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你就當我死了吧
陰沉了多日的天氣終於轉晴，林枳言坐在公園內的長椅上，看着晨起鍛煉的人從自己眼前走過，心底越發的惆悵。
現在的她，真不知道能去哪裏。
從口袋裏摸出手機，這才發現手機不知何時關了機。
林枳言剛開機，就看到接二連三蹦出的短訊。還沒來得及查看短訊，就被急促的鈴聲打斷，看到來電顯示林枳言想要拒接。
可說到底，她心底還是存了一絲僥倖。
惴惴不安地接通電話，林枳言剛將手機放到耳邊，就聽到那端傳來林之沛急迫的聲音，“枳言，你現在在哪裏呢？昨天怎麼也不知道說一聲就離開了，我和你媽都擔心了一夜了！”
“爸……”林枳言聲音有些哽咽，所有的委屈在林之沛關切的聲音里給爆發出來。
林之沛彷彿沒聽到林枳言的異樣，又道：“這幾天我們都很擔心你，趕緊回來吧。”
林枳言不願意去想林之沛的突然轉變，她眼底泛着淚光，“我現在就回去。”說完掛斷電話就匆匆往家的方向趕。
回到家后，林之沛親自開門迎林枳言進屋。
而顏雪華，面色難看地坐在沙發上。
站在門口，林枳言小心翼翼道：“我回來了……”
顏雪華冷哼一聲，沒有講話。
林枳言面色有些尷尬，站在門口處也不知該不該繼續往裏走。
林之沛面色一滯，瞪了顏雪華一眼，而後拉着林枳言走到沙發前坐下，語氣親昵道：“枳言，這幾天發生太多的事情，爸爸有時候急糊塗了，很多話都不能當真，你別怪爸爸。”
“爸，我沒有怪過你……”一連多日的委屈漸漸被撫平。
林之沛笑了笑，憐愛地摸了摸林枳言的頭頂，“真是個好孩子。”
心底的防備漸漸放下，林枳言露出笑意，剛想說話，卻被林之沛緊接着的一句話給雷得笑意全無……
“眼下你妹妹剛嫁進顧家，你就和顧總傳出了好消息，爸爸替你們姐妹趕到驕傲。”
“爸，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林枳言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顏雪華冷嘲熱諷着打斷，“有什麼可驕傲的，那顧總什麼名聲你不是不知道，還沒到最後一步，誰敢肯定枳言一定就能嫁進顧家。”
雖然顏雪華這話不好聽，但也無形中給林枳言一個台階下。
林枳言苦澀一笑，“媽說得沒錯。”
話音剛落，林之沛就鬆開林枳言的手，狠狠瞪顏雪華一眼，又唯恐真的有什麼變化，便迫不及待地同林枳言道：“枳言，這男人哪有不花心，你只要讓他能娶了你就行！”
林枳言怔然看着林之沛，突然感覺自己在林之沛眼裏就像一個沒有標價的貨物。
看林枳言沉默不言，林之沛頓了頓又道：“他有沒有同你說過婚期之類的事情？”
她忽然感到疲憊，也徹底看透林之沛這麼急着喊她回家所為何事，原來她所期待的親情從始至終不過是一場笑話而已。
“爸。”林枳言冷眼看着林之沛，“我和顧淮南根本沒有任何可能，就算我再不濟，我也不會嫁給他那種人！而且，我剛剛已經和他說得清清楚楚，從此我們兩個互不相欠。”
“那種人？！”林之沛瞬間暴跳如雷，大聲呵斥林枳言，“你告訴我他是哪種人？林枳言，你別太不知好歹！就你這種名聲，你看看有誰願意娶你，你有什麼資本嫌棄旁人！”
這次林之沛沒有動手，但林枳言卻覺得他這番話比打她都讓她難堪，那麼不堪的話，居然是從自己親生父親嘴裏說出來的！
顏雪華在一旁面帶諷刺，她就說，林枳言怎麼可能有那麼好的運氣，估計是被顧淮南給掃地出門了。
林枳言遮擋住眼底的濕潤，聲音有些難掩的凄楚悲涼，“所以，在爸眼裏，我就是這麼不堪？”
憤怒的林之沛忽略林枳言眼底的悲痛，繼續破口大罵：“林枳言，你怎麼還有臉問這些話，我林之沛怎麼會有你這麼不知好歹的女兒！”
顏雪華在旁煽風點火，拉着林之沛的胳膊，看似在勸慰林之沛，“枳言她年輕不懂事，你和她急什麼？”
“孽障！”林之沛胸口起伏不定，憤怒指着林枳言，“你怎麼不學學你妹妹，從小到大她多讓人省心！”
對，都是林瑜霏乖巧。
林枳言沉默很久，心裏痛到眼淚都流不出來，她靜靜地看着林之沛和顏雪華，聲音冰冷平靜，“爸，是我不孝，不能給你帶來最大的利益。”
她早就該絕望的。
起身對林之沛鞠了個躬，林枳言又道：“爸，謝謝你的養育之恩，以後我的死活和林家沒有任何關係，你就當我在荒島那天就已經死了吧。”
轉身之時，林之沛暴怒的聲音響起，“你要是敢走，就一輩子別回來！”
聞言，林枳言腳步微滯，卻毫不猶豫的拉開門走出去。
這個家，已經沒有讓她留戀的地方了。
林枳言逆行走在街道上，看着擦肩而過的行人，她神色木然。
恍恍惚惚不知走了多久，斑斕的霓虹燈在夜色中格外璀璨，林枳言看着陌生的街道，真不知道天大地大哪裏還能容得下她。
拿出手機，幾經猶豫，還是給小瑤打了個電話。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林枳言擔心小瑤會像上次那麼迫不及待地掛斷電話，搶先開口，“小瑤，你現在能不能借我點兒錢，我想先租個房子，等工資發下來的時候，我一定會第一時間還給你。”
林枳言都已經想好了，如果小瑤拒絕，她就再想別的辦法。
哪知電話那端沉默數秒后，小瑤帶笑的聲音響起，“當然沒問題，我不是說回來后聯繫你嗎，沒想到你比我還快一步……”
冷風之中，林枳言用力握緊手機，不太明白小瑤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沒等林枳言說話，小瑤又道：“正好我今天回國，你現在在哪呢？我現在就去接你。”
林枳言冷笑，她回國回的也可真夠巧的。估計是從哪裏聽到了昨天婚禮的事情，這才迫不及待地想要討好她。
“不用來接。”林枳言看了看四周，思忖着去哪裏租房比較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