金陵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過乘着馬車看風景的時候,這不是兩地氣候不一樣,風景也不一樣,再加上那會兒他們來的時候都開春了,和現在初冬時候的風景也是迥然不同。
當然主要是不是很冷,游慕橦才有心思出來欣賞一下外頭的景色。
要是太冷的話,游慕橦肯定恨不能和自己的被子長相廝守,別說出來野營了,怕是連房門都不想跨出去一步。
——別說,在京城的時候在游家還好,家裏有長輩她不能過於憊懶,直到和文昭明成了親,那日子過得才叫一個爽。
咳。
要說金陵城裏游慕橦唯一覺得不大好的地方,那就是空氣有些過於潮濕了,家裏的東西被褥衣服之類感覺過一段時間就得烤一烤烘一烘,不然潮乎乎的太不舒服了。
這麼悠然自得的趕着路,一路平靜無波的抵達目的地的時候,天果然已經擦黑了。
以及山谷里果然溫度很明顯的比金陵城高了很多,大抵是因為四面都環山,將周圍的寒流冷空氣都擋住了。
遺憾的是這會兒天色太晚,游慕橦只能隱約看見周圍都是山巒的影子,樹影婆娑,再多就看不清了。
眾人心裏有所準備,即便天色昏暗也並沒有很慌亂,文昭明先掏出來個夜明珠掛在馬車頂,吩咐侍從去收集些乾草枯枝堆起來將火點了,有了火光照耀之後,這才勘察了一下地形選定了扎帳篷的地方,和兩個侍從一起將帳篷扎了起來。
他們扎帳篷期間,游慕橦就帶着侍女將要用的東西從馬車上往下搬。
游慕橦搬的時候侍女們以及文昭明倒是都有攔一下來着,不過游慕橦感覺自己做參與感更強,感覺會更有趣一點。
再加上她也不會搬多費力氣的東西,也就走個程序罷了。
——唉,由此可見封建社會可真是太腐蝕人的意志了。
要知道游慕橦上輩子可是個給四樓沒有電梯的宿舍里抗水都不帶喘大氣兒的真漢子,結果現如今連稍微有點兒重量的活都幹不了了。
這話說起來就很得#凡學#的精髓了。
咳。
都是熟練工,幾人扎帳篷也沒費多長時間,主要是文昭明和游慕橦要住的帳篷比較大一點,費了些時間,眾人先把這大帳篷紮好了,才在稍微遠的地方扎了另外兩頂小一些普通帳篷。
這邊紮好了之後,兩個侍女動作麻利的將裏面墊子褥子都鋪好了,全程游慕橦也就把自己和文昭明裝衣服的包袱抱着放了進去——還跑了兩趟。
等都弄完之後,天空中已經佈滿星辰。
文昭明帶着游慕橦找到一處小泉眼,兩人就在那邊清洗了一下。
泉眼裏冒出來的水有點兒溫溫的,並沒有游慕橦想像中的冰冷,這讓游慕橦禁不住在那裏多玩了一會兒。
她在玩水的時候,文昭明就在一旁等着,見她停不下來,想了想,就問道:“餓不餓?要不要吃些東西?”
游慕橦來的路上坐在馬車上全程點心堅果水果吃的沒停,這會兒肚子還飽飽的,故而搖頭說:“不餓,下午一直在吃,都沒肚子了。”
文昭明:“……”
文昭明想了想,還真是。
而且因為游慕橦吃的時候就在他旁邊坐着,時不時還不忘往他嘴巴里也喂一點,以至於文昭明基本上也吃的沒停,這會兒肚子也飽飽的。
他靜默了那麼幾秒鐘,溫和的嘆了口氣,說道:“好吧——別玩了,已經很晚了,該休息了。”
游慕橦:“……”
游慕橦默默地轉頭將人盯了幾秒鐘,在心裏偷偷念了一句老父親,實際上卻還是很聽話的將腳丫慢吞吞的從水裏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