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窮人的尊嚴
我懷着強烈的好奇和雨燕姐來到廠房，一進大門，凱哥爽朗的笑聲就傳來:“哈哈...阿秋，這一次你可是咱們廠的功臣！”
我連忙問道:“是不是李老闆答應了？”
“這還用說？有你這個救伯恩人在，他不看僧面還能不看佛面？”凱哥咧嘴一笑，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所以我決定，這張單子我們共同完成，事成之後拋開成本費用，所得利潤你我平分。”
啥？
我雙眼瞪大，以為聽錯了:“凱哥你能不能再說一遍？”
“哈哈...”看着我這目瞪口呆的樣子，凱哥樂得開懷大笑:“弟阿，你沒聽錯。阿哥說了，這批單子賺得的利潤，你我平分。”
這一次不光是我，雨燕姐也是一臉驚容。大忠叔好像早就知道，臉上並沒有半點驚訝。
“不是...”反應過來的我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凱哥那一臉真誠，我心裏即是興奮又是激動，但更多的還是忐忑，這種複雜的情緒讓我有些語無倫次:“凱哥，這怎麼可以？我...”
“為什麼不可以？”不等我說完，凱哥就笑着說道:“阿秋，你別覺得有心裏負擔，這是你該得的。如果不是你，李忠國絕對不會答應把這批單子給我，所以你佔一半利潤理所當然，反倒我還佔便宜了，甚至你要是覺得太少，我可以再讓你一成，畢竟拋開電費和工具費不說，我還要承擔工人費，這四成利潤到我手裏，剩下的也不多了。”
“凱哥你誤會了...”我苦笑道:“不少我覺得少，而是太多了。五成利潤能得多少錢我不清楚，但是這錢我拿着有愧！”
雖說這的確是因為我的關係李忠國才會把單子給凱哥，但這並不代表我就有資格跟凱哥對半分！畢竟他是老闆，我只是一個員工，工人跟老闆分利潤，這事兒怕是從未有過吧？
我還要說，但凱哥卻丟下一句話就離開了:“阿秋，我很歡喜你能說這句話，這說明我沒有看錯你。但你阿哥我也不是那種不明是非的人，該是我的東西，我半分不讓，但不屬於我的東西，我也半點不取。廢話不說，我要去載產品，順便看看能不能招些工人回來，不然有產品沒工人，一切都是空談。”
看着他消失在後門的背影，我心裏滋味陳雜，久久沒能回過神。
“是不是在為難是否接受李忠國這種變向的利益報答？”
雨燕姐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我點點頭，這對於我來說是一個天大機會，如果抓住它，或許我就能在最短的時間裏累積到一筆資金，這樣無論是我選擇去尋找妹妹，還是創業，都有很大的幫助。
平心而論，我確實捨不得放棄這個機會。但如果我接受，不等於是變向的挾恩圖報嗎？雖然這不是我親自去找李忠國提出來的要求，可他會改變決定是因為我吧？
另外凱哥會做出拿五成利潤分給一個員工的決定，必然也是因為李忠國。否則就算這事情我功勞再大，如果沒有李忠國的要求，凱哥完全可以用別的方式來報答，比如漲工資，至少比分出五成利潤要更為划算。
所以我心裏很是矛盾，是不是該接受。
“阿秋，你能夠堅持自己心中的原則，這是好事。但你想過沒有，在這個遍地是黃金的年代，為什麼有的人可以掘到缽滿盆溢，可有些卻奮鬥半生還解決不了溫飽？”
雨燕語氣輕柔:“因為機會和資源，這個世界到處充滿機會，但就算被你抓住，如果沒有你沒有資源來維持，那麼機會就將變成災難。我跟你說這些，並不是要左右你的思維，只是想要告訴你一個實現。李忠國單子是一個機會，凱哥的工廠就是資源，現在兩樣都擺在你面前，等於是說通往成功的基石就在你腳下，你只要往前一步就是幸福，這一步也是你未來的基礎。你甘心放棄嗎？”
“道理我懂，可是...”說到一半我突然沉默了，這麼好的機會我確實不甘心鬆手放掉，或許錯過這一次，我今後就算付出再多的時間和努力也不一定能換來像今天的這種機會。
是的，我動搖了。
原則是什麼玩意？它能當飯吃嗎？我為什麼要堅持這不切實際的東西，放棄可以讓我少努力幾年，甚至窮極一生都未必能遇到的機會？
就在我心裏那桿秤逐漸傾斜向利益的時候，爺爺的教誨從腦海里蹦了出來。
想起他老人家的那些話，我心生羞愧。
“阿秋，這不是挾恩圖報，李忠國會把單子給凱哥，確實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你身上。但也有凱哥堅持的成果，而為什麼凱哥要把一半利潤分給你？你以為這真是李忠國叮囑的嗎？”
原本已經心有決定的我聽到這話后，頓時有些迷糊了:“難道不是因為李忠國嗎？”
“有一點關係吧，但也不是全部。”雨燕繞有深意一笑。
“姐，你都把我說蒙了。”
看着我臉上的苦笑，雨燕輕嘆一聲:“這麼跟你說吧，凱哥會讓出這一半的利潤，是他想從藉助你從李忠國那裏得到更多。試想一下，如果李忠國得知凱哥把一部分利益讓給你這個救伯恩人，他會怎樣？”
我聽完有些不敢肯定的問:“給凱哥更多的單子？”
“不錯，俗話說錢債好還，人情債最難還，更別說是救命之恩。對於李忠國這種家風嚴教的孝順子弟來說，如果你一直閉口不提回報，只會讓他更加寢食難安。所以就算知道凱哥的用意，李忠國不僅不會生氣，反而會順勢而為，通過凱哥這個突破口，一點一點把恩情還給你。而且你不接受還不行，否則必定會因此得罪李忠國，到時候這蓮下乃至整個澄海，再無你我容身之處！”
說完這話，雨燕閉上雙眼，藉此來掩蓋眼底的慚愧。對不起阿秋，姐不是故意騙你，只是實在不願看你錯過這麼好的一個機會。我們都來自農村，沒人脈沒背景又沒錢，想要在這大時代中紮根，就必須得適當的低頭和妥協，只有這樣方能快速累積資本。窮人的尊嚴不值一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