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光明與黑暗
“這道傳承是六指佈下的無疑，但他本人或許根本就不在這裏。”蘇謀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只是裏面有一點讓蘇謀感到有些震驚。
要知道魔指神技是蘇謀自創的，他很清楚這記神技的繁雜，只需要一個念頭，就能夠殺死對方，用來鉗制再合適不過了，想要做到破解，千難萬難！
之前六指琴魔一環扣一環的安排和滴水不漏的算計都沒讓蘇謀覺得可怕。
如今的這道傳承卻讓蘇謀無比的吃驚。
“如果六指並不在這裏，但魔指血痕的感應卻在這裏的話，也就意味着六指已經擺脫了魔指的鉗制。”
“他破解了這記神技！”
這就是蘇謀震驚的原因。
蘇謀嘆了口氣，一時間竟有些感慨。
“時代變了啊...時隔萬年，六指也已成長到了這種地步！”
“靈技的推陳出新已讓我這個老舊的煉器第一人不復當年的盛名了。”
蘇謀自嘲的笑了笑，對於這點，他應該早有預料的，畢竟時間在流逝，時代也在進步，一成不變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一次，六指的傳承提前刺激到了蘇謀，將他的覺悟徹底激醒。
“這倒是件好事！”
“長江後浪推前浪，時代終究還是屬於年輕人的，可現在，我不也正是“年輕人”嗎？”蘇謀緩過神來，咧嘴一笑。
他這老氣橫秋的語氣，確實不像一個少年人所說的話。
“既然六指專門為我留下了這道傳承，那我也不能辜負了這片美意，浪費了這天賜的大好機緣！”說到底，這也是一處神級傳承，蘇謀很快就欣喜起來。
不管六指的目的如何，不管六指是以怎樣的手段破解魔指血痕的，又是如何將魔指血痕的感應留在傳承中的，可傳承就在眼前，不取白不取！
蘇謀大步朝前，向通道里探索。
嗚嗚嗚～
銅門裏是一條比較狹窄的通道，時不時發出鬼哭狼嚎的風嘯聲。
“這道傳承應該是佈置在了玉泉山脈裏面。”看着通道里的山石洞壁，蘇謀暗暗猜測。
越向里走，空間越大，起初時，只能容下三五人並肩行走，到了後面，卻能容下數十人的自由流動。
綠色火炬在靜謐的山洞裏忽明忽暗，將蘇謀的影子照的時隱時現，夾雜着鬼哭狼嚎的風嘯聲，都是尋常人難以忍受的極大恐懼。
蘇謀安步當車，穩穩的向前邁進，最終被阻擋在了一處聳立的階梯前。
蘇謀抬眼望去，細心的數了數，這阻擋他的階梯足有百層之高，幾乎成九十度的陡立，懸浮在半空中，並不相連，而是自成一體。
若是單個拎出來看，這些階梯就像一個個規律的平面玻璃，層層遞上，通連天地。
在階梯下面，又有滾燙的熔岩海面，將上方的空氣蒸發的扭曲變形！
蘇謀隔的老遠，都能夠感覺到腳底下的岩漿炙熱的溫度，他絲毫都不懷疑只要自己掉了下去，頃刻間就能被焚燒成灰燼，渾身骨血化作一縷青煙...
咕嚕嚕！
火熱的岩海就像鍋里煮開了的沸水，冒出沸騰的氣泡，炸在蘇謀腳底下的岩壁平面上，發出嘶嘶的蒸發聲。
這些現象都表明了它的不耐，好像在對蘇謀說：“下來吧少年，你過不去的，我要吃了你...”
蘇謀冷哼一聲，活了這麼久，什麼樣的自然危境，天地異象他沒見過？
跟前世相比，這等傳承佈置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六指雖是專門為我留下的傳承，但也佈置下了關卡，看來他也是在擔心我現在實力過低，一下子取得了太多好處保不住。”
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就是這個道理！
蘇謀現在不過是個一品靈者，要是他的寶貝太多，定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若是得個什麼神級靈器，第一個殺他的恐怕就是蘇府的人！
什麼同宗一脈，兄弟父子的，在利益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為了皇位，手足相殘，弒父弒君的早就屢見不鮮了。
即便是六指不設立關卡，將所有東西都擺在蘇謀面前，他也不會去冒這個險。
“這個階梯應該沒有表面上看的那麼簡單，且先試它一試。”蘇謀很快就將心神轉移到了關卡上，輕輕將一隻腳抬起，踩在第一層階梯平面。
嗡的一聲，第一層階梯散發出一陣光暈，像是在水面投入一顆石子帶動出的漣漪，水藍色的紋彩在階梯上不停波散。
蘇謀在腳上緩緩發力，不敢直接落下，階梯也隨着蘇謀的力度在緩緩下沉，平面變得越來越透明，有種隨時消失的感覺，這樣的變化更讓蘇謀不敢輕易涉險。
“看來想要通過這個階梯必須一鼓作氣，不能停頓，需要極其強悍的速度和持久力。以我現在的身體素質，恐怕在二十層的時候速度就要變得遲緩，到了三十層就得停下喘氣。”
蘇謀看着面前近九十度陡立的階梯，對自己的能力做出了比較精確的評估。
這樣陡立的階梯可謂天梯也不為過，他現在顯然是無法通過的。
“怎麼辦？放棄嗎？”蘇謀心裏打了退堂鼓。
有時候撤退並不代表膽怯，是為了下次的成功積蓄力量，打牢基石。明知不可為還偏偏衝動行事才是真正的愚蠢。
有了退離的念頭，蘇謀便開始尋找方法，他先是原路返回，退到銅門前看了看，又用手輕輕敲打了一番。
銅門毫無反應。
“這裏出不去的話，那就只有先回到天梯那看看了。”蘇謀又回到了天梯處，掃視一眼四周。
周圍還是沒有什麼變化，百層階梯巋然不動，依舊阻攔着他，下面的岩海還在翻湧，猶如巨蟒開口，遇人而噬！
蘇謀看着空間開闊的通道，此刻卻在他心中狹小的像座金絲雀籠，將他牢牢鎖住，出路找不到，處境似乎成為了絕境，沒有水或食物，只能是等待死亡。
換作任何一個人，身處這樣的環境，恐怕都會絕望吧。
蘇謀這時卻輕輕的笑了笑。
“呵呵，絕境么？相比前世種種，還是要好上太多了。”
起碼現在的蘇謀還有時間去思考如何逃脫，一時半會還死不了，比起那種刻不容緩的死亡之境，形勢還有餘地。
只是處在這種封閉空間的時間不能太久，不然容易瘋掉。
蘇謀的心性顯然還沒差勁到這種地步，他盤腿坐了下來。
“六指千方百計的將我引入這處傳承點，總不至於讓我在這第一關就隕落身亡吧，一定還有什麼地方是我疏漏掉了。”蘇謀仔細的觀察着周圍的一切，時間也在慢慢的流逝。
與此同時，天魔山處。
蘇元禮帶着一批蘇家的精英來到此處，這批人中，修為最低的也有三品，無一不是蘇家的一方權首。
大管家蘇福、情報使蘇賢、刑部使蘇翼、禮部使蘇道清、後勤使蘇勤。
除了護部和財務部的兩位部首沒來，這些平日在河東難得一見的大人物們，統統亮相，紛紛聚集！
有着這樣強大的號召力之人，除了蘇家家主蘇元禮外，還能有誰？
只見以蘇元禮為首的蘇家勢力聚集在一起，站住一陣，而另一邊同樣站着一群人，個個神采奕奕，在氣勢上與蘇家眾人相比，居然不落下風！
“吳天，你也來了？”蘇元禮緩緩上前，佔據首位，眉雲深鎖，這位強大的四品靈者在此刻卻有一絲小心謹慎。
在蘇元禮對面走出一名身着黑袍的老者，體型精瘦，狼目鷹鼻，眼眶凹深，帶有強烈的壓迫感與蘇元禮對立而站。
“怎麼？只許你蘇元禮來天魔山，老夫就不能來了嗎？天下可沒這般道理啊。”黑袍老者森冷一笑，居高臨下的目光讓蘇元禮感覺到很不舒服。
畔河灣以東，被稱為河東，而畔河灣以西，便被稱為河西，河東之地是蘇家的地盤，而在河東對面的河西，正是吳家的地盤。
與蘇元禮對立而站的黑袍老者正是吳家家主吳天！
蘇吳兩家划河而治，相互間常有爭鬥，三百多年來，誰也未能徹底將對方消滅。
此刻，兩族族人再次相會於天魔山，已然是劍拔弩張！
蘇元禮看了看身後的族人，他們早已做好了戰鬥的姿態。
吳家那邊同樣如此。
“吳天，今日你是來爭鬥的嗎？”蘇元禮高聲質問道。
吳天笑答：“不然又如何，你我都清楚此行的目的，我若是讓你退，你可願退？”
蘇元禮噗嗤一樂：“當然不退！”
“同樣，我也是如此！”吳天語氣強硬道。
蘇元禮一愣，點點頭，正如吳天所說，雙方都不會輕易退讓。
但要是讓他們真的戰鬥，卻又有顧及。
首先，蘇元禮身後的人雖然都很強大，但也要分對象，面對吳家的眾人，只能是勉強持平。
一直以來，蘇吳兩家相爭，蘇家都是先落入下風的一方，蘇元禮對吳家的實力再了解不過了。
吳天也有同樣的顧及，與蘇家眾人戰鬥，或許能夠取勝，但也絕對是慘勝，這絕不是他願意看到的局面！
雙方互相忌憚，遲遲沒有發難。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僵持了許久，最終還是吳天開口道：“蘇元禮，你我來到這天魔山不外乎是看到了昨夜的異象，想來一探究竟，我也不想與你死斗，不如這樣如何，你我互出一掌，若我勝，你們蘇家走，若你勝，我們吳家離開。”
蘇元禮思考了一會，贊同道：“便如此！”
靈者之間若無巨大的利益和仇恨往往都不會拼的你死我活，修行不易，此間的難處只有靈者能夠理解，更何況還是兩個拖家帶口的家族。
二人意見直接達成一致，接下來就好辦多了。
二人相互蓄力，將靈氣集中在掌心，不使用任何靈器手段，直接比拼靈氣。
轟轟兩聲巨響。
二人腳下大氣爆破，身形直接躍上高空，在空中炸出一聲清脆的對掌音。
啪！
手掌一觸即分，二人受對方掌力推動，各自向後翻騰數圈，穩穩落下地面。
再看二人，蘇元禮直接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捂住心口，表情猙獰。
吳天臉色蒼白，大氣連喘，若是仔細看不難發現，在他的額頭和鬢角處，還有些許冷汗，顯然也不好受。
不過場面上，依舊是蘇元禮吃了虧，在場的人都能看的出來。
“蘇兄，你輸了！”吳天嘴角輕挑，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蘇元禮則面色難堪，以失敗告終。
按照約定，蘇元禮將帶領蘇家族人退出天魔山。
“願賭服輸，我們走！”蘇元禮袖袍一揮，沒有耍賴，他很清楚，強行留下來只會引發更加激烈的戰鬥，而他現在已經受傷，場面對蘇家不利！
但他並沒有撤的很遠，只是帶着蘇家眾人藏身在一處不遠的山坡上暗暗觀察。
“千里眼！”靈者使用靈器發揮出的能力被稱為靈技，蘇元禮使出一技，將天魔山一覽無餘。
吳天也早用“順風耳”將蘇元禮的動靜探聽的一清二楚，他太了解蘇元禮這個老對手的品性了。
若是今日蘇元禮真的按照約定離開了，那才是有鬼了！
吳天冷冷一笑，沒有理睬。“這個老狐狸，要看就看好了，反正若有好處，我才是第一手接觸的，唾手可得，你蘇元禮隔着千里之遠，諒你也耍不出什麼花招來，到時候真戰鬥起來，我吳家也不懼！”
抱着這樣的想法，吳天並不擔心，與吳家眾人大搖大擺的在天魔山搜尋起來。
不過結果嘛...註定令他失望！
......
日落西山，日月交替，世界再次被拉下黑暗。
蘇謀還是被困在玉泉山脈無法出來，冰冷的面孔望着腳下滾燙的岩海，彷彿世間兩個最大的極端！
“有時候看似光明的東西，挖開卻黑暗一片，而有些黑暗的東西，卻蘊藏着一線生機！”
說完這話，蘇謀義無反顧的跳下岩漿。
魔道中人，向來都很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