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懷孕
“為什麼？離……離婚？”
那份“離婚協議書”怎這般沉重？
素錦幾乎無力拿在手中，不過單薄的兩張紙而已……
陸澤楷坐着，不做聲，目光只盯着某處，定定地盯着。
連看都懶得再看一眼嗎？素錦心頭一痛，不由自主，眼中已盈滿水汽。
“我……已經簽字了。”
沉默許久，陸澤楷終於抬眸看向素錦，墨黑的眼神沉靜似水。
素錦的身體不由得一軟，後退一步才穩住身形。他在……催促她簽字！幾日來的甜蜜，是他給的假象？還是她做了一場夢？或者，現在是一場夢，噩夢。都說，夢中不會痛，為何她的心卻痛得滴血？
“為什麼？”素錦拼盡所有氣力，終於忍住眼中的脆弱，聲音冰冷地問他。
陸澤楷盯着素錦的眼神有一瞬的閃爍，溫柔在他的眼中徹底破碎，眼底浮現的哀傷與憎恨是那麼的矛盾……
“我在你眼裏到底算什麼？”陸澤楷凝聲問着，站起身，藉著自身高度睨視素錦，最後，他的薄唇一張一合，“還沒那枚戒指重要！”
“什……什麼？”素錦看到他眼底的恨意與受傷，不住地搖着頭，有一瞬她聽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
“你明明……”陸澤楷本想揭開那層傷疤，心狠狠一痛，所有的話都堵在喉口，卻擠不出任何一字來。最後，他笑，自嘲地笑笑。
“你在他眼裏，沒那枚戒指重要，而我在你眼裏……”同樣沒那枚戒指重要。陸澤楷輕吸口氣，“這樣的婚姻，沒必要再繼續下去！一個可以將我的生命棄之不顧的人，不配，做我的妻子！”
素錦終於想起，他在說戴瑞綁架他們的那件事。素錦苦笑，眼中滿是晶瑩。都過去那麼多天了，他居然又重新提起來！他怎麼這麼武斷？就斷定她當時沒有想救他？還是他在……
“只要你一句話，我會離開，不需要你煞費心機地找理由！！！”素錦喊着，尾音沙啞。抓起桌上的一支筆，甩掉筆帽，正要簽下自己的名字，手腕一緊卻被陸澤楷抓住。
素錦無力回首看向他的臉，只知道，他的手在顫抖，卻還緊緊抓着她的手腕，僵持着，兩人都一言不發……
許久。
“看在，這幾天，我們……，我會給你……你想要的所有。”他無力地開口，聲音之中是遮掩不住的掙扎。
“不需要！”素錦斷然拒絕。
“一套豪華別墅……”
“用不着你假好心！”素錦甩着他的大手，依舊被他緊緊抓着。
“三輛……名車。”
“我說了，不需要！！！”素錦滿眼倔強。
“一張無限度的信用卡。”
“啪”地一聲，素錦另外一隻手，狠狠地打在陸澤楷的側臉。“到最後，你還在用這種方式鄙視我嗎？”
“我會……”陸澤楷不慍不惱，依舊靜靜地盯着素錦，側臉出現紅色的印記，“收購溫氏。即使，離婚，你照樣比他們……風光。”
素錦悶悶地笑起來，笑得渾身顫抖，眼角的淚搖搖欲墜，她深吸一口全部忍住，“好！謝謝，謝謝你陸澤楷，陸大少爺！”
他那俊逸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色，大手鬆動，素錦一把甩開，緊緊地盯着陸澤楷，那落款上，大大地簽下自己的名字，幾乎佔了半面紙張。
隨後，素錦將那紙拍在陸澤楷身上，“你的心，就如這張紙，一樣輕薄！”
轉身，素錦大步離開，沒有絲毫停留，絲毫猶豫，在甩開門的那一刻，眼淚終於軟弱地流了下來，撲撲地滾落，素錦拼力奔跑，想讓風吹乾眼角的潮濕，卻越流越涌……
書房的門搖曳着，陸澤楷昂藏的背影立在桌案前，一動不動就好像石化了一般。素錦拍在他身上的離婚協議書輕輕飄落，上面還有素錦留下的褶皺……
陸澤楷終於找到一絲絲氣力，僵硬地回首看向素錦離去的方向，開着的門縫只傳來素錦已經跑遠的腳步聲。一下一下重重地敲擊他的心房，痛在隨之加劇。
終於忍不住追出門，看到素錦哭着跑遠的背影，他的腳卻僵在門口處，再也邁不開一步，模糊的眼，素錦好像還在他的身邊，伸出手來撫摸，指尖只有清冷的空氣……
素素，我沒有找理由離棄你，我只是……在給自己找理由。
素素，如果可以，希望下次，可以在對的時間遇見你。
素素，我沒有鄙視你，我只是希望，你離開我后，可以過的好一些。
素素，不要哭，你的眼淚……
陸澤楷墨黑的眼眸，有溫熱的液體溢出，沿着他稜角分明的俊臉，一直蔓延到唇邊，暈開一片咸澀的味道……
素錦跑回房間，不管怎麼擦，始終都擦不盡眼角的眼淚，她收拾東西，可不管怎麼翻找，都找不到任何一件是自己帶來的衣服，這些都是他買的，她不屑要，將所有東西都甩在地上，在上面狠狠踩踏。
發泄很久，她終於累了，一屁股做在床上，雙眼紅腫，眼神空洞……
陸澤楷，既然你早就做好離婚的打算，為什麼還要給我希望？
陸澤楷，你的溫柔，你的甜言蜜語，你的所有所有都是為了欺騙我而做的偽善嗎？
陸澤楷，我在你溫馴的時候靠近你，卻忘了你是一頭吃人不吐骨頭的獅子！
素錦來到梳妝櫃前，最下面的抽屜，找到那個歐式花紋的首飾盒，密碼鎖還鎖着，陸澤楷是怎麼拿出那枚戒指的？緊緊抓住那個首飾盒，從沒發現，自己會這麼怨恨這個首飾盒，就是因為那個戒指，破碎了她原本以為抓住的幸福！
安姨來收拾東西了，看到素錦紅腫的眼睛，她也忍不住落淚，“少夫人……”她呼喚一聲。
素錦一把抱住安姨，不住地搖着頭，放聲哭了起來。“我不是……不是少夫人了，安姨……”
安姨抹過眼角的淚，撫摸素錦的頭，“好孩子……別哭了，如果……真捨不得，就去找回來。”
素錦更用力地搖頭，“沒機會了！他已經不給我機會了！”
話落，素錦心下一驚，原來她是這麼的捨不得離開他，還在心底期望有個可以挽回的機會，只可惜……一切都已成定局。
“後悔嗎？”安姨輕輕地問着，捧住素錦的臉，擦過她臉上的淚珠。
“如果後悔，就去找他回來，不努力，怎麼知道沒有機會！”安姨滿是淚水的眼，閃爍着慈愛的光芒。
素錦的哭聲漸漸消失，詢問地看向安姨，轉而低下頭，搖搖頭。她沒有勇氣，倔強的性子也不允許她這麼做，她不想放棄自己的驕傲，如個乞討者一樣在他面前求饒！
安姨看了素錦許久，見她依舊那麼倔強，她嘆口氣去收拾素錦甩了一地的東西。“少爺吩咐我，跟您一起過去！”她的聲音頓了稍許，又是一聲嘆息，“其實……少爺還是很在意少夫人。”
素錦不做聲，心就好像僵硬了般地麻木着。空白地腦海不住地徘徊着方才安姨說的話，不努力，怎麼知道沒有機會……
安姨收拾好素錦的東西放上車，包括陸澤楷送來的素錦媽媽的遺物。
司機老張備好車。素錦出門，上天好像知道素錦哭泣的心，下起了鵝毛大雪。安姨為素錦披上狐裘大衣，素錦的手裏一直捏着那個歐式花紋的首飾盒，她幾乎忘了手裏還有這麼一個東西。
車開了，緩緩離開陸家豪宅的大門，大雪使得車離去的很慢……
頂層的樓上，陸澤楷就站在窗前，一直注視着素錦的身影，見到她手中的那個首飾盒。
即使是個空盒子，她都不忍放手么？！
陸澤楷緊緊抓住手中的手機，“咔吧”一聲，手機硬是被他捏碎。
本想慪氣離去，怎奈依舊挪不開自己的眼睛，一直看着，直至鵝毛大雪模糊了車的蹤影……
素錦坐在車上一直一言不發，腦海里依舊在徘徊安姨的那句話，努力之後，就真的還有機會嗎？隨着車子越開越遠，素錦的心便越來越痛，原來……自己是這麼的捨不得離開，真的捨不得！
“少夫人，你也愛少爺，冷靜，冷靜，會有轉機。”安姨抱住素錦單薄的身體，理了下素錦額前的碎發，就像個慈母一般。
素錦身體一軟，靠在安姨的懷裏，抽噎起來，像個孩子。愛嗎？為什麼聽到安姨這麼說，她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哭了許久，素錦終於找到了最後的答案，掙紮起身，撥通陸澤楷的電話，裏面卻傳來“嘟嘟”的佔線聲……
素錦的心驀然一冷，緊緊抓住手機，手在顫抖。
“許是少爺有事，過會再打！”安姨見到素錦打電話，樂得合不攏嘴，見電話撥不通，也跟着失落起來。
車子開開停停，下過雪的路哧滑，最後老張不得不停下車，在導航上尋找另外一條好走的路。外面的影碟店在放歌曲，音樂飄進來，素錦漸漸有了知覺，放下車窗，冷風卷着雪花吹進來。昏沉的頭腦清醒了很多……
只要一個肯定的結果？素錦的心房一動，再一次撥通陸澤楷的號碼，依舊是佔線，她接着又一遍一遍地撥打，不知撥打了多少遍，直至車開到了目的地，一棟豪華的五層樓私人別墅。這裏有傭人，有保安，極盡奢華，不比陸家的豪宅差。
走走鬆軟的地毯上，素錦雙腳無力，最後渾身一軟，幸好安姨手疾眼快，一把接住昏倒的素錦……
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待素錦再醒來時，天已完全黑了下來，請來的家庭醫生正在收拾東西，見素錦睜開眼，他笑笑恭喜道，“溫小姐，你就要做媽媽了！恭喜你。”
素錦只覺一陣頭暈目眩，冒了一身的虛汗，怔怔地看向家庭醫生，顫抖的唇聲音無力，“我……我懷孕了？”
家庭醫生點點頭，對一側的安姨交代幾句，便提着醫藥箱離開了。安姨喜不勝收，直叨叨是老天賜的良機，少爺和少夫人有機會複合。
素錦的心卻一點點冷下來，“是幸運？還是災難？”
“少夫人！當然是幸運！”安姨一板臉，嗔道了句，讓傭人端來早就備好的米粥，她做在床邊喂素錦。“少夫人，可要抓好這次機會，讓少爺回心轉意！”
“他變心了嗎？”素錦別開臉，避開安姨送來的米粥。詢問地看向安姨。
安姨一愣，轉而輕笑，卻笑得不盡然，輕易避開素錦虛弱的眼神。“瞧瞧我這張嘴，少爺哪有變心！不知道多喜歡少夫人呢！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罷了！”
素錦居然松下一口氣，心間漾開一層甜蜜。她也覺得，他對自己還是有感覺的！手撫在平坦的小腹上，唇邊漸漸彎起一道淺淺的弧度。真的要做媽媽了？她跟陸澤楷的孩子！
許是被安姨的欣喜感染，她也固執地以為，這個孩子在這個時候降臨，會給她帶來幸福……
他們只是因為誤會才會演變成如今的這一步，誤會解開，一定能重歸於好，還像前幾天那樣甜蜜幸福，而她的這個孩子，也不會像她那樣在一個不完整的家庭，在眾人的鄙視下成長。這個孩子，會在期待中降生！
她這樣想着，一掃陰霾。甚至有些後悔，當時那麼倔強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陸澤楷的電話一直無法撥通，素錦的希望漸漸變得渺茫，努力不去想他是在刻意避開自己，她決定，去找他，當面談清楚。
往陸家打過電話，說陸澤楷在公司，素錦猶豫很久，終還是邁進陸氏集團的大門。
“小姐，請問，您找誰？”前台小姐攔住素錦。
“陸澤楷。”素錦掃了眼周遭匆匆忙碌走來走去的精英人士。自己雖穿着一身名牌，依舊顯得格格不入。
“請問您有預約嗎？”
素錦搖頭。“我找他有很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