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洛媛
“娘。”洛媛也是跟着怨恨，一直低着頭的洛媛只覺得恨不得將洛雪千刀萬剮才能出這口惡氣。
一想到這都是因為洛雪的緣故，心裏對洛雪更加的仇恨了，這洛雪和她娘就是兩個賤人，一個兩個的讓洛君麟五迷三道的，洛媛恨不得將洛雪也送去和她的死鬼娘親團聚，免得礙眼，讓她和李氏心煩。
有時候一個人恨一個人可以來的毫無道理，哪怕自己才是沒有立場的那個。
“爹爹，娘親也是關心姐姐才會問的，這麼多年娘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姐姐貴為皇後娘娘，也不希望看到這樣對吧？”洛媛抬頭看了一眼洛雪，竟然還真的把自己的話當作說辭。
洛雪聽着洛媛那冠冕堂皇的借口，忍不住勾唇無聲冷笑。
洛媛雖然是太尉府的養女，可心裏卻從來都只當她自己是洛家正兒八經的小姐，吃的穿的用的，無一不精，對着洛君麟和李氏，更是將之當成了自己的親生父母，撒嬌什麼的，不過是信手捏來。
也正是因為如此，洛媛才覺得，若是沒了洛雪，進宮當皇后的便是她，因此對洛雪極為仇恨，從前更是動輒打罵，十分狠辣，所以這話洛雪聽起來也分外彆扭。
但是洛君麟卻不一樣，更喜於這種和睦的關係，面對洛媛這個天真可愛的養女，洛君麟也做不到太凶，臉色稍微緩和不少。
但是洛雪卻已經暗暗的鋪了一手好棋，正在洛君麟要開口的時候，卻突然聽得洛雪小聲的說道：“爹，我不想住以前的那個院子。”
就在剛才那一瞬間，洛雪突然想到了她從前在府里的院子，究竟是什麼樣子的，這才忍不住出聲了，夠他們二人喝一壺的了。
被洛雪這麼一打岔，洛君麟便沒再理會李氏母女二人，轉頭柔聲的詢問道：“這是為何，可是以前的院子不夠舒心？”
從前的院子是洛君麟選的，自然不會差到哪裏去，只是洛雪想到了自己那院子的位置是在西面，而洛媛的院子卻在東面。
自古以來，東為正，西為偏，明明她是原配嫡女，憑什麼住在西面，而洛媛這個養女卻住着本該嫡女住的院子？
若不是李氏中間搞鬼，是絕對不會這樣的。
卻說什麼西面的院子好，清靜，適合洛雪居住，不過就是看洛雪從前痴傻罷了。
洛雪冷哼一聲，今非昔比，自己突然“清醒”的事情，李氏和洛媛只怕是不知道的，她暗暗掃了眼兩人：“皇貴妃說遲早有一天要讓我搬到最偏的西殿去，受寵的都住東殿！女兒想着自己住在最西邊，莫不是爹爹不喜歡雪兒……”說著洛雪不動聲色的往洛君麟身側躲了躲，惶恐又小聲，儼然曾經任人欺負的樣子，不經意的動作讓洛君麟心疼。
皇后的寢宮自然不叫東殿，只是它地處正東，象徵著皇后正妻的地位，所以有時被稱作東殿。
皇貴妃沈清蓮是皇上輕聲母親李太妃的外甥女，是皇上嫡親的表妹，又做到了距離皇后一步之遙的皇貴妃的位子，在她眼中，皇后之位本就是她的囊中之物，卻因為洛雪而夭折……
洛君麟不用想都知道女兒被皇貴妃欺負的有多慘烈，這會再聽到洛雪的話，想到沈清蓮的惡毒，自然也聯想到了府里院子分配的事情。
原配妻子還在世時，李氏作為妾室自然是坐在西邊的，可自從將李氏扶正後，西邊漸漸的便只住着嫡長女和妾室了。
從前不曾多想，如今想起來，洛君麟只覺得老臉通紅，愧對女兒。
東為正，西為偏，這麼多年來，他竟是放縱這李氏捧着養女去踩他嫡親的女兒，百年之後，他還有什麼臉面去見九泉之下的髮妻？
短短几息之間，洛君麟便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見女兒低着頭，可小手卻不安的揪着衣角，他對女兒有多心疼，此時便對李氏有多惱火了，當即面色有些不悅，讓一邊一直暗暗觀察他的李氏眉頭微皺。
“雪兒……”洛君麟眉角一皺，剛硬的面龐有了幾分自責，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疏忽，若不是自己，自己的女兒就不會承受這麼多……
李氏和洛媛距離兩人不算遠，卻也不近，加之洛雪說話的聲音十分的細小，兩人也只隱隱的聽到什麼殿之類的字眼，根本不知道洛雪到底說了什麼。
洛君麟淡淡的壓住洛雪的手，扭頭怒不可遏，此時看李氏橫豎不對眼，臉色好似打了寒霜，瞪着眼便開始厲聲訓斥：“李氏，我將府中上下交給你，你就是這樣對待大小姐的？堂堂太尉府的嫡長女，你將她安排在位於西面的院子和府中姨娘住在一起，安的什麼心？”
李氏猛地一驚，怎麼突然間洛君麟變了臉色提起了這個統統沒有預料，凌亂間釵子都碰撞發出聲音，“老爺，這個妾身不知啊……”
“你不知？若是你不知，這府上還有二人可知？依我看，真的是寵壞了你！”
“老爺！”
李氏一把跪在洛君麟面前，手指緊緊攥着紗羅長裙，畢竟多年的感情，洛君麟見此，也有了幾分心軟，淡淡的揮揮手不願多看李氏一眼。
若沒洛媛這個養女住在東面向陽的院子裏，洛君麟也未必覺得這有什麼貓膩，可事實就是李氏給養女和親閨女的院子沒有按照規制來，甚至掉了個。
若非女兒這些年痴傻不出門交際，只怕就憑洛雪住着西邊的院子，便已經給外人透出她這個嫡親的女兒不如養女受寵的事情了。
洛君麟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連帶着對洛媛也沒了好臉色，不願去繼續訓斥李氏，轉頭又眸光冷冽的看向洛媛，聲音里好似帶了冰渣子：“雖說你是府里的二小姐，可也不能越過大小姐去，今日便重新換個院子！”
洛媛一驚，獃獃的退後半步，不由得張大眼睛，相比於對李氏的直白訓斥，洛君麟說洛媛的這些話已經很顧及她的臉面了，可即便如此，還是讓洛媛十分難堪，可見洛媛平日有多麼受寵，也可見洛君麟有多麼怒不可遏。
洛媛面色發白的看着洛君麟，想到他剛剛說的那些話，心口一陣一陣的絞疼，泫然欲泣的蹙眉，“爹……”
洛君麟的突然發難是李氏萬萬沒有想到的，尤其還是因為院子的事情。
當年她是耍了點心機，也是看洛君麟沒有看出什麼，這才放心的將洛雪安排去了西面的院子裏，還特別挑了最大最好的院子。
可都這麼多年過去了，已經熬到洛雪嫁人了，偏偏又回來了，院子的事情又被提了出來，甚至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面，若是傳出去了……
這些年，李氏的名聲可是極好的。
想到那些事情傳出去會引發的後果，李氏的臉色便有些不好看了，何況這次不單單是訓斥了她一個，連帶這洛媛都沒落個好。
跪在地上，咬碎了牙往肚裏吞。
都是因為洛雪這小賤人！
李氏不着痕迹的狠狠瞪了眼洛雪，剛才就是因為她說了什麼，這事才被翻了出來，而自己和洛媛也因此被訓斥！
雖然心裏惡毒的想着小賤人怎麼沒被人弄死在宮裏，可面上，李氏露出幾分極為凄慘的神色，眼眶發紅，跪在地上往前一湊，眼角竟然還滲出些許淚珠。
“老爺，都是妾身的錯，是妾身考慮不周，全不成想有這層欺難，大小姐身子不好，妾身想着院子大一些，清靜些，也好讓大小姐養病，去沒想到會讓老爺誤會如此……”
“還請老爺莫要誤會妾身，責難妾身和媛兒，這些年妾身對媛兒雪兒都是視如己出……”
李氏抽打着鼻子，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這麼多年，李氏能由妾室扶正，又穩穩噹噹的做了這麼多年的太尉夫人，自然是有些本事的。這樣的解釋信口捏來，沒有絲毫難度。
只是若是往常，這樣的說辭還有幾分可信的。
偏偏今日洛雪從宮中出來時，洛君麟看到了她身上的傷口，又有之前的種種，李氏此時的話說的便讓洛君麟有幾分心煩了。
“你不曾學過大家禮儀，從前的錯我便不同你計較，可若是往後，你要盡心對待大小姐，若是出了什麼差池，莫要再有這等誤會！”
洛君麟語氣平平，可同她生活了十幾年的李氏卻從中聽到了幾分警告的意味，當即臉色微變，心裏快速的算計了一通，伏低做小的溫順應聲：“是，妾身會按照老爺的意思去辦的。”
洛雪微微低頭，暗暗想着：這李氏還真不是個好打發的！
洛君麟突然發難，李氏都未曾慌亂，更是能屈能伸，只怕是個偽君子。
而今日又因為洛雪受了如此大的屈辱，只怕日後也是要化做十分討回去的。一想起以後的種種日子，洛雪知道又有一場硬仗要打。
洛雪一面分析李氏的性格，一邊暗中打量了一番洛媛，雖然穿金戴銀，打扮的是和那些千金小姐一般無二，可這一身的氣勢……加上口中之言，處處都是小家子氣的感覺。
洛雪搖了搖頭，果然有什麼樣的親娘，就會教育出什麼樣的女兒。
也忒小家子氣了。
李氏自動認了輸，洛君麟也沒再揪着不放，吩咐李氏將院子收拾出來，復又領着洛雪往他的書房去了。
洛媛目光陰狠的看着洛雪離去的方向，“撕拉”一聲，手中的帕子因為她用力過猛的撕扯，都碎成了兩片。
李氏同樣面色陰沉的抬頭，冷冷的看着父女兩人離去。
“娘……”想到等會要從自己的院子裏搬出來，洛媛便滿臉的不甘心，眼底也透出幾分狠毒，小聲的問道：“我不會真的要搬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