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神魂初醒
第十一章神魂初醒
在這一段時間,風平浪靜
羽躺在草地上,聽小蟲兒偶偶私語,看青天下絲絲淡雲。
這世界似乎不同了
他們也不同了
琰有些興奮地跑來告訴他,“國師明天就可以祭祖問卦了,還特意讓我們去觀禮。”
“那太好了,希望一切都能順利。”羽遲疑地說,“哥,你有沒有覺得驅逐了帝魃,不僅改變了她的命運,甚至改變了東瑀洲的國運,這樣真的好嗎?如果這一切都是我們的自做主張,我們因為私心而改變了他人的命運,我們做的這一些事情是對是錯呢?”
琰卻沒有躊躇,堅定地說,“我想過了,你看,這世界每一天都不同,人們並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卻渾渾噩噩地相信命運,天地在變,如果命運註定需要改變,為什麼不能讓它按我的想法改?”
羽心中一跳,“哥,你想得也太膽大了。”
琰笑着說,“又不是我突然膽大了,只是從前只顧貪玩,從來也沒有想過我想要的未來是什麼,我可以改變什麼。羽你想過沒有?”
羽笑了笑,“我可想不來這些,我只要能和爹娘大哥二哥永遠在一起就好了。”
琰哈哈笑着,伸出手去用力揉亂了羽的頭髮。
他們期待的一刻終於來臨,沐浴更衣,梳洗一新地靜持儀禮,使得兩個漂亮的小孩更加粉狀玉琢精靈可愛。
國師的祖陵建在城內,挨着王宮南門的一座宮殿,沿秘門入秘道直通地下,以東瑀洲的國力而言,這是一個宏偉的地宮建築,地宮方正十二間副殿供奉着國師歷代先祖的靈位,正殿神龕巍聳嚴正,牌碑墨字金邊書寫[感天應地昭德汲引先知],左右各設一爐鼎,依然彌散着清淡奇特的香味。
神龕之後立着一部玲瓏儀,這個直徑近3.6米的中空銅質圓球,球面上是鏤空的“星點”和“星座”,站在球里,看到的就是一個可以演示四季星空變化的迷你天穹
令兩個小娃兒驚嘆不己。
仲正果實依序一一焚香祭拜。
銘文卜禱諸事禮畢,仲正國師起取神龕前的爻子算子演運卦象。
他的眉頭越鎖越緊,琰和羽的心也隨之懸起,須臾仲正嘆息道,“卦象說浮瞑曲是先天之物,不能言傳只能意會,必須要有特殊命格的人才能承接......”
琰不解地問道,“什麼命格?”
“這個命格……”仲正國師的目光變得深沉,幽幽地泛着藍光,神情也和平時不一樣,彷彿確實被奇異的力量依附了一般,緩緩掃過在場諸位,最後目光定在羽的臉上“孩子,你過來”
羽愕然地說,“我?!”
仲正國師頷首道,“不錯,你就是卦象上所言能承接浮瞑曲的人”
冥冥中自有天意,琰和羽雖然有些小驚奇,卻也並不感到震驚。
真正震驚的反而是不動聲色的國師等人。
這卦象……太巧合了,彷彿被安排好了一般。
羽走了過去,立在法案邊側。
“跪下吧!”
羽依言面向神龕跪下,仲正牽起他的手按在法案上,觸手居然是冰涼綿軟的,羽吃了一驚看那法案如一整塊墨亮通透的軟玉,四隻站腳深深沒入地下,竟彷彿如地底生長出來一般。
“排空雜念,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彷彿細微的電流穿越掌心,在心神中快速奔騰,眼前天旋地轉,頭腦里重盈着一個聲音,【羽......你來了...羽......是你.......來了.......】
仲正國師見他神情迷茫四肢發顫,那情形不對,連忙將他的手自法案上移開。
“怎麼了?”琰關切地問
“什麼都沒有看到,卻好像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仲正國師神色微鍔“......”
琰看見仲正錯諤的神色,心中也跟着奇怪了,這是什麼鬼?不是說芨引先知十分靈驗么?怎麼一開頭就亂了套路?
法案上顯現出一行奇特的字符
“國師,那是什麼?”
“莫非先知在顯靈!”仲正搶看那符文,“試汝真身,傳汝妙音,吾今更蘇,天劫在即,唯祭天寶,護吾靈源,福禍一線,汝慎查之”
“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天劫在即,唯祭天寶?”琰十分不解
仲正國師皺眉道,“這些話應該是說給這位小公子的,字意雖淺但是如同暗語指示,吾也不太明白究竟是什麼意思。”
“吾今更蘇……是誰要醒來嗎?”姬總管激動不己,“國師……難道是……難道是先知……”
仲正國師抽了口氣,斥道,“休要胡亂猜測,芨引先知又非是妖魔,怎會遭遇天劫?”
羽卻感到確實腳底下有一股靈氣萌動,法案彷彿也要融化成液體一般。
“先祖卦象從未以此方式顯示”仲正國師負手沉吟“不過,按照符文所解,浮瞑曲並不難求,應該在此便可得到。"
浮暝曲即刻可得,這可是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
琰忍耐不住地催促道“國師,你快想想辦法。”
仲正國師苦笑,“那符文十分可疑,怎能妄動。”
“符文可疑?這又作何解釋?”琰急得抓耳撓腮。
“先知預言,向來遵遁固有章法,以圖為示由我解說,從不曾這……”
羽見仲正國師也失了主意,試着重新端跪了身形將雙手按在法案上,那通透如玉的法案明亮起來,股股水紋從他的手掌心向外擴散
一股神奇的力量牽引他的識覺
墨霧一般濃重的混沌世界
【羽?為什麼你的靈脈中流動的全是凈的靈力?難道你還沒有蘇醒嗎?】
“你是誰?在哪裏?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果然吶,我是雙子珠,既然你還記不得我,那你為什麼來這裏喚醒我,凈自己為什麼不來?】
“哥哥睡了佷久都沒有醒來,我是來這裏求取浮冥曲的,你是擁有浮瞑曲的人嗎?”
【原來如此,凈又因動用那種力量而沉眠了么】那聲音沉寂了一陣又再度響起,【的確,我保存了浮瞑曲,事已如此,你便什麼都不要想地放空心思,將這浮瞑曲拿去吧,此曲是天地初創,萬物靈脈交匯的聲音。你悟到這曲音之後,立刻抽身離去走得越快越遠越好,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回頭】
"為什麼?是因為你說的天劫嗎?"
【不錯,這是上個輪迴施加在我身上的封印,天劫將伴隨着我的蘇醒而到來。】
“那你怎麼辦?能躲過天劫嗎?”
【天劫來勢浩大,我神元初醒靈力未復,或許不能抵擋,只能勉力一博,如若不能倖免,也只當溟溟註定我今生是特意來傳你浮暝曲。沒有時間了,你還不快收定神志接受曲譜。】
來不及細想,羽心神一墜
這就是浮瞑曲嗎?!
那樣的聲音無法言喻,那是生命交匯的宏大樂章,無以倫比的美妙,足以讓任何靈物潸然淚下,如痴如醉。
羽置身在未知的世界裏,感受這天地怎樣從混沌中一寸寸地綻放生機,在灰暗中獲得鮮麗光彩。絲絲密密的弱電質聯繫着每一個生命體,一點一點的靈光紛紛洒洒地注入山川河海。
羽沉醉不己,神魂難返。
但是那驟變突生。
一道迅猛的霹靂憑空落下,將整座地宮劈成兩半,崩裂出一道深不見低的地縫,巨大的聲響將羽拉回現實。
法案在他手下化作液晶沿着四個站角緩慢地流淌滲下。
又一道霹靂閃下,與第一道霹靂的落位重疊,在雪晝般的電火搖曳中,大地震鳴,地宮在分崩離析。
眾人驚慌四撞,驚叫着向出口涌去。
這就是天劫嗎?
他回過神來大喊道,“哥,快跑啊。”話音未落,琰已經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拚命往前跑。
迎面一團光輪橫切進地宮,懸定在地縫上端,光輪釋放更大更亮的靈光,減緩着宮殿坍塌,逆向修復着分崩離析的地宮。
凈清請冷冷的聲音自那光輪上透出來,“琰,羽,將這些人帶出去。”
“二哥”羽驚喜地歡叫一聲
凈沒有回應,他少年形態的靈體一面操縱着光輪,一面結出手印沖向虛空。
虛空中奇詭的旋渦與手印糾結在一起,能量雲勢鈞力敵地翻滾。
“二哥你也要小心呀”
琰和羽不敢逗留,撤出地宮。
凈催動靈力,再度結出手印封閉閉旋渦。
那旋渦終於一點點地收攏起來。
“雙子珠,回答我~~”光輪順勢深入地縫,追尋着雙子珠的靈氣。
“凈......”一個聲音從那地炎溶流中心傳來,虛弱異常。
雙子珠抵不住了么?
凈加速催動光輪在地炎中撕開裂口,進入,淹沒。
赤炎滾滾熱燎難近,噴發著股股熔柱
迅速漲高
要閉合裂縫,不能再等了。
凈冷淡的神情終於見了一絲冰裂,緊要關頭,拳頭大小的雙子珠從地縫中跳脫了出來。
凈隨之起出光輪,但那光輪已失盡了華光,只在空中顛仆顫動片刻破裂成幾朵光花便消失不見。
“對不住,累你又失去了法華輪。”雙子珠懸立在凈的面前,幽光暗淡。
“法華輪我再重新煉聚便是了,這次天劫亦耗盡了你的靈元,你也需要時間休整。”
“說得倒容易呵,你當我不知道法華輪的難得之處,你要把它重新煉回來,不僅耗費時日,更重要的是機緣難證。”
“法華輪不會比你更重要,沚,你和我不同,你若躲不開他的天魂咒就真的萬劫不復了。”
“我的醒覺只怕已經驚動了他,人界還能呆下去嗎?”
“隱匿你的氣息不要輕舉妄動,他沒有那麼快找到我們,該來的躲不過,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忍耐。”
“也只有這樣了,凈,告訴我為什麼不讓琰和羽醒覺?”
“轉輪已陷落得太久,記憶已變得過於滯重,哪怕擁有短暫的快樂都是一種解脫和救贖。”
“那麼你自己呢?我已經記不得有多久沒見你真心笑過了。”
“我不需要那些,經歷這許多的輪迴失敗,存在或者消亡,我已經學會了享受寂寞,不需要你們任何一個再付出同樣的代價,記憶由我來背負就可以了”
“凈......”長長的一聲嘆喟,“希望這一個輪迴能讓你解脫,就這樣吧,等我恢復元氣,再來找你們。”
“好!下次再會了,老友。”
地宮被毀,這是不詳之兆啊,人們議論紛紛,東瑀洲國的大臣們束手無策,國家只能鼓勵百姓多行祭祀之禮求龍神保佑。
在此時間,西泰洲國的使臣頻頻來往,名為商貿求援,實則強求財帛土地,短短的一年時光,兩國的關係就由友好發展為敵對,劍拔弩張,戰爭隨時會爆發。
為了安撫民心,東瑀洲國君決定親自到福海鎮來祈願。
王族的祭祀祈願盛大無比,即便神靈也不能等閑視之。
羽心中不安,若不是為了浮瞑曲,或許東瑀洲不致如此
他找到凈問“二哥,我們能不能做一點什麼幫助東瑀洲國度過難關?”
“羽,你應當知道是帝魃要發動戰爭,懲罰那些對她不敬的人族,誰能平息她的怒火?她對人族的憎怒延續於八百年前的傷痛。”
“哥,你幫忙想想辦法吧。”
“羽,如果人族不知道自己想要信仰什麼,戰爭總會到來,原諒我,無法幫助他們。”
“哥哥”
“不要再說了,讓琰去處理這件事情吧!羽,我們有着各自想要求證的答案,唯有你還在等什麼呢?”
“恩?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