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攻勢起2
琅琊端坐營帳,身邊都是將士們有序的奔跑聲。她微側着頭,蔥白的指兒在地圖上緩緩划動,心中生疑道:北奕究竟從哪裏得了這二萬人馬?
指尖一點點的在北戰邊緣延走,有哪一處地方可以召集到這麼多人?且都會聽從她的命令令。
倏地,琅琊的手指停在了北戰最西側的一處深山區。那裏有着密密麻麻的小鎮,如果真要算哪裏能集到二萬人,此處絕對是不二之選。
“你真聰明。”一道熟悉低啞的聲音從聲后,驚得琅琊放在地圖上的手指輕顫了下。
“真想不到,你這麼快就猜到我從哪裏得來了這些人。”北奕微熱的手指輕輕劃過琅琊裸露在外的手背,來回划動幾下后,覆蓋上去。他的手又熱又燙一手就把琅琊的手壓得嚴嚴實實,不見天日。
北奕似才意識到琅琊的手這般秀氣,輕輕握了幾下后,不舍道:“你這麼機警,我真是捨不得將你留給他了。”
自從懷有孕后,她身邊便再無利器,如今北奕在後,她卻毫無反抗之力。
琅琊恨着當天的妥協,但她也知此時不是較勁的時候,沉着氣,琅琊拖延時間:“此處為軍營重地,稍候便會有人過來,北奕,當日是我有負於你,這交便當是我還你的,你儘早離開吧。”
“你是在擔憂我的安危嗎?”
北奕低笑了一聲,轉而否了自己的話:“或許你是在等有人救你?想誰來救你?商天裔?”北奕壓近她耳垂。“可惜他此時正那二萬人纏着,短時內定是回不來的。”指尖輕順着絨皮披風慢移到琅琊到頸肩:“而你,我必是要帶走的。”照着琅琊昏睡穴一壓。
琅琊仍準備勸他,但眼前卻是變得模糊起來。她最後看到是一片黑色,那是北奕吹息了帳中燭火……
北奕雙手抱起她,拿過放在一邊的厚袍披在頭頂。正大光明走出了帳去。
門邊倆側見帳內燈光突暗,心裏一緊,便喚道:“皇上!”
話音才落,就有一個懷抱着皇上走出帳來。黑夜裏看不真切,帳子裏的燈又盡數滅了。
夜間微薄的星辰月光里,侍衛只能看到那身大將軍的外袍與雙黑如子夜般的眼與挺俏的鼻尖。
“還楞着作什麼!”北奕呷着聲道:“前方北奕帶來二萬人馬攻牆,快帶人去攔着。”
侍衛有些恍惚,但商天裔威嚴仍然在耳,猶豫了一下后,便道:“末將遵命!”
北奕大搖大擺抱着琅琊衝過鎮營,出了城池。
北奕相當響亮了打了商天裔與南商重位大將一個耳光!他就當著眾人的面帶走琅琊,這期限間卻是無一敢攔。
他走得光明正大,張牙舞爪!
商天裔一身血衣回到營帳后,氣得摔爛了帳中的烏絲楠木桌!
眾人靜悄悄站了一屋,沒人敢說一句話。
商天裔喘着喘氣,他沒想到北奕恍了這樣一個大招,所為的竟是琅琊!琅琊,琅琊!你現如今在何處?自責與內疚齊齊升騰,商天裔咬着牙抽坐到椅子上,黑亮的眸子散着死神幽光,聲音如浸漬在冰寒深水般森涼:“搜!以此處為中點開始搜!他帶着人,定然走不遠!”
北奕抱着琅琊往南商深處走。他劍走偏峰,若是常人定會以為他帶着人回北戰,但他偏生往南商深處走。
南商邊線地處特殊,除去高聳入雲的山與沙,便再無人影。
越來越濃的夜色圍繞在周圍繞,濃烈的草木氣息帶着秋冬天的陰冷入骨,月亮高高掛在頭頂,半隱雲中。
北奕沙沙地穿過一片繁枝茂葉,迎面突有一道綠光與惡臭襲來。
北奕擁緊琅琊靈巧一閃,他要護着懷裏人,身後卻是一塊凹凸不平的巨石。他咬了咬牙,後背無處可避的撞到石子上,劃下幾縷血痕!
血的腥臊氣讓野狼興奮起來。他磨着爪子,低嘯着繞着北奕找着圈。
這隻畜生在找角度。他們比人類更懂得如何找到弱點,特別是漆黑的深夜裏,他們擁有人類所不能及的夜視與靈敏。
北奕從腰間取過匕首,黑亮的眸子與那雙幽綠的眼互相對着……
他不打無準備的仗,也不會打作以待斃的仗!
北奕一個突物往前衝去,手裏的匕首伴着他的動中劃出一道刀花。
那狼感覺到危險機警後退兩步盯向北奕,它嘴角處的齒皮憤怒的顫抖着,白花花的牙打着架兒。
猛地,它看準了北奕死角,身子猛然一躍飛入空中。
北奕手肘間的短匕首同時伸展而出。狼牙鋒利,錯身間劃破了北奕的手臂。
自然,它也討不得好的。
銳利的刀口將他一分為二。血流了一地,狼的肚皮破了一個大口子,腸子五臟淅瀝呼啦地流了一地。
月光照亮北奕森白的牙齒,他一把拉過琅琊,泄憤似的俯首在她頸間狠狠地一咬!
琅琊吃痛,猛地驚醒,下意識辟頭就手打下去。
才揮半空,那青蔥白玉秀的手便被北奕穩穩接住。他黑亮的雙眼在月光中似一頭飢餓已久的獸,晶晶冒着綠光,他一把拉近琅琊的手,傾近她的身體,悠悠道:“琅琊,我給你倆個選擇。”伸出手指,北奕慢騰騰的說出第一條:“隨我回北戰,二,我將你扔在這裏,讓你與這群野狼為伴!”
二根指兒定定擺在琅琊眼前,不帶一點讓人猶豫與考慮的機會。一如他人般霸道。
琅琊暗中縮着身體,護着自己肚子。
北奕微不察的掃過她腹間,唇角一擰后鬆開她的手,站起身,道:“這裏的血腥味很快會引來更多狼群,此時不走,稍候你便是想讓我帶你離開,我也沒有法子。自然,你若想着商天裔尋你也是可以。就怕是當你變成累累白枯骨時,他都尋不到此地。”
琅琊掃一眼身側的殘腳斷腿,眼中升騰出一股愁意。北奕說得確實不錯。
這處地界雖離邊線不遠,但隔着層層沙丘與一汪黑河,這些最容易將痕迹隱埋的東西全部彙集到了一起,乍看下卻又一眼望到極致,沒有人會想到有一處高聳沙兵下有一個洞穴?
若不是北奕帶她來。她也斷不會想到。
北奕說了這麼多,自覺在她眼前自己表現地還是過於在乎了些,懊惱的皺了皺眉頭,低吼着催促:“是走是留?”
“……走。”活着,她才有機會再見到天裔。
“走就起來。”北奕背對着她,聲音冰涼,姿態冷酷。
琅琊仍舊半坐在地上,自打孕后,她雙腿時不時會抽筋。那筋根錯交的疼她雖能忍,但立即站起來卻是有些難的。她一時起不來,索性抬頭瞧他,晨露染着寒氣包裹着他的身體,戎裝背後有一塊巨大凹陷,零星的血水與嗑印深入後背,凹凸不整,猙獰張揚。
這些是新傷,格外的扎眼。
而最讓人打眼的,還是他腰腹間那深可入骨的陳舊傷。那傷口面微褶帶皺,皮肉深深內陷,無數箭痕與刀傷胡亂陣列上,似一冊記載着歷史的古籍。琅琊看着他,不由想到初見他時的濕潤如玉,那時的他與現在渾身傷痕戾氣的他判若倆人,卻又是同一個人。倆張臉虛化似的半升到空中,疊和暈染,最後成了北奕現在的模樣。
‘嚎--!’狼嘯聲在谷中插入,幽遠的聲音發著一陣陣肅殺的尾音。
北奕擰眉低頭看向琅琊,語氣幾乎嫌棄:“你還坐着作什麼?等着這些狼來吞了你嗎?!”
琅琊試着拉直小腿,腳尖才崩直,那筋一下就似活了過來的來回折騰,琅琊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微呻吟,抱住小腿虛弱道:“我……腿抽筋了。”。
她坐在地上抬頭看北奕,可憐兮兮。
北奕低罵一聲,攔腰抱起琅琊,往肩上一拋,帶着人便沖了出去。
“我這樣做,對嗎?”商天裔看着商剎,向來堅定的眼裏閃過絲絲縷縷的遲疑。
北奕必然得死!他們必然得贏,一定得贏……如今他支身一人犯險帶走琅琊,定然無法離開太久。趁着北奕落單來半道截殺,自然是上上策,但……他身邊還帶着琅琊……若是……
商剎鎖着眉眼,嚴肅道:“你是將軍,一個軍隊的最高領導人。再次,才是一個人別人的兒子別人的夫君,孩子,你要明白,這就是戰爭,戰爭是要犧牲人命,戰爭的勝利就是用人的生命血和肉來成就……”
可那是琅琊!商天裔咬着唇。
那是他的琅琊!
“搜!接着搜!”商天裔咬着牙,“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派兵北戰!”
“荒唐!荒唐!”商剎眉眼掛上暮靄沉沉。“行軍打仗,豈容得你兒女私長!皇上與北奕在一起,短時內定然安全,若能在此時引得北戰將士前來,出其不意耗損其兵力,北戰定然大勝!”
商剎彷彿是一盞明燈,將他們的稚嫩青澀照得立竿見影。
商天裔混亂的腦子在這番話后漸漸清明,他攥緊仍帶着琅琊淡淡體香的外衫,突道:“招李躍景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