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熟悉不過陌生人
“我看這位小妾,您還是聽你家王爺的話住嘴吧,當心,氣壞了身子。”沈穆清躲到手帕里偷偷笑了笑。
阮沐恆很配合的摸了摸沈穆清的頭,“鬼丫頭,一個小妾的身子不用你費心關照的。”
冷聽雪被沈穆清氣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直到嘴唇沒了血色,她才鬆開,然後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肚子裏的那個小王太子。
那個可惡的女人說的沒錯,她的確要注意自己的身子,畢竟現在逸明軒的心還沒有完全屬於她,她還不能掉以輕心。
“軒哥哥,這邊的太陽曬得我不舒服,我們還是趕緊搜完離開吧。”
話題再次被冷聽雪三言兩語扯回了原點。
“搜?我看今日誰敢動我們南山!”
她父母的骨灰還埋在南山,她怎麼容許這群人踐踏,擾了長輩的清凈。
“小小丫頭說話倒是狂,誰給你的膽子?”逸明軒身邊的奴才質問着沈穆清,大手一揮便準備搜南山。
“本尊給的!影曜!”阮沐恆眼神兇狠的看着逸明軒身旁狗腿般的奴才。
阮沐恆自石凳上站了起來,走到了逸明軒和冷聽雪的面前,手心裏緊緊牽着沈穆清。
“你想幹嘛?”冷聽雪下意識的往逸明軒的身後縮了縮,條件反射的護住了自己的肚子。
阮沐恆冷哼了一聲,“本尊對你肚子裏的雜種沒有興趣,不過若你今日硬要搜南山,本尊不介意將你肚子裏的野種取出來,供我家夫人玩耍。”
冷聽雪被阮沐恆一番話嚇得直冒汗,她沒想到阮沐恆竟然如此狠,所以她還是試探性的梗了梗自己的脖子。
“雪兒,你先退回賬內,不要被這瘋狗咬了。”
逸明軒將冷聽雪緊緊護在身後,鬆開了她的小手,示意她回轎中。
冷聽雪肚子裏的孩子對他來說確實至關重要。
“今天你若搜山,我西域必出兵滅了你這大琴。”
安寧聽到這話,握着阮沐恆的手不禁動了動,她很害怕阮沐恆真的說到做到,到那時候不知道又要有多少傷亡,亦或是多少人家要經歷妻離子散。
阮沐恆感覺到了她的異常,低下頭對着她笑了笑,那一笑如旭日東升,讓安寧的心也隨着放了下去。
她真的是傻了,阮沐恆怎麼會這麼欠考慮,不到萬不得已他怎麼會拿億萬人的性命開玩笑。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讓西域派兵攻打我大琴的,真當我大琴國怕了你們西域了?”逸明軒隨手抽出了一旁士兵的劍,“給本王搜!”
“影曜,發信號!”
沈穆清立刻緊緊拽了一下秦懷瑾的衣袖,琉璃一般的眼珠不停的轉着。
阮沐恆貼到了她的耳邊,輕輕說道:“嚇一嚇他們而已。”
只要逸明軒不傷害安寧這幅身軀,只要她能和自己順利回到西域,他不會輕易挑起戰爭。
影曜發出了信號之後便將幾個踏進南山院子的士兵扔了出去。
花一柯見狀忙鼓着掌大喊:“曜哥威武,曜哥霸氣!”
秦凌薇揉了揉腦仁,只覺得花一柯這貨就是來拉低他們智商的。
見那幾個士兵被扔了出來,其餘的人便停下了前進的腳步等着大膽的去,他們的確被西域的人打怕了,不敢再輕易招惹那群人。
逸明軒拿起了手中的那把劍,一刀砍掉了退回來的士兵的人頭,“誰再畏畏縮縮,這便是他的下場!”
一個個的士兵見狀慌忙沖了上去。
阮沐恆沒有過去阻攔士兵,反而捂上了沈穆清的眼睛,就像剛開始那樣,小心翼翼的遮擋住了她的視線,“這些髒東西別污了你的眼睛。”
沈穆清微微笑了笑,在他看來,是明煜怕她在王府經歷的一切留下陰影,所以不敢再讓她見到鮮血吧。
“我沒事的。”
沈穆清雖然說著沒事,卻沒有將阮沐恆的手拿下來,她知道在逸明軒的記憶里,她是什麼都不怕的,這樣正好混淆他的耳目。
阮沐恆見她沒有拒絕自己的舉動,便更近一步的將她拉入了懷中,退回了石凳旁,攙扶着她坐了下去。
他自袖子裏拿出一塊絲帕,看到那上面的圖案,沈穆清的眼眶微微濕潤了,那是她送給明煜的,只不過不是她親自繡的。
她親自繡的給了逸明軒,只是他早就將它隨意扔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一會可能有些血腥,你且在這坐着,凌薇會在你身旁保護你的。”阮沐恆輕聲輕語的交代着,她知道一會恐怕免不了一場大戰了。
“王嫂放心,我一定片步不離的保護好你!”
說著秦凌薇便拉上了沈穆清的手,好像這樣能給她些許安全感。
自沈穆清的眼被蒙住的那一瞬間,阮沐恆整個人都變得嗜血可怖起來。
“動南山,本尊便要了他的狗命!”
說著阮沐恆便抽出了自己的佩劍,朝逸明軒刺去。
逸明軒怎會是阮沐恆的對手,慌忙扯了身旁的奴才擋劍。
劍離那奴才只差一指遠的時候,阮沐恆收回了劍,他並不想在這種任務世界裏亂殺無辜,只是淺薄的說了句,“懦夫。”
逸明軒氣急的看着阮沐恆,將那奴才扔到了一旁,拿起了自己許久未練的劍。
二人迅速打成了一團,兩把劍貼近的時候,逸明軒都會問阮沐恆一個問題。
“告訴我,安寧在哪裏?”
“本尊想你應該比本尊更清楚。”
沈穆清只能聽到打鬥的聲音,她不放心自己的師父師兄們,便摘下了阮沐恆替她綁的絲帕。
“王嫂,你摘下來幹嘛啊?”
“我不放心。”沈穆清對着秦凌薇笑了笑,她是真的不放心,自己這身子雖然弱,但關鍵時刻還是能幫師父和師兄一下的。
這不,她撿起了地上的石子,打到了一個正要去砍花一柯的士兵。
“我們比比誰打到的多好了!”秦凌薇靈機一動,便在身邊撿了幾個小石子,盡數堆到了沈穆清的面前。
兩個女孩就坐在石凳上,一邊看着,一邊扔着石子。
花一柯回頭鄙夷的看着秦凌薇道:“我師妹她身子弱不能過來打,你一個健全的人坐在那裏偷什麼懶!”
“一棵花,看來你也想嘗嘗本公主石子的威力了!”說完秦凌薇便將一顆石子扔向了花一柯。
卻不想花一柯躲開打到了身後士兵的頭,花一柯趕忙將那士兵踹到在地。
“一堆草,你扔的還挺准。”
聽到花一柯喊她的外號,秦凌薇氣不過的再次朝他扔了幾個石子,卻不成想全被他躲過了,還幫他打到了幾個士兵。
最後一顆石子,秦凌薇用盡全力勢必要打到他。
花一柯見她那咬牙切齒的樣子就知道這顆石子威力不小,靈機一動便飛到了轎子裏冷聽雪的面前。
石子飛過,自花一柯的側面穿進了轎簾,狠狠地打到了冷聽雪的額頭上。
“啊!軒哥!有人想要暗算我!”躲在轎子裏的冷聽雪疼的大叫,慌忙找東西擋住了自己的肚子。
秦凌薇見狀挖了一眼花一柯,旋即又哈哈大笑起來。
“你和他做了什麼啊?”一直在專心致志看着那群士兵的沈穆清這才發現秦凌薇和花一柯有些不對勁。
“我們在玩人體飛鏢呢。”說著秦凌薇對花一柯使了一個眼神,石子再次打進了轎簾里。
冷聽雪憤恨的頂着紅腫的額頭自轎子裏走出來,入目的便是沈穆清正在拿着石子打人。
“軒哥,那個侮辱臣妾的女人竟敢拿石子打臣妾,還企圖傷害小王太子,幸好臣妾反應及時才沒讓她得逞。”
逸明軒險險避開了阮沐恆的一劍,站在不遠處一動不動的看了一眼沈穆清。
“來人,將那個企圖傷害王妃的女人給本王抓起來!”
秦凌薇見自己闖了禍慌忙站了起來,做好準備保護沈穆清。
“連本尊都打不過,還企圖傷害本尊的女人?”阮沐恆沒有再繼續和逸明軒對打,哪怕他知道再打下去逸明軒一定會敗在他的劍下。
“寧…”阮沐恆剛靠近沈穆清便想叫沈穆清,卻被沈穆清的一個眼神提了醒。
“花寧,你沒事吧?”
儘管阮沐恆反應很快,可逸明軒還是注意到了沈穆清的眼神。
冷聽雪許是被逼急了,下令所有人都去殺沈穆清。
阮沐恆不禁皺了皺眉,如果所有士兵都上的話,他們根本抵不過。
花雀丟下了那幾個士兵,扔給了一旁的花葉,自己跑到了沈穆清身邊八卦。
“乖徒兒,你怎麼越發調皮了,就算要報仇咱也尋個沒人的時候啊!”
沈穆清無奈的攤了攤手,她只是在幫忙打退士兵,並沒有看過一眼冷聽雪,怎麼會報私仇打她呢。
秦凌薇聽到花雀抱怨,吐了吐舌頭跑到了花一柯的後面,幫着花一柯打人去了。
“我說明煜小子,你不是讓你家的小護衛叫人了嗎?怎麼還沒來啊?”
阮沐恆只笑了笑並沒有答話,看那時間,還是要再拖一會的,他那個信號叫的不是援兵,而是一直在休息的雲諫。
“寧兒,你回房間吧,一會萬一真打起來,會誤傷了你的。”
沈穆清點了點頭,她現如今只能幫些小忙,還不如回房間躲着,少給他們添麻煩。
“都給本王停下!”逸明軒的聲音再次響起,只見他站在一旁的石墩上,目光緊緊的盯着沈穆清。
“南山可以不搜,但你這個小徒弟,本王今日一定要帶走!”
花雀冷哼了一聲道:“你真當我南山沒人了?欺負了安寧現在又要來欺負我的花寧了?”
“花寧?和她名字相像,好名字,本王喜歡。”只要有和她同音的字他都喜歡。
更何況阮沐恆和花雀對她的態度,一點都不像不久前收的小徒弟,那關心程度不亞於對安寧。
所以他不得不懷疑安寧被花葉用了特殊的葯,才變成了另一個人。
“大琴的小王爺真是好大的氣勢啊!”一個身着紅衣的男子踩着士兵的頭飛落到了眾人面前,手中的摺扇輾轉間收進了懷裏。
那樣子像極了雲諫第一次出現在沈穆清面前的模樣,經過幾天的調養,他的身體終於是回到了曾經的狀態。
“藍七?”
“正是本太子。”
大琴與西域多年交戰,卻與南瀾國建立了友好的摯交關係,所以逸明軒對藍七這個太子格外熟悉。
“今日是我大琴的私事,你來摻和什麼?”逸明軒嫌惡的看了雲諫一眼,大琴雖與南瀾交好,可這藍七卻是個脾氣古怪的,從來不與大琴的皇子交好。
可無奈南瀾勢力比大琴要大,所以逸明軒有什麼事一般都不會與藍七這號人當面對峙。
“南山立於三國之中,本太子為何不能摻和?”雲諫看了一眼逸明軒身邊的冷聽雪,嘖嘖感嘆道:“逸明軒,逸明軒吶!你的眼光怎麼越來越差了。”
其中的挑釁意味分外明顯,冷聽雪氣憤的扯了扯逸明軒的衣袖,她怎麼能被安寧比下去,自然要讓逸明軒替自己出一口氣。
可雲諫從來不會給看不上的人反駁他的機會。
“一棵花,你怎麼還被凌薇這個小丫頭控制着,看看小葉葉,他還是孤零零一個人呢!”
雲諫一見到花一柯和花葉,原本的正經便盡數收斂了,這具身體的原主藍七本就是個性格古怪的人,倒是格外適合他。
“這位是?”
雲諫用摺扇指着沈穆清問着,可眼裏的喜悅卻不曾遮掩半分,他張了張嘴,好似在說著:“別怕,我來了。”
沈穆清對着雲諫笑了笑,起身行了一禮,“我是明煜的童養媳,花寧。”
“哦?那明煜和你當真是恩愛呢,行個禮都要拉着你的小手。”
逸明軒玩弄的看了一眼雲諫,幽幽的說道:“你認親也認完了,就不要打擾本王執行公事了。”
“不知你要辦什麼公事呢?竟然派這麼多兵來南山。”雲諫用摺扇在空中指指點點,好似在數着人頭,緊接着又說道:“沒數過來,挺多的。”
“既然大琴現如今兵強民富,那便將在我們南瀾借走的兵種還回來吧!”
“藍七,你別太過分了!我大琴何時向你們借過兵種?”
“毫無自知之明的小兒,沒有我們南瀾,你打得過西域?”
冷聽雪見狀趕緊拉住了葉軒,替他拍扶着忽上忽下的胸口,“軒哥哥,正事要緊。”
雲諫慢慢打開摺扇仿若在扇什麼不好的東西一般,“怎麼這麼大騷狐狸的味道啊,花老頭,你們南山的衛生該注意一下了,不然人心被迷了就不好了。”
花老頭接着雲諫的話配合的說道:“南山衛生一直很好,只是今早一直母狐狸帶着雜種來了,恐傷了那孽畜,這才沒有打掃。”
冷聽雪聽了捏緊了袖子裏的拳頭,眼睛紅紅的搖了搖逸明軒的袖子,“軒哥哥,你聽啊,他們罵我。”
“這位小妾,我們可沒有罵你哦,你可不要亂碰瓷哦。”花一柯說完便向沈穆清眨了眨眼,剛剛冷聽雪可是親口承認自己是小妾的。
見逸明軒此時還沒有動靜,冷聽雪抽出了身邊侍衛的劍便向前面一群人揮砍而去,她許是被氣急了,竟忘了在逸明軒面前一直苦苦維持的形象。
“雪兒,你這是作何?”
“他們如此羞辱我,該殺了!”
花一柯和秦凌薇繼續挑弄這南宮雪,引着她追着他們打。
“夠了!你給本王回來!”逸明軒深知那兩個人沒有輕重,遲早會弄傷冷聽雪,她傷不傷的無所謂,關鍵是肚子裏的孩子不能有事。
“我不!本妃今日一定要將這群人殺了!”冷聽雪的嘴太快了,快到她都沒發現她竟然在逸明軒面前自稱本妃了。
“冷聽雪!”逸明軒說完便對身邊的人使了眼色,讓他們將冷聽雪拉回來。
“嘖,這小妾就是沒個素養,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雲諫嫌棄的用摺扇撐着自己的下巴,蹲坐在了沈穆清一旁的石凳上,瞧着花一柯逗弄那小丑一般的逗弄冷聽雪。
而沈穆清對這一幕盡數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如果換作以前,她一定會制止這群人的行為,可現在,她卻再也無感了。
可能是感受到了太多的人間冷暖,讓她學會了冷眼相待那群人了。
冷聽雪見追不上那兩個討厭的人,轉爾將利刃對準了雲諫,如果不是他出現,那麼現在肯定已經搜完了,說不定整個南山都已經在大火中了。
“我殺了你!”
“七少小心!”花葉剛想要飛到雲諫身邊替他打落冷聽雪的劍,卻突兀的停在了原地。
他忘了,藍七的武功何等高強,他怎會被冷聽雪一個將軍之女所傷,見他只踮腳幾步便自己飛到了她的面前。
雲諫手中的摺扇好似鐵扇一般纏住了冷聽雪的劍,他好似在逗弄一隻寵物,直到玩夠了才會將她扔走。
花一柯和秦凌薇見狀也跟了過來,三個人不停的戲弄着冷聽雪,將她原本整齊的髮型也變得亂糟糟的。
而逸明軒吩咐了人去拉冷聽雪以後便將目光盡數投到了沈穆清的身上,她的身形真的和他記憶中的安寧太像了。
或許是他注意力太集中了,都沒發現那幾個人根本拉不回冷聽雪。
沈穆清注意到了身旁逸明軒投來的炙熱的目光,她微微偏向了阮沐恆,為他斟了一杯茶,“看好戲,有茶飲最好不過了。”
“師父,您也喝。”
冷聽雪好似想到了什麼,對着身後的人大喊道:“愣着幹嘛?還不將這群人拿下?”
再次聽到命令,士兵沒敢猶豫,盡數沖了上去,南山瞬間亂做了一團。
而沈穆清只坐在石桌旁靜靜的喝着茶,好似周邊的一切都與她無關,阮沐恆親昵的撫弄着她的秀髮,這一切都是做給身邊的逸明軒看的。
逸明軒站在原地愣了愣,伸出了那雙骨節分明的手,他好似想要將眼前的女孩擁入懷裏,嘴邊默默的講着:“寧兒。”
雲諫看了一眼儀態安然的沈穆清,他沒有過去打擾她和阮沐恆,對他來說,或許這一刻正是沈穆清想要的,他只希望她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