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願意當這個傻瓜
“住手...”這時反應過來的老醫生大聲喊了句，伸手推開昏迷老人的家屬，過來把我和兩個青年分開。
“你們憑什麼打人？”雨燕心疼的看着渾身是拳腳印，臉上烏青一片，嘴角流血的我。她怒容滿面，把我護在身後。
“資娘仔生的不錯...”穿運動衣的青年咧咧嘴:“不過就算你長得在靚，都抵不過你們犯下的錯。今天我爺爺要是出什麼事情，我一定要你倆陪葬。”
“混賬...”他這話剛落下，不等雨燕開口，邊上的老醫生就怒斥起來:“誰說你阿公是他們撞倒的？吐血仔，要是沒這弟阿妹阿送來，你阿公早去見閻王了。你們倒好，一見面就把恩人揍一頓，要是老李醒來，非得把你小子的皮剝了不可。”
老醫生憤怒的聲音響徹整個診所，那些大人這會也反應過來了，其中一個面相威嚴的中年人走過來，語氣尊敬的看向老醫生:“阿伯，電話里你也沒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哼，老頭子我是沒說清楚，可我有告訴你們，老李是被人撞倒昏迷的嗎？”處於氣頭上的老醫生怒聲說道:“你爹的情況你生為兒子的不清楚嗎？要不是他們倆個，你這會兒已經在抱着你爹的屍體哭喪了，吐血仔。”
中年人聽完臉上一黑，轉身就是兩巴掌甩出，直直抽在剛才動手的兩個青年臉上，把他們抽得差點沒摔倒在地。
後面的兩個中年女人一看，連忙跑過來扶住他們，面目中滿是關心:“阿傑、阿偉...你們沒事吧？”
“李忠國，你瘋啦？”
中年人李忠國冷哼一聲，沒有管她們的怒火。扭頭看向我跟雨燕姐，陰沉的臉龐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兩位，真是抱歉了，是我們沒弄清楚，這事都怪我們。”
“呵呵，一句抱歉就完事了嗎？”一向溫柔大方的雨燕，這會兒語氣冷漠:“看看阿秋被你們打成什麼樣了？”
“這...”李忠國有些尷尬:“我賠醫藥費，怎樣？多少你們說。”
“有錢了不起嗎？”他不提這話還好，一說雨燕更怒了:“是，我們是窮，可也不是你們有錢人可以隨便欺凌的，今天就當我們多管閑事，走了霉運。不過你記住，有錢並不代表就可以為所欲為。阿秋，我們走，跟他們多待一分鐘，我都覺得空氣充滿臭味。”
我本來也是怒火中燒，不過看到雨燕姐這麼維護我，這麼義正言辭的樣子，心裏的火氣莫名消了大半。
此刻的雨燕，就像在冬季里盛開的梅花，傲骨錚錚。
老醫生心裏大讚一聲，看到我們要走，連忙跑過來:“弟阿、妹阿，這事都怪我，剛才在電話里沒講清楚，讓你們受委屈了。放心，等老李醒來，我一定讓他好好教訓這群吐血仔。不能讓你們寒了心啊，要不以後這社會還有誰敢做好事？”
“這不能怪你...”我抬手擦掉嘴角的血，雖然很疼，可我還是微笑着把心裏話說出來:“這事雖然讓人很憤怒，也讓人寒心，可以後要是還碰到這種事，我還是會伸手。因為比起這點委屈來說，命更珍貴。”
剛開始被誤會的時候，我的心確實冷了。想着以後再碰上這樣的事情，我還會像這次一樣毫不猶豫的衝上去嗎？然後換來的不是一聲感謝，而是一頓揍加委屈，這樣值得嗎？
確實不值得，沒人會這麼偉大。
但是爺爺告訴過我，人這一輩子說長很長，說短也很短，所以無論做什麼事情，只要問心無愧就可以，至於其他人如何看，重要嗎？
不重要。
是的，像今天這種事，我完全可以置之事外，那麼就不會惹來一身麻煩。可如果這個老人家因為錯過救治，死了呢？這樣我能安心嗎？
不，我會一輩子活在愧疚中。
我沒有那麼偉大，我只是一個農民，我只想求一個心安理得。
況且我雖然被打了一頓，可我也揍了他們，不是嗎？
聽到這話，老醫生一臉錯愕和震驚，李忠國和他的家人同樣楞在原地。唯有雨燕眼裏儘是讚許，她的阿秋又長大了！
“你是不是傻？還是說你再圖什麼？”
聽到這話，我扭頭看向說話的那個青年阿偉，淡聲說道:“我確實窮，但我有手有腳，不至於淪落到靠救人去掙錢，因為這種錢拿在手裏，花得也不踏實。你可以說我傻，我不在意，因為世界聰明人太多了，確實需要一些傻瓜來襯托一下你們的偉大，我願意當這個傻瓜。”
說完這句從書上看到的名言，在他們古怪的表情中，我跟雨燕姐提着那十幾本書離開診所。
路上，雨燕姐一直緊緊抓着我的手，我心裏最後一絲怨氣也被她掌心的溫暖給沖刷沒了。
“阿秋，如果有一天所有人都誤會你，你還會堅持心中的路嗎？”雨燕停下腳步，臉上再次恢復以往的溫柔。
我楞在原地，有些理解不了她這句話的意思:“姐，你為什麼問這個？不過我還真不知道，現在我就想賺錢，至於想法和未來...”
說到這裏我停頓了下，然後抬眼看向天邊的晚霞:“再苦再累我都不怕，其他人怎麼看我都沒事，我只想找到妹妹，然後賺好多好多的錢養爺爺。”
還有你，我的雨燕姐。
我在心裏默默加了句，不敢明着說出來。
“如果找不到呢？”
“那我就一直找下去，直到找到。”
看着他臉上的堅定，雨燕笑了:“好，我陪你一起找。”
此刻我並不知道這句話代表着什麼，後來我才明白她今天說這句話的意思...
回到廠里，看到我傷痕纍纍的事情，廠里的姐姐們一個個都關心的問發生什麼事，我跟雨燕姐都閉口不提今天發生的事情，只推說摔倒了。
這時凱哥滿身怒氣的回來，一進廠里看到我這模樣，臉上的怒容變成關心:“弟阿，這是做尼？”
“他笨，摔了一跤。”不等我開口，雨燕姐就率先說道:“凱哥，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看你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一聽這話，凱哥也顧不得我的事情，怒聲說道:“還不是陳大偉這個吐血仔...今天我去縣裏送完貨，就到鞋廠談單子的事情，碰巧遇到陳大偉，這早死仔就跟老闆說，我的廠沒有粘鞋底的經驗，也沒工具和實力，那老闆一聽立馬就把答應我的單子轉交給他了，你們說，這氣人不？”
何止氣人，砸人飯碗等同於殺父之仇！這陳大偉太可惡了。
對了，陳大偉就是我之前鞋廠的老闆。
“那現在怎麼辦？沒有產品，我們不是沒工做了嗎？”阿音着急的問道。
“凱哥，你想想辦法啊，家裏可還是等着我的錢去給弟弟交學費呢。”
“是啊凱哥...”
來廠里打工的，十個九個都是來自農村的窮苦人家，所以聽到凱哥這話后，自然是焦急擔心。畢竟要是沒產品做，就沒錢收入！換誰誰都得急，而且我比她們更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