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過去的我，已經死了
“溫姐姐！你放過我妹妹吧，她年紀輕輕，不懂事，得罪了溫姐姐，我替她向你道歉。”
沈鳶曦撲通一聲跪倒在溫虞面前，面上焦急，緊緊盯着沈鳶冉，生怕溫虞一個失手，把沈鳶冉丟下去。
“沈小姐可別折煞我了。”
溫虞收了手，像丟破布一樣，把沈鳶冉丟在一邊，她望着沈鳶曦，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一會兒盛穆霆看到，又該怪罪我，下次就真的坐輪椅見沈小姐了。”
沈鳶曦臉色一白，“今天是鳶冉的錯，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訓她，求求你放過她。”
“放過她？人命是鬧着玩的嗎！”
溫虞厲聲，眼神刀一般地射向沈鳶曦，後者頓時一個激靈，那目光似有實質，飽含的殺意和死寂竟讓她渾身汗毛都豎立起來。
那個女孩的死又浮現在眼前，痛苦漸漸湧現眼底，深吸一口氣，溫虞閉上眼睛，捏緊了拳頭，咬住牙。
“你們走吧。”
她背對着沈鳶曦的方向，冷冷道。
沒人看到，她的臉上已經一片濕潤。
溫虞靜默在醫院門口良久，直到夜幕四合，冷風吹起了她身上單薄的病號衫，這才回過神，唇角溢出一抹苦笑。
她又沉浸在過去了……
過去的不管多麼沉重，都要學會放下，負重前行，無論臉上多麼輕鬆，心裏都是苦的，人無法改變過去，只能把握未來。
這，是那個女孩臨走前在她耳邊說的話。
抬眸，挽起耳側散落的秀髮，溫虞露出淡淡的微笑，她不應該總活在過去中，下半輩子應該為自己好好活着了。想明白后，她長舒一口氣，頓時整個人都輕鬆了。
她往病房走去，剛一邁步，忽然腳下傳來鑽心的疼痛，讓她嘶地叫出聲。纖細的腳踝上，鼓起了小山丘似的腫塊，蔓步了青紫的淤青。
她動作一頓，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剛剛從輪椅上跳下來的時候把腳扭傷了。
輪椅已經壞了，不能再用，一咬牙，溫虞硬生生拖着受傷的腳，一瘸一拐朝病房走去。回到病房，她直接躺下，折騰一天，又教訓了沈鳶冉，她也累了。
幾乎是剛挨上枕頭，便陷入沉沉的夢鄉，也不知怎麼的，溫虞竟然夢見盛穆霆，男人在她夢裏張牙舞爪向她撲過來，嘴裏嚷嚷着一些亂八七糟的話。
“溫虞，你找死！”
“你才找死，你死一百遍也死不足惜！”
反正是在夢裏，溫虞對着他露出自己陰暗的一面，她化身成女王，頭戴小巧的王冠，身着皮衣皮裙，手裏甩着黑色的鞭子，對着盛穆霆露出陰冷的笑容，而盛穆霆卻在撲過來的瞬間化成乖巧的狗，沖她搖尾巴。
然而，還沒等抽到他身上，忽然天旋地轉，天地裂開。
蔚藍的天空破開一道口子，暴雨和雷霆之氣瞬間傾瀉而下，狂風驟雨四起，伴隨一道耀眼如實質的金光，一雙黑色暗沉的眼睛從天空中露出來。
竟和盛穆霆的眼睛一模一樣！
“溫虞！你找死！”
就連聲音也是那麼逼真！
溫虞臉色大變，扔了小皮鞭轉身就跑，然而地下的震動越來越強烈，就好似是真的地震了一般。
等等……地震了。
她瞪圓了眼睛，猛地從睡夢中警醒，迎面卻是盛穆霆的那張大臉，貼和她的臉無比親密和靠近。
“啊啊啊！”
溫虞驚叫出聲，想也不想，一巴掌甩上。
“啪！”
盛穆霆的臉朝一邊歪過去，打完了，溫虞也愣住了，這清脆的聲音、這舒爽的手感、這逼真的觸覺……怎麼看都好像是真的。
下一秒，盛穆霆轉過頭，紅着眼死死盯着溫虞，嘴角抿成冰冷的一條支線，只聽他聲音冰寒，透着不可思議道，“你，敢打我？”
微微一頓，溫虞立刻譏諷道：“誰又能想到，盛二少還有看人睡覺的習慣？”
盛穆霆的手輕巧落在她的臉上，覆蓋住了那張紅腫未消退的臉頰，他的手游移在溫虞的臉上，忽然狠狠捏住，眼底一片冰冷，他壓抑着怒意。
“你膽子越來越大了。”
微涼的手指摩挲這她的皮膚，帶來一種令人心悸的信號和傷口被觸動的疼痛。
這個男人又發什麼瘋！
溫虞疼的倒抽一口冷氣，勾出冷笑，“我膽子一直都很大，盛二少應該清楚。”
臉上驀然一陣抽痛，是盛穆霆捏緊了她的臉，逼自己對上他犀利慍怒的眼神。“事到如今，你還不肯承認。”
“承認，我承認什麼？”溫虞也上來三分火氣，冷冷地看着盛穆霆，沒有幾分好氣，“你大晚上不睡覺，過來對我發脾氣，口中說著莫名其妙的話。這就是你的盛二少的行事？”
“沈鳶冉是怎麼回事。”
“原來是小情人告狀了。”
溫虞眯起眼睛，露出三分譏諷，“沈小姐沒有告訴你嗎，沈鳶冉做錯事，被我罰了。”
啪！
冰冷無情的耳光毫不猶豫甩過來，溫虞躲避不及，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瞬時間，只覺得剛剛好轉的傷口，又是帶來了火辣辣的疼痛，好似被撒了一層辣椒面在臉上。
“這一巴掌，讓你記住，沈家的事輪不到你插手。”
“盛穆霆！”
眼見着男人還欲動手打第二下，溫虞怒了，她猛地站起來，居高臨下望着他，眼中劃過複雜的情緒，冷冷道：“你腦袋裝在脖子上是擺設嗎。”
“連事情的真相都沒有查清楚，就不分青紅皂白打我一巴掌。”
盛穆霆一愣，怒意在眼底聚集忽然讓他嗤笑出聲，“真相？你溫虞跟我要真相，真相是什麼你最清楚不過。”
“看着鳶曦不順眼，就去搞鳶冉，你真是好算計。”
溫虞閉上眼睛，不再看他，委屈和不甘在她眼底翻湧，雙手緊攥成拳，她拚命克制住自己的情緒，讓自己聲音平靜。
“你，認定是我做的。”
盛穆霆怔了怔，譏諷勾起唇角，“不是你還能有誰。”
“好。”
“你跟我來。”
溫虞倏然睜開眼，對上他的眼睛，那些委屈和失望交織在一起的複雜情愫讓盛穆霆心頭一震，一瘸一拐朝外走去。
腳怎麼了？
盛穆霆無意識擰緊眉心，鬼使神差地，跟上她的腳步。在二人做了電梯，穿過長長的走廊，在一間屋子前停住，他這才發現，溫虞帶他來的是監控室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