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永盛的使臣快馬加鞭,將和親的消息遞迴了永盛。不出兩周,永盛便擇了日子,連着聘禮一起送到了天陽。
永盛雖然國力不如天陽,但是家底還是有一點的,特別是有西北特色的物品,如貂絨披肩大氅等,就送來了幾十件。風乾氂牛肉也送了幾百車,更有不少貴重的千年野山參等,不一而足。但是,除此之外,金銀珠寶卻是遜色多了,不論是質地還是做工,在天陽人的眼裏,不過一般而已。
光赫聽着於成彙報,也並不惱,好似這些都如早已預料中的一樣。自然無法與強大的天陽相比了。
袁尚書雖未將皇上的意思轉達給田良才,可是田良才自己有眼睛。郡主大婚在即,袁尚書卻絲毫未曾操心嫁妝一事,便知,此郡主在皇上眼裏不過是外人罷了,根本不值得多廢心思。
田良才心中慨嘆,又暗中為女兒的命運神傷起來。想起自己為官一生,到頭來,竟落得個像樣的嫁妝也備不起的地步。這讓女兒以後如何在夫家立足。更何況是那樣的人家。見也見不着,護也護不到了。
康氏見夫君難過,心有不忍。於是寬慰道:“夫君莫急,妾身也當菀君如親女兒般,嫁妝一事,便交給妾身來處理吧,妾身必定儘力讓菀君好過些。”
在這點上,田良才確實對康氏有感激之情,這些年,康氏娘家的生意越做越好,財富也是越積越多。在對待康氏上,從不吝嗇。而康氏雖然佔着錢財,曾經在田府自視甚高,但確實也是大方,一點不摳。
再加上這些日子,康氏也變了許多。這裏面不僅有田菀君的功勞,主要是他們的兒子田榮涵,時刻勸解母親,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勸其謹言慎行,當得起這尚書夫人的身份。
還別說,康氏真就為田菀君鋪了十里紅妝,雖然不如皇家的氣派,也少了些底蘊,但就那奪目的金銀珠寶,就足以亮瞎京城人的眼。再加上康氏娘家四處搜集來的奇珍異寶,真真是讓人大開眼界,聞所未聞。
這些嫁妝對上永盛送來的聘禮,也差不多夠的上了。
光赫對着禮部呈上來的嫁妝禮單,陷入了沉思。也許康氏一族富可敵國也不是空穴來風。
田菀君出閣之日,田家上下都來了,上至祖母,下至姐妹丫鬟,都哭成了一團。
田容涵更是哭得失了聲,“長姐,————”
田菀君也不舍,經歷了這麼多事,她也已經把田家的眾人當成自己真正的家人來看待,如今離開他們,此間一別,天各一方,生死難料,不禁也是悲從中來,泣不成聲。
特別是祖母,年歲已大,此去經年,怕是永別。
眾人眼中大喜的日子,在她們眼裏,卻是生離死別。
京城第一絕色,竟然便宜了外邦,出閣當日,看熱鬧的百姓圍着花轎,爭相追逐相看,直到追出了城。
田菀君坐在花轎里,神情肅穆,無悲無喜。路途遙遠,隨性人員眾多,預計要二十來日方可到達永盛國境內。這是一場艱苦的修行,田菀君心想。
出城后,花轎便改成了馬車,再豪華舒適的馬車,也穩不過人工抬轎,不過半日,田菀君已經吐得昏天黑地。最後連苦水都嘔出來了,一張小臉白的不像話,額上的花鈿也黯淡了幾分。
左世林騎着馬,盡職地陪伴在旁,每一次看到若可整理穢物,都心疼的不得了,卻又無計可施。
第二日晚,左世林不顧他人反對,執意包下一個客棧,讓田菀君好好休息一晚上再走。不論多趕,總要保證人的健康和安全。
田菀君剛跨進客棧的房間,就被迎面而來的一個人影抱了個滿懷。
要不是熟悉的聲音和味道傳來,她幾乎要尖叫着有刺客了。
來人竟是左半雪。
“說吧,怎麼回事。”田菀君終於從身上將她扯了下來。
左半雪輕鬆地踱着布,細說著她是如何與左太傅大人鬥智斗勇,成功逃過左太傅的控制,前來尋找田菀君的。
“胡鬧。”田菀君有些生氣,“那永盛不比天陽,去了那裏,你無權無勢,如何自保?”
左半雪聽到這,不急反笑,賊兮兮地說道:“菀君,你忘了,那個晉王在那裏呢,我去找他,他總不會不管我吧。”
田菀君扶額,“晉王到底給你下了什麼葯,千萬里地追尋,身家性命都不顧了。值得嗎?”
左半雪收了笑容,深深呼了口氣:“我不知道值不值得,我只知道我喜歡他,想要看到他,僅此而已。”
“半雪,你的愛太卑微了。”
“這便是我與你的不同,我不會為了家國天下,放棄摯愛。”左半雪認真道。
放棄摯愛?田菀君的心痛了一下。
左半雪話一出口,便知自己說錯了,趕緊轉移話題,“好了,菀君,我這次出來,我哥也不知道,你可不能告訴他,等再走個幾天,路遠了些再說。”
篤篤篤,門外適時地傳來了敲門聲,若可一開門,左世林便開口道:“不用躲了,我早就知道了。出來吧,不會將你遣返。”
左半雪似是不信,踟躕了一會,還是從屏風後轉了出來。
尷尬又不失禮貌地笑道:“哥,你可要說話算話啊。”
“嗯。”左世林輕輕點了下頭,“時候不早了,早點休息吧,路上有的是機會說話。”
原來是怕她們聊的太晚了,影響了休息,特意來打聲招呼。可真是個暖男啊,田菀君在心裏慨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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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宮的一角,有一座高塔,足有七層樓高,這座喚作玲瓏塔的建築物是天陽國師無清上人的住所。
光赫在一旁着急地看着閉目入定的無清上人。已經整整兩天了,可是無清上人的意思是還未找到合適的機會。
今晚田菀君因為累極,再加上有左半雪作伴,準備在客棧美美地睡上一覺,因此,放鬆了心情很快進入了夢鄉。
這給了無清上人極好的機會入侵。
光赫習慣在卯時初醒來,感覺到身上的壓力,因為警覺慣了,他總是一個人睡,那麼這陌生的壓力是哪裏來的
念頭起的一瞬間,光赫便一使勁,將身上的壓力推了下去。
“啊——”左半雪揉着腰嬌嗔道:“菀君你要作甚,可摔死我了。”
光赫一時沒反應過來,聽到女子聲音,騰地坐了起來,看到眼前陌生的景象和地上衣裳不整的左半雪,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互換成功了。
光赫頓時覺得有些懊惱,好似不小心佔了左半雪便宜般,別過頭,清了清嗓子,啞聲道:“抱歉,一時不查。”
左半雪嘟着嘴,伸出手說道:“行了,拉我一把。”
光赫裝作沒聽到沒看到,兀自起身,披了衣服下床,喊來若可洗漱。
左半雪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光赫:“你不睡了?”田菀君愛睡懶覺可是出了名的,每日不到日上三竿絕不起床的。現在天還沒亮,她就不睡了?
“菀君,你不會是在夢遊吧?”左半雪立即從地上爬起來,狐疑地繞到光赫身前,伸開五指在他面前揮了揮。
“不得無禮。”光赫下意識伸手將左半雪的手揮開。不僅是左半雪,就連剛端着水進門的若可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