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疏遠
文衡想起這些過去的事時已經沒有了當時的不甘和委屈。他隔岸觀火一般遠遠地看着回憶里幼小無助的孩子,平靜得像是在看別人的故事。
既然喜歡的東西攥得越緊越抓不住,那乾脆什麼都不喜歡,就不用擔心感受失去后的痛苦了。
他用力嚼碎奶茶里的珍珠,撐得腮幫子微微鼓起來。他慢慢咀嚼着剛才因為傅征無意間的一句話泛起的不甘和佔有欲,臉上沒什麼情緒,心裏卻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只是不喜歡和人打交道,情商算不上低,自己也能琢磨明白內心朦朦朧朧泛起的感情是什麼。
傅征對他太好了,好到他開始產生了不該有的奢望。傅征自己都知道自己是個中央空調,他又在指望什麼呢。
他甚至有點兒慶幸自己意識到得算早,至少可以趁着還不那麼喜歡,把所有的心思都扼殺在萌芽階段。
傅征不知道他心裏兜兜轉轉地纏繞了多少念頭,見他沒有回話也覺得習以為常,側過頭沖他笑了下:“哎,之前老王找你進球隊你答應了嗎,前兩天他還讓我勸勸你來着。”
文衡放下奶茶,沉沉地看了他一眼,搖頭:“沒。我不打籃球。”
傅征有點遺憾地抹了把臉,嘀咕說“還想跟你一起打球呢”,想了想又豁然開朗:“噢,因為打球需要身體接觸嗎。”
文衡含混地嗯了一聲,沒再接下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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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傅徵逐漸感受到文衡故作無意的疏遠。他以前話也不多,但傅征彷彿在他那兒有些薄弱的特權,同文衡插科打諢時他會耐心地聽,神情和語氣都要更溫和一些。但現在這點兒小小的優待也消失了。文衡吝嗇言語油鹽不進,回話也只是簡單粗暴的單字音節。
傅征有點兒挫敗。他從小順風順水討人喜歡,遇上合眼緣的人湊上去用不上十分鐘就能開始一段友誼並且從此友誼長青,沒料到居然有一天會遇到這麼冷漠的小朋友。
他其實也不缺朋友,被冷落的次數多了難免有點兒蔫,怨念地想下次不搭理他算了。但是回宿舍親眼見到小朋友托着腮孤孤單單地坐着,又忍不住心軟地跟個事兒媽似的陪他聊幾句。
哪怕對方好像不是很想和他聊天。
所以當他瘸着腿單腳蹦着回到宿舍,看見文衡睜大眼睛顯出擔憂的神色時,心裏居然漾起了莫名其妙的欣喜。
文衡這時候似乎忘了自己不和人肢體接觸的毛病,從椅子上跳起來下意識地攙了他一把:“你怎麼了?”
“打球,腳崴了。”傅征順着他的力度把大半個身體靠在他身上,餘光偷偷瞥了瞥文衡,見他並沒有對此露出反感或是不適的表情,於是放心地接着拄他胳膊,“沒事兒,問題不大。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
文衡低頭看了眼他的腳,眉頭皺起來,低聲道:“你這都腫成這樣了,去校醫院看吧?”
傅征歪着腦袋在他胳膊上撞了一下:“真沒事兒,我剛冰敷過了,過會兒就消了。”他把手裏的球袋扔在地上,眨了眨眼,忽然想起來:“但我待會兒在三教有個討論,估計就只能跳着去了。”
文衡依然扶着他,輕輕“嘖”了一聲:“鴿了吧。”
“……”
見對方眼神無奈,文衡嘆了口氣:“開玩笑的。我帶你去吧。”
傅征:“……哇!但是你自行車是不是沒有後座。”
“……”文衡想起來了。因為沒有需求,他的自行車從買來到現在還沒有裝上後座,帶人是帶不動的,除非讓他坐在橫杠上。他沉默了一會兒,“我待會兒去裝一個吧。”
傅征也不和他客氣,把手上的鑰匙塞他手心裏:“先騎我的車吧,那我就靠你了!”
文衡捏着他鑰匙扣上毛茸茸的兔子掛墜,應了一聲,後知後覺地看向自己扶着他的手,猶豫道:“你不先坐下嗎?”
傅征這才發現自己作為一個腳崴了的傷員居然在椅子旁邊拄着別人的手站了半天。他傻笑了兩聲,抹了把臉坐下來:“我忘了。”
宿舍里的空調依然開着,文衡在宿舍呆了一個下午,皮膚上每一寸都是微涼的。傅征約莫是貪戀他手心的涼意,在他收回手時心裏微微一空。
文衡不動聲色背過手捻了捻手指,拂去指腹殘留的灼熱溫度,俯**問道:“你什麼時候出門?我收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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