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6 崴腳
很難形容重返校園的感覺。——雖然，這不是自己的母校，但是蘇穎卻覺得親切。
大學時，曾和宿舍的好友將所有F市的知名大學逛了個遍，身為和H大並駕齊驅的Z大學生，對於競爭學校H大的好奇，必定高於其他學校。
如今想想，那時的想法倒是真的憤青而幼稚。
甚至是她和韓越的第一次相親見面，就是約在H大的附近，並非Z大周圍。
韓越怎樣也想不到，蘇穎可能連H大的每個廁所的位置都能描述地出。
所以，在前往工學院主樓的路上，蘇穎冷不防地冒出句，“走小路吧。”一句話，把韓越震得驚為異人。
這條小路，確實很“小”，顯然踩踏它的人不多，隱約可見一條未盡見泥土的羊腸小道，迂迴延展。
“你比我更像F大出來的。”韓越感慨。
蘇穎承認，“我很了解這裏。”卻不了解從這裏出來的人。
“這條路是怎麼被發現的？”
蘇穎回憶，“大概，是某個晚上夜遊的時候，無意發現的。”
韓越聞言，抿了抿唇，“你一個人？”
蘇穎失笑，“那時候你已經畢業了，而且，我也不認識你。”
韓越沒了下文，默默地與蘇穎並肩而行，只是走了幾步之後，他的大手似有若無地與她搖擺的小手相碰。
蘇穎暗忖，他不是想要和她拉着手走吧，好像，他們還真的沒有多少十指交纏的經歷。
……好吧，除了床上。
對於這種狀況，蘇穎絕不會選擇主動，不僅不會，她還不着痕迹地把手臂往自己的腰際縮了縮。
“不經意”的碰觸，變得困難，韓越決定放棄，直接伸出手臂勾住女人的腰，這才無聲無息地鬆口氣。
“沒有人的小路，盡量少走，尤其是晚上。”
蘇穎眨了眨眼，心裏很甜。
韓越沒有解釋，而是補充了一句，“當然，我在就可以。”
“……”
蘇穎差點噴笑了，只是嘴角剛剛彎起，樂極生悲的事情就在她身上上演。
“——嘶！”
眼瞅着臂彎中的人突然踉蹌了下，韓越大手撈住她的手臂，“怎麼了？”
蘇穎側身揉了揉刺痛的腳踝，“沒事。”
就知道門面這東西並非是個人就能裝的，她怎麼就穿了這麼一雙高跟的鞋來。
瞅着那兩寸長的細長小柱，韓越顯然也明白髮生了何事，他抿抿唇，“能忍嗎？”
蘇穎垂下眼眸，心裏才泛起的甜意瞬時被衝散殆盡。
她不嬌弱，但是韓越的話讓她有些不爽，曾經舒某人因腳傷而約他去搓藥酒的一幕鑽入腦中，她很想就這樣地反問韓越一句：是不是她受傷於他來說，就只是浮雲？人與人的差別真的就這麼大？
但是，話到了喉嚨，又被她吞了回去，她沒有足夠的理。
或許一句“能忍嗎”在韓越的眼裏就是關心，或許，她真的表現地太自若，沒有露出楚楚可憐的樣子是她的不對。……而且，她也明白，在這樣的情況下，不忍又能怎樣？眼瞅着再走個一兩百米就是工學院的正門，總不至於把鞋脫了，赤腳吧，要不，再來個煽情的公主抱？
不可能！
再返校園，韓越就是公眾人物，丟不起那個臉。
所以，她忍了。
忍的不只是腳踝處的疼，還有心裏的無奈，淡淡的感傷。
男人的手增加了些力道，儘可能地承受着蘇穎身體的重量，見她不言不語，韓越試圖低頭去看她的表情。
蘇穎適時抬起頭，皮笑肉不笑地說，“我可能沒有和你一起出席公共場合的命。”
韓越不覺得這話好笑，“瞎說什麼呢？”
蘇穎不動聲色地掙開他的手，瞥了下唇，“或許，有下次的話，我應該把自己打扮地像村姑。”
韓越不說話了。
蘇穎猜不透他沉默的含義，是找不到合適的安慰詞語？還是說，不屑與她的不悅糾纏下去？
好在，這樣的沉默沒有持續多久，因為蘇穎眼眸四顧的時候，竟發現迎面而來的兩人非常眼熟。
有些人，見一面都覺得多，可是上天偏偏安排他們一見再見。
對面低低私語着的一男一女顯然也看見了他們，男方怔了怔，直接目視韓越，笑道，“呦，老大，難怪不跟我搭一輛車，原來嫂子今天也來了。”
“嫂子”二字在蘇穎聽來，很刺耳。
偏偏那男人像是換了個人似地，笑容分寸得當，語氣中規中矩，讓她發作不得。
除了……他飄向自己腳踝的視線，有點異樣。
韓越不徐不緩地回以淡笑，大手卻堅持地重新抓住蘇穎的手臂，動作下意識地連他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他點了下頭，“嗯，我愛人，蘇穎。”
蘇穎別開臉，從韓越身上惹到的怒氣，理所當然地宣洩到這個她本就討厭的男人身上。
男人不以為意，大手托着身邊女友的腰際，“嫂子我是見過的，這是我女朋友，周菲。——韓老大，這是我的直屬領導，也是我同系的學長，呵呵，緣分吶。”
周菲弱弱地笑了下，靦腆，是小家碧玉的典型，可是，她的眼光卻時不時直接而複雜地落在蘇穎的身上，一如不久前的初次見面。
“這條路很隱蔽的，我在H大四年都沒發現，還是舒含告訴我的，能在這碰到你們，真巧。”周菲笑着寒暄，可那雙會說話的眸子，總是暗含什麼。
果然，韓越尚未答話，舒含搶先解釋道，“那是你笨，工學院出來的，都知道這條捷徑。”
韓越不置可否，自己身邊的小女人顯然在進行冷抵抗，不說話，不賠笑，這樣繼續下去，總會尷尬。
“小舒，我先去學院主樓看看，晚上晚會時再聚吧，——不妨礙你們約會。”
舒含呵呵一笑，“老大說笑了啊，你快去吧，我們剛從那出來。主樓里人多，嫂……”
視線看似不經意地掃過蘇穎的腳，舒含欲言又止了，“稍……晚點見。”說完，識趣地握住女友的手，與韓越二人擦肩而過。
目光交錯間，周菲對蘇穎點了下頭，意味不明。
二人走遠后，韓越終於將手從蘇穎的手臂上滑下，轉而將她的小手囊括其中，似笑非笑道，“那個人，是不是就是惹到你的舒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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