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好好活着(3)
黑色的妖異蓮花在她指尖綻放,姬銀霜忽然對着上官笙柔柔一笑。
其實,她心裏也是沒有那麼恨上官笙的吧。
她什麼都明白,明白南疆人到底想要做什麼,也明白他們根本就是在利用自己,根本不是真心想要幫助自己的。
如果不是南疆人蠱惑了父皇和皇兄,他們又怎麼可能那麼痴迷於長生之術。
說到底,罪魁禍首還是這些該死的南疆人!
“姬銀霜!”
上官笙卯足所有的力氣沖向姬銀霜,呼吸在瞬間窒息,彷彿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了起來。
她的手掌穿過了那張黑色的大網,上官笙忍受着灼燒的疼痛,雙手狠狠將那張大網撕裂,掌心的鮮血滴落在雪地上,像是一朵朵怒放的紅梅一樣。
疼痛,難受!
她在迷霧中看見姬銀霜身邊炸開的黑色蓮花,一朵有一朵,迷霧之中所有的南疆修士都被炸的血肉模糊,殘肢碎塊兒四處飛濺,慘叫聲四起。
她於黑暗中綻放,長發飛舞。
那一刻,她美得驚心動魄,似乎察覺到了上官笙的氣息,姬銀霜咬牙,加快了手中的動作。
她要將這些南疆人全都殺死在這裏!
她要用他們的大網,將他們全都困住!
那一刻的心軟,來自於上官笙偏了的劍氣。
她知道,上官笙若是想要殺她,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罷了。
她的能力在上官笙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一瞬間瀲灧的黑色風華,像是夜空中稍縱即逝的螢火,上官笙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姬銀霜在她面前化成了灰燼。
世間所有的一切彷彿都被禁止了一樣,朵朵綻放的蓮花在迷霧中砰然炸響。
上官笙低頭看着自己險些被燒糊的手,上面還散發著一股難聞的味道,這場巨大的爆炸風波,驚動附近方圓百里的人。
波及範圍甚廣,待到迷霧消散時,城裏陷入環境的人們也都清醒了過來,不過逝者已逝,那是活着的人永遠都無法挽回的傷痛。
如果這個世界是黑暗的,那姬銀霜則是其中的光明之一。
她自以為陷入了黑暗,卻不知她成了有些人心裏永遠的光明。
上官笙想要把她深藏,天空中零零散散飄落而下,是她身上的衣服料子,她伸手,那布料落在她掌心,冰冰涼涼的,帶着一片片雪花。
她終於死了,帶着心裏所有的恨意死了。
姬銀霜臨死之前,上官笙不知道她心裏到底是恨還是不恨。
冷千秋用靈力將城裏所有殘餘的毒霧都清理了乾淨,皇城之中一片狼藉,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茫茫然的。
上官笙握緊了手中的布料,恍惚的抬起頭看向前方。
他在那頭等她,衣袂飄飄,恍然若仙,驚世的風華不知道驚艷了她多少的目光。
墨發和白衣飛揚,他彷彿孑然於天地之間、
一切都結束了……
上官笙低頭,明明剛剛結束了一場危險,可心裏卻是那麼難受。
她知道姬銀霜所做的那些,是她對不起她,方才於南疆人纏鬥之時,她有意將姬銀霜退出包圍圈,也有意激怒她,讓她拿出自己的真本事來和她打一場。
就連她肩膀上的那兩顆骨釘,也是上官笙刻意而為之的。
她想着這樣,姬銀霜心裏的恨意多少都會減輕些,至少這樣,她自己的心裏會好受一點。
不過即便時光倒流,上官笙依舊會選擇殺了姬瑞賢。
她兄長欠下的罪孽,又怎麼可能是用死就能消弭乾淨的。
洛熙柔是她心裏永遠的痛,無論如何也無法被抹滅掉。
“即便是傷懷,她也永世不得入輪迴道了。”
他牽着上官笙的手,往皇城裏走,上官笙跟在他身後,看那一地的狼藉,抿了抿唇。
她不知道說什麼,只是緊緊地拽着她身上的那塊兒布料。
“造物盤是不可逆的嗎?”
他腳步一頓,回頭目光冷然的看着她:“不可逆。”
“即便你是神殿之主也不行?”
“不行。”
“為什麼?”上官笙有些不甘心的追問。
“造物盤凌駕於一切之上,在它面前,神殿之主也不過是他造出來的一個使者罷了。”
“以為掌管天地日月星辰,人間輪迴宿命之姻緣。”
“可這一切,都基於造物盤。”
造物盤是一切的根本,誰也不可逆。
神殿之主算什麼,頂多不過是它的一個守護神罷了,歷代的神殿之主,都是為了守護造物盤而已。
當初南疆把他造出來時,一是為了登上神殿,二便是為了造物盤。
“我知道了。”
在知道這個結果之後,上官笙的語氣歸於平靜,既然是不可逆的,那她便不會前行去逆轉。
遵循天地法則,也許便是她現在的生存之道。
是她自己選擇入魔的,也只有入魔,她才能擁有那麼強大的力量去毀滅那些南疆修士。
所以從一開始,她就已經做好和南疆人同歸於盡的打算了吧。
“那是什麼?”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後背處。
上官笙愣了愣,這會兒才想起來自己在院子裏折的梅花。
她拿出來,才發現那梅花已經凋零敗落的不成樣子了。
上官笙苦笑道:“我瞧這梅花漂亮,原是想要送你的,卻沒想到如今成了這個樣子。”
說罷,她作勢就要將它扔掉,已經殘缺的梅花雖然還艷麗着,卻已經缺少了那種感覺了。
“它很好看。”
冷千秋從她手裏接過梅花枝,嘴角帶着淡淡的淺笑。
“但它已經壞掉了。”
“只有完整的,才算是好看的嗎?”冷千秋問她。
上官笙詫異的看向他,心裏一時間千頭萬緒,上官笙原本想要回到昭和殿,但最後卻選擇了冷千秋的竹園。
已經太久沒有人過去打理過里,院子裏的翠竹生的筆直翠綠。
涼亭里有不少的積雪,上官笙哈了口氣,白霧自她口中升騰。
“這竹園倒是冷清。”冷千秋的琴還在,沒有他的允許,平日裏是不會有人到這裏來的。
錚的一聲脆響,她掌心還疼着,琴音還是那麼乾淨。
冷千秋將屋子收拾了一番,竹園裏只有一張木床,一床單薄的被褥。
清冷之態盡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