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三章

第六百一十三章

宋以真放下手中的奏摺,扭頭看了眼華恆。

終於明白他為什麼不怕自己胡亂下命令了,因為送上來的摺子全都是有關於民生的。

關於戰事的摺子,她一概沒看見!

“我好看么?”華恆忽然睜開眼睛問道。

宋以真點了點頭,不同於秦真精緻俊美的長相,華恆是那種神采飛揚的美,劍眉星目,隆鼻薄唇,帶着點魏晉風度的桀驁洒脫。

因為角度的原因,她的點頭華恆自然瞧不見。

華恆也不介意,輕聲道:“夜深了,歇息吧。”

宋以真看了他一眼,起身吹熄了蠟燭,給他蓋上被子之後,轉身走了出去。

黑沉沉的屋內,華恆睜着眼,聽着她緩緩離去的腳步聲,扯了扯唇角。

這是她曾經的寢宮,自然不止這一出歇息的地方。

宋以真到了偏殿,白日伺候她沐浴的那宮女上前為她洗漱卸妝。宋以真盯着她的動作,似乎不像長久在宮中服侍的宮女。

便開口問道:“以前從未在宮裏見過你。”

那丫鬟看了宋以真一眼,輕聲道:“奴婢以前是服侍二小姐的丫鬟。”

二小姐?

宋以真愣了一下,隨即才反應過來。

這丫鬟口中的二小姐乃是華時桐,她默然,這才過了幾年,她身邊的人竟是死的死,走的走。

當初若阿桐和陰勛不死,一切的局面會不會又不同?

想起曾經的至交好友,宋以真心裏一陣酸澀。初入京城那些意氣風發的時日,似乎已經是很遙遠以前的事情了。

大約是因為這個丫鬟是舊人,宋以真對她的態度緩和了不少。

丫鬟將宋以真扶上床之後,輕聲道:“奴婢就在殿外候着,若有需要喚一聲便是。”

宋以真點了點頭,躺在床上睜眼望着頭頂漆黑的帳慢。

思襯着華恆到底把大哥和孩子關在哪兒?

對了,秦真一向未雨綢繆。

這宮裏的太監宮女們華恆不可能全部換過,所以自己入宮必然會有秦真的人會想辦法來接近自己。

如今要做的就是以不變應萬變,不僅要查出大哥和孩子的下落,還要救出被華恆關押的文武百官才行。

想到這裏,宋以真定了定心神,強迫自己睡了過去。只有養足了精神,才有精力去應付接下來的事情。

夜深人靜的時候,一抹人影忽然出現在華恆的床前。

當那抹人影漸漸逼近的時候,華恆忽然睜開了眼:“你來了。”

他的聲音淡定自若,好似早就猜到此人會來一般。

那人點了點頭,從懷裏掏出火摺子點燃了一盞蠟燭。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兩人的臉,若是宋以真在此,定會驚訝此人竟然是她早就死去的師傅,黃大夫。

黃大夫上前為華恆把了脈,忽然“嘖”了一聲,這個徒兒的醫術當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在醫術上的造詣,他是遠遠及不上宋以真。

“看來我這徒兒對你還是有幾分心軟。”黃大夫居然有些自豪的說:“給你下的不是毒藥,只是能麻痹你身體的葯。”

華恆啞然失笑,片刻后,又聽黃大夫嘆氣道:“這個方子的解藥,我一時半會兒解不開。容我研究幾日再說。”

說著,黃大夫伸手去檢查他脖子上的那個傷口:“這個傷口若要再深幾分,你還真的沒命了。”

華恆抬眼,見黃大夫伸手捋了捋鬍鬚:“你們這些年輕人動不動就打打殺殺,老夫才活幾十年,都已經看厭煩了。”

他往華恆嘴裏賽了顆藥丸,嘆道:“好好的賞花賞月賞秋香不行嗎?非要把天下弄得一團亂糟糟。”

華恆看着他,沉默不語。

“若不是當初欠華家一個人情,老夫才懶得理你。”黃大夫盯着華恆質問道:“你到底把我徒孫關哪兒了?你好好的把人放了,我帶你歸隱,你好好的做個閑散人氏不行么?”

華恆淡道:“不行。”

黃大夫氣的吹鬍子瞪眼睛,華恆頓了片刻,輕聲道:“黃大夫你該知道,秦真不會讓我活着的。”

說起秦真,黃大夫也覺得很心塞。

這些個年輕人簡直一個比一個不省心,可憐了他的徒兒,因這些人這些是徒添波折。

第二日,宋以真去看華恆的時候,目光忽然在他脖子上的停住。

她給病人包紮傷口的時候,會習慣性的打活結。而現在華恆脖子上的紗布,很明顯被拆開檢查之後打了個死結。

自己的醫術在這宮中若說第二沒人說第一,華恆讓人檢查自己上過葯的傷口,那就證明在他心中此人的醫術定然會和自己差不多,或者在自己之上。

但放眼世間,究竟會是誰呢?

宋以真在心裏多留了個心眼兒,準備找機會看看那個人到底是誰?

“陛下,穆夫人的孩子發燒,想請……”那宮女看了宋以真一眼,輕聲道:“想請娘娘替孩子看一看。”

宋以真抬頭朝外面外面望去,周詠絮進宮了?

華恆唇角微勾:“宣。”

“是。”

宮女出去傳話,很快周詠絮就抱着孩子進來。

她看起來精神狀態不太好,孩子在她懷中一直哭個不停。

宋以真連忙走上去,問道:“孩子怎麼了?”

周詠絮看了宋以真一眼,離得近了,能瞧見浮粉下面的黑眼圈。

她把孩子遞給宋以真輕聲道:“孩子一直高燒不退,看了好多大夫都沒用。”

宋以真聽了,連忙檢查孩子的身體。

發現孩子是因為風寒引起反覆高燒,連忙讓宮女把藥箱子拿過來,先用抗生素進行治療之後,再進行物理降溫。

忙碌了半日孩子的體溫終於降下來了,看着乖乖睡着的孩子,宋以真一顆心這才落地。

“多謝了。”

周詠絮神色感激的朝宋以真俯身行了一禮,宋以真趕緊伸手將她扶了起來:“這是我應該做的。”

周詠絮乘機塞了張紙條在她手裏,宋以真會意收好,轉身走到桌邊拿筆開了張方子遞給她:“照着方子熬藥,若孩子發燒不退,再進宮來找我。”

周詠絮點了點頭,抱着孩子離開了。

送走周詠絮之後,宋以真不免想起了秦宋雙真,這孩子自一生下來,她就沒怎麼帶過。

也不知道如今到底怎麼樣了?是胖了還是瘦了?有沒有學會走路了?

想到這裏,宋以真不免心酸垂淚。

華恆聽見她的哭聲,擔憂道:“你怎麼了?”

宋以真走到他面前,淚眼朦朧地盯着他問:“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多久之前見了孩子?這天氣如此冷,我怕他也生病了!”

宋以真難過的嗓音落在華恆耳里,他沉默了片刻,輕聲道:“三日前我曾見過他,他被宋潛照顧的很好。大約是胖了……”

宋以真聽了點了點頭,又坐在一旁默默垂淚了半日,這才背着藥箱子回了自己偏殿。

回到偏殿之後,宮女擰了濕帕子給她擦臉,宋以真裝作不經意的問道:“怎麼沒見到有官員進宮給他請安呢?他不上朝么?”

宮女回到:“陛下上前日才上了朝。”說著,她戰戰兢兢地看了宋以真一眼說:“如今陛下病着,許多事情都是交給穆大人去做的。”

上前日,也就是三天前。

宋以真沉吟片刻又問:“那他上了朝,一般喜歡做什麼?”

宮女又答:“喜歡枯坐。”說著嘆了口氣:“上前日下了朝之後,陛下便在高樓之上對着華府的方向枯坐了一整日。”

宋以真心底一喜,三天前他才見過孩子,但沒出宮,那就證明大哥他們被關在宮裏。

想到這裏,她面色一喜,面上卻不動神色的對宮女道:“我想休息片刻,你出去吧。”

宮女退了出去之後,宋以真從袖中掏出周詠絮塞給自己的紙條展開看了起來。

進汴京城的時候,宋以真讓穆修將那個扳倒撿來的孩子送去了汴京醫館。卻沒想到蘇庭秋竟然藉此機會,搭上了周詠絮,並且說服她替自己帶了口信進來。

這紙條裏面寫的是文武百官被關押的地方,宋以真看完了信,便將信燒了。

下午她去給華恆換藥的時候,殿內正有一個人向華恆報告最近的戰況。

前日秦真又攻下一座城池,如今都快打到汴京城來了。他建議華恆拿宋以真、孩子、宋潛三人當人質來威脅秦真退兵,否則就殺了人質。

聽到這裏,宋以真腳步不由自主的停住。

殿內沉默了片刻,傳來華恆沉沉的聲音:“此事稍後再議,你先退下吧。”

“陛下!”那人提高了聲音:“秦真來勢洶洶,如今只有這個法子能逼秦真退兵休戰了!”

“朕心中有數!”華恆的聲音有些發怒:“你先退下!”

“是!”

那人從殿內出來的時候,憋了一肚子火。

當他看見站在游廊下的宋以真時,伸手握緊懸挂在腰間的劍柄,眼裏閃過一絲殺氣。

宋以真神色淡然地站在那裏,垂眸盯着他懸挂在腰間的劍,心想,御前佩劍,看來華恆這個天子當的真的不咋地啊!

她收回目光,目不斜視的從他身邊走過,朝殿內走去。

那人見狀,準備拔劍的時候,跟在宋以真身後的那宮女忽然伸手擒住他的手腕,把劍按了下去:“大人,天子當前,不宜動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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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醫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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