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9 濃烈淺淡,山高水長
()既然能說話了,那就好多事都能辦了,不用像個蝸牛似的宅家裏,怕撞見熟人讓他們擔心。
從科欽的香料市場上能拿得了的東西,像是在小店裏買的馬薩拉茶,她可以拿回家送給父母了。
香料市場是她百逛不厭的地方,那裏充斥着各種絕妙的香氣,可以看得到加工前香料最原始的模樣。懶
在那裏會發現什麼叫做得天獨厚。
科欽擁有氣候溫潤適宜香料生長的自然條件,篩選加工是一些擁有豐富經驗的工人,就連搬運也是依靠人力扛在頭頂上。
這是一條運作了許多年的生產線,難能可貴的是依然保有最初的傳統,沒有工業化的侵入,一切都是那麼自然原始。
第一次和舒灝一起逛的時候,他們年輕的像是剛探出土地的嫩芽。
他那樣熱情洋溢的一個人,說出了一句特別深沉的話,“精神有了寄託,物質上的念頭也就淡了。”
這句話給她的印象非常深刻,以至於她領着周之氐地主似的在香料街上逛的時候,不由自主就想起了這句。
她又哪裏知道,舒灝那句話真正的版本是——精神有了寄託,生理上的需求就能控制了……
宋湘前前後後加起來快有一個月沒見到女兒了,還以為她一直紮根科欽不打算回來了,免不了一陣耳提面命,教育她要孝道。蟲
蘇格拉接受完思想教育,接到火車站的電話,她託運的貨已經到了,讓她去取。
她聯繫好運輸車和搬運工,貨物運到店裏卸好,本來和過去每一次都沒差別,這一次卻出了個差頭。
搬運工從店裏走出來后,從樓上墜落的某物擦過他的額頭掉到地上,因為距離遠,衝擊力很大,幸好沒有直接砸上,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蘇格拉帶他去醫院治療,額頭上的傷口足足縫了八針。
搬運工在處理傷口的時候,她順着樓梯上了一層,在自動販售機買了兩瓶水。
彎身取水的時候,聽到有護士喊了兩聲“簡依貝”。
第一聲她沒注意,第二聲的時候她聽到有人應聲,真是簡依貝的聲音。
她回身一瞧,一道纖細窈窕的身影在眼前晃過。
她走過去幾步,又倏爾停下。
簡依貝和周之分手了,無論是否因為她,總歸兩人是不該碰面的。
她在心底嘆口氣,這個世上有一半人在憂傷,就有一半人在歡笑。
像他們這樣三方都憂傷的情況,還真是很低的概率。
她過去總認為自己會一輩子保持對周之氐感覺不變,甚至幼稚的想他和別人談戀愛了,她就等他們分手;他和別人結婚了,她就等到他們離婚。
總之,她可以等到生命終結,來見證他們是否一輩子不能在一起。
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念頭不復存在了呢?
就像是飛蛾拼勁全力撲火,身體在烈火中爆炸,盛放最初也是最後的光彩,最終只剩灰燼一團。
她就是這樣,不知疲倦的等待,像是只為了等待兒走一遭,在有可能達成心愿的時候,再也燃不起熱情了。
蘇格拉就要轉身,餘光瞥見科室的標牌——“婦產科”,鬼使神差的又停下了腳步。
方才見到的那一身素色大衣的女人很快又出來了,腳步遲滯而緩慢,像是有千斤重一般。
蘇格拉貼靠在牆上,怕被她發現,可顯然她的注意力沒有分給任何地方,以至於撞上了人而不自知。
在她離開后,蘇格拉做了自己連做夢也想不到的事。
她進了婦產科室,謊稱是簡依貝的親戚,問門口的護士她是否是生病。
“沒有生病,是檢查早孕的,妊娠47天。”
一切都串聯起來了,還有她莫名準確的第六感。
她想起了周之氐一臉喜悅的說遇到了好事。
是啊,要做父親了,怎麼可能不高興?
可他為什麼說他們已經分手,還鎮日不辭辛勞,趕也趕不走的繞着自己轉?
她差點以為那些都是真的,她內疚又動搖,這段日子多重的精神壓力快要折磨垮她。
原來不過是太虛幻境,南柯一夢。
這樣是最好的結果吧?
她原本就覺得自己或許會孤單一輩子的,如今愛過的人有了圓滿的一家三口,想過要在一起的人恨死自己了,她真的孑然一身了。
她該為自己取個綽號,就叫——過客。
她不是讓人紮根的陸地,只是船隻路過補給的港口。
她有點失落,但也只是一點點而已,因為曾設想過這樣的結果,所以接受起來不算十分困難。
蘇格拉恢復了過去的生活,賣香料、做咖喱、寫小說。
她準備寫言情小說了,感覺這幾個月經歷的情感波折比過去二十幾年加起來還要豐富,積累的經驗足夠好好吐槽一番。
某天她正在陽光下揮灑牢騷,寫得正起勁時,電話響起來了。
她放下電腦,聽到聽筒那端的人說,“蘇小姐,你好。我是舒總的助理曲中原,還記得么?”
“嗯,記得。你有……什麼事么?”
“那個……電話里談不太方便,我能跟你見個面么?不會耽誤太長時間。”
曲助理的態度誠懇,甚至能聽得出一絲懇求。
她雖然知道會和舒灝有關,不確定能有自己什麼事,但還是沒有駁他,應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