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王府暗計；英雄遲暮
遂趕緊追上自家郡主，而眾人的目光也跟着她們遠去。
誰也沒有看到，被那個傾城女子痛罵的蕭以昭原本溫潤的眼眸一下子變得陰沉如水，透着一股濃濃的怨恨之色！
呵，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再次掃了一眼已經走的很遠的主僕三人，蕭以昭沉默不發一言的離開。
“郡主，你這樣會不會不太好？那可是昭王殿下啊！”欺霜小跑着跟在身後。雖然看自家郡主罵人很過癮，可是對方是身份尊貴的王爺，這樣真的好嗎？
走在前面的蕭若若忍不住翻了白眼：“為何不好？皇帝想要整垮恭親王府，自是不會同意我和他在一起！故而昨日才會如此生氣，直接禁足了他！而他對我明顯是有所圖謀，不然他豈會對我如此的死纏爛打？我不止罵他，我還想打他呢！就算皇帝知道了，或許高興還來不及呢！”
撓了撓後腦勺，欺霜還是不甚明白這其中的關竅，不過既然不會被皇帝怪罪，那她就放心了。
三人也沒了繼續逛街的興緻，乾脆邁步朝着郊外而去。
話說，也不知道程不棄那個老頭兒過的怎麼樣？一會兒回來要去醉生夢死多找幾個人到山莊保護他，畢竟桑無極和蕭楚弘可是滿世界的找他呢！
而另一邊，蕭以昭快速的回到了王府。
別忘記了，他此時正應該聽從皇命，乖乖的待在王府里閉門思過。可是為了把戲份做足，無奈之下才偷偷出府，本就有些於理不合，若是還遲遲不歸，那置皇帝的威嚴於何顧！
此時，房中只剩下他一人，下人們都已經被他屏退了。
“王爺，她們去了郊外。”暗衛首領卻不知何時現了身。
郊外？去郊外做什麼？她在搞什麼鬼？
蕭以昭按耐下心中快要如火山般噴發的怒火，暫時陷入了沉思。
“派人跟着！”忽地，他清潤的聲音似煙花般在耳邊炸響，卻帶着幾分低沉，“看看她都去了哪些地方，見了哪些人！”
“是！”暗衛悄無聲息的離開。
昭王府發生的一切，蕭若若一概不知。她帶着兩個小妮子一路飛掠，很快就到了瓊玉山莊。
“老頭子，我又來了！”
人還未到，那欠扁的聲音卻先一步傳到程不棄的耳中，如雷聲般在他耳邊好一陣轟鳴！
“老頭子我還沒瞎，看得見！犯不着你用這麼大的聲音來告訴我！耳朵都快被你喊聾了！”坐在堂屋裏的程不棄掏了掏有些耳鳴的耳朵，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有事兒快說，沒事兒就滾！我這兒不歡迎你！”待蕭若若大搖大擺的走進屋裏，他才黑着臉說道，一點兒也不怕自己的愛徒生氣。
至於欺霜和勝雪，她們徑直去了廚房。每次郡主來找城前輩，都有要事相商，所以她們得趕緊準備些茶水點心送過去！
“哎呀！老頭兒，你不要這樣嘛！萬一我前腳剛走，你後腳就被人擄走怎麼辦！”走到程不棄身旁，又大咧咧的坐在了椅子上，而後她才故意說了這些惱人的話來氣他。
卻不曾想，只是一句戲言而已，竟會在幾個時辰以後一語成戳！
“滾滾滾！立馬給老子圓潤的滾！你個不肖徒，竟然敢咒自己的師傅！”程不棄瞬間怒了！
古人對這些東西忌諱的很，所以也不怪他會生氣。
“哼！誰叫你每次都氣我！來而不往非禮也，今天叫你也嘗嘗這種滋味！”蕭若若本來是小聲嘀咕着，結果見他是真的變了臉色，於是趕忙起身道歉：“對不起，師傅！是徒兒的錯！是徒兒說錯了話！您不要生氣嘛，徒兒來找您是有事兒要說！”說著還抱着自家師傅的胳膊搖晃個不停。
最後一句話一出來，才讓他的表情有所緩和。遂冷哼了一聲，說道：“說吧！說完了就滾！老子看到你滿心都是火！”
“好好好！師傅，上次我不是跟你說過皇后和桑無極有姦情嘛，那你知不知道，昭王很有可能不是蕭楚弘的親生兒子？！”為了讓自家師傅消氣，她直接抖了這麼大的一個醜聞！
果不其然，程不棄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雙目圓瞪的看着她，似乎是不能接受這個勁爆的消息！
正要說些什麼，欺霜和勝雪就端着茶水來了。放下東西后，她二人便識趣的退下了。
“你是怎麼知道的？！”問完覺得嗓子有些干，他就隨手端起茶盞。
“哎呀，昨天晚上，皇帝在宮中辦了個接風宴，凡是三品大員和其家眷都必須參加，所以我也在。我們之前不是猜測蕭以昭那樣對我是出於好心嘛，可是昨天晚上他竟然向皇帝請旨賜婚，說是非我不娶！”
“噗！”程不棄才喝進嘴裏的茶水一口就噴到了地上，“就你這樣式兒的，還有人要？！”
“不是！師傅，你的關注點是不是弄錯了！”蕭若若咬牙切齒道，“在場有那麼多的名門淑女，他為何非我不可？當時皇帝已經很明確的拒絕了他，可他還是冒着觸犯龍顏的危險堅決不改口！你就不覺得很奇怪？”
這樣說來，的確是有些不通情理！
若他真的心悅這丫頭，在蕭楚弘拒絕他之後，為了不讓皇上厭棄自己的心上人，他應該先順勢而為，然後一點一點的如春風化雨般悄然的改變皇上的決定，從而讓皇上答應自己的請求。
可他卻反其道而行之！這說明他根本就不在乎皇上會不會因為他的忤逆而對身為恭親王之女的蕭若若起殺心，只因他根本就是只想得到她這個人！
至於為什麼非要得到她的人，呵呵，蓋因她身上比別人多了一顆渡命舍利！
睥了蕭若若一眼，那黑白分明的眸子裏還帶着濃濃的幸災樂禍：“嘿嘿，該！”
此話惹得蕭若若好一陣郁猝！綉眉微蹙，嘴巴翹得幾乎都能掛起一隻油壺！臉扭到一邊也不去看自己身旁的糟老頭子哪怕一眼！
程不棄並沒有理會她的不爽，而是悠閑自在的開了金口：“就因為這些，你便猜測他並非皇帝親子？那未免也太過於草率！”
“自然不是！”她立馬反駁。瞪了自家糟老頭兒一眼后沒好氣的說道：“之前查到皇后與桑無極有染，我便開始懷疑了。昭王乃皇后親子，這是毋庸置疑的。可昨晚，我觀他與皇上那是一點兒也不像！”
“皇上同父王一樣，都是濃眉大眼，而皇后則是一對含情帶怯的桃花瞳孔，可你發現了沒有，蕭以昭的卻是眼頭較低，有點鉤圓且狹長，眼尾微微向上翹起，竟是和桑無極一般無二的一雙狐狸眼！”
“皇上的鼻樑稍矮，而蕭以昭、皇后、桑無極三人卻都是鼻樑堅挺，鼻頭圓潤！”
“除此之外，還有嘴。皇上的唇上薄下厚，而他的和桑無極一樣，是上下一般薄，且纖長，如同柳葉……”
程不棄不禁有些傻眼了，他獃獃的看着蕭若若，嘴巴輕啟。
這丫頭觀察的也太仔細了吧！簡直就是她口中常說的“福爾摩若”啊！嘖嘖嘖嘖，套用她常常說的一句話，那就是：牛逼！
“那就無疑了！所以他向蕭楚弘請旨賜婚，根本就是想幫桑無極得到舍利！你打算如何做？”平復了心情后，程不棄瞬間想到了這一點。
蕭若若搖頭，雙手撐在桌子上，托着自己鼓鼓的腮幫子：“也不曉得皇上到底知不知道他非自己親生。想來應該是知道的吧，畢竟兩個人沒有一處相似，而自己的皇后又給自己戴了綠帽子，是個傻子都能看的出來他們並非親生！”說著說著，她皺起眉頭，又坐直了身子：“你說，皇上明知道他不是自己的親兒子，為什麼不對他下手？明明皇后都被他囚禁，沒道理會放過她的私生子啊？！”
程不棄也想不通。設身處地的想想，如果他的妻子給他戴了綠帽子，他估計會二話不說就弄死那對姦夫淫婦，片刻也不願等待！而私生子，若是年齡尚小，他大可放他一馬，可若是像蕭以昭那麼大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但是蕭楚弘的心思……他是真不知道！
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感同身受！事情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你永遠都不能體會到受害者的痛苦！可就算是發生了，每個人的性格、人品、原則、學識修養和家教等等一些東西都不一樣，做出的反應自然也不盡相同！
屋內沉寂了半天，到底還是蕭若若先開了口：“算了，想不明白乾脆就不想了。外面的雪好像又大了一點，我得早點回去了。”
說完，手撐着桌子站了起來，朝程不棄擺了擺手，便抬步朝門外走去。
程不棄也沒有挽留，只是看着蕭若若離開的背影，又獨自呆坐了半天。
以前看着那些老人坐在門口，一坐就是一天。從日出東方，天空漸漸侵染紅光開始，到傍晚，天邊晚霞揮灑，夕陽慢慢從地平線消失而結束。不知他們看什麼，等待什麼，期盼什麼……偶爾飛過的幾隻小鳥都會讓他們輕輕翹起嘴唇。
而他……似乎也到了這個階段。
強扯着有些僵硬的臉皮自嘲的笑了笑，他正欲站起身來，卻聽得“咔嚓”一響，動作瞬間就僵在了那裏。
聲音是從他的腰椎那裏傳出的，年紀大了，再加上體內的毒，讓他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了。
緩了緩，等到那股酸痛、僵硬的感覺完全消失，他才繼續着起身的動作。而就在這時，房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