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十年煉獄（四）

第五十九章十年煉獄（四）

大人我知道不該問，可我還是忍不住。季衡對着隱匿在雲山霧海中的季青殺問道。

你想問，若是辛寒衣那小子真到了生死存亡的那一刻，我是否要出手是么？季青殺邊說著邊隨手撥開一條靠近身邊的一條吞吐着猩紅蛇信的巨蟒。

嗯，必改島上的那醜惡的怪物雖多，量也無法對掌控者大人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可那最後出現的東西就不一樣了，即使如今的我對上也是十死無生的。再說過了這麼些年，島上就算出現了其他更恐怖的東西也未可知，畢竟必改島下面到底連接到哪裏，連大人您都說不清楚。季衡看着曾對自己影響很大的必改島道。

一切都只能靠那小子自己了，真當我過去那一年的苦心都白費了？小子艷福不淺，剛走了一個鳳凰王族的小公主，如今連你都對他如此牽挂，哈哈哈，走吧。季青殺大笑着衝出了雲山霧海。

牽挂？並沒有吧！祝你好運。季衡最後望了一眼漆黑陰森的必改島，像是怪物張開的一張大嘴，隨時準備吞噬一切靠近它的獵物。

辛寒衣落腳在一棵一人懷抱粗的大樹之上，屏氣凝神小心的探尋着四周可能存在的威脅。

能在這裏活下去就不錯了，還殺光，誰知道那個嚇暈了季衡的是個什麼樣的怪物？肯定是不好惹的就是了，真以為我聽了一年的天書後就能實力大增么？辛寒衣藏身在茂密的枝葉當中，警惕的盯着聆聽着周圍窸窸窣窣的聲音。

這鬼地方難怪叫做必改島，嘿嘿，誰被罰放到這裏不說碰見裏面的各種怪物了，光是這詭異的氣氛都能叫膽小的哭爹喊娘，還好小爺我一向膽子比較肥。辛寒衣邊想着邊擰斷了一隻不知是什麼名字的沒毛怪貓。

這沒毛的怪貓臨死時發出了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鬼叫聲，辛寒衣嚇了一跳，一腳把怪貓屍體踹下樹去，咒罵了一聲，從枝葉中沖了出去。

那聲鬼叫果不其然的引來了大批的不明生物，辛寒衣半跪在樹冠之上冷冷的看着它們，任由它們在自己身下集結，一直到辛寒衣可視範圍之內儘是季衡提到的那種半身六足的噁心怪物。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小爺今晚先拿你們熱熱手。辛寒衣強忍住那些怪物給自己帶來的強烈的視覺嗅覺衝擊感，從納戒中取出一塊綉帕包住口鼻，祭出鬼神劍撲了下去。

經過上次和鬼神劍的溝通后，如今辛寒衣幾乎不用刻意去使用鬼神劍了，每每劍隨意動不差分毫，剛開始辛寒衣還不太適應。每當眼前出現了一顆醜惡的腦袋，辛寒衣剛想抬劍將其斬下，那顆頭顱就已滑落到地上了。與其說是辛寒衣在揮動着鬼神劍，不如說是鬼神劍與他心意相通，每當辛寒衣心中有個想法，鬼神劍立刻就會付諸行動。

辛寒衣為了儘快適應這種感覺，乾脆把自己的眼睛也給蒙上了，最後連雙耳都被塞住。完全任由鬼神劍帶着自己在無窮無盡的怪物中肆意遊走。

天下無雙的身法配合上神出鬼沒的鬼神劍，辛寒衣直殺的那些怪物頭顱滿地打滾，斷肢殘體橫飛，而那群怪物除了哇哇亂叫之外，都沒能摸到辛寒衣的半片衣角。

就這麼一路往下殺着，不知殺過了多少時日，不知殺滅了多少怪物，也不知究竟殺到了哪裏。六識盡封的辛寒衣完全進入了一種空靈的境界，幾無損耗的法力，日益強大的神識。在這種境界下的辛寒衣腦海中呈現出一幕幕過去一年中季青殺灌輸給他的東西，道法心得，技擊技巧，如一幅幅畫面，清晰的展現在辛寒衣眼前。

混沌了整整一年的的辛寒衣，終於醍醐灌頂似得清醒了起來，那些艱深抽象的話語，現在想來簡直如大白話一般，通俗易懂。

辛寒衣完全沉醉其中不忍醒來，彷彿又進入了那次夢境中突破神霄境的那種感覺，可好事不會一次又一次的眷顧辛寒衣，就在辛寒衣貪婪的領悟着自然之道時，鬼神劍驟然鳴叫示警，將其喚醒了。

辛寒衣從夢境中驚醒，取下遮住六識的綉帕，劍指着被鬼神劍視為大敵的攔路怪物。回望着來路，辛寒衣已記不起自己是從何處而來的了，只是漫山遍野皆是那怪物的屍身，從這些死去的怪物身上流淌出來的劇毒粘液已將所有的樹木腐蝕殆盡，腳下的土地也都變得焦枯，發出陣陣怪味，讓人聞之欲嘔。

一群愚蠢的丑東西，不配生在這世間。辛寒衣凝視着身前幾頭怪物，跟之前被他殺死的除了膚色漆黑，軀體異常巨大之外毫無二致。

看來這幾頭就是這些怪物的首領了，嘿嘿，早點你們不出來，現在你的屬下已被我殺的精光，現在才來是不是有點遲了啊？辛寒衣也不管那幾頭怪物能不能聽懂，對着眼前的嚇人巨怪譏笑道。

那幾頭巨怪跟之前那些不顧死活，只管衝鋒的怪物似有不同，眼神已不再獃滯，而是有着類人的感情色彩。正憤怒的盯着辛寒衣，眼中甚至還有淡淡的哀傷。

辛寒衣當然也看出這幾頭巨怪遠非那些死去的傢伙可比，不等那幾頭巨怪將自己圍住，忽然拔地而起，手中鬼神劍劃出一道炙熱的火線，向離他最近的巨怪雙目刺去。果然那巨怪沒能躲過去，只能本能的將眼一閉，鋒利絕倫的鬼神劍迅疾的劃過巨怪眼皮，帶起一溜烏黑血線。

那巨怪痛吼一聲，像后躍去，睜開黑血橫流的雙眼不住的甩動着碩大的頭顱。辛寒衣一擊得手后卻驚咦了一聲：方才我那一劍已使出三分氣力，居然只劃破了眼皮，沒有傷到他的眼球？而鬼神劍身上還發出嗤嗤的聲響，劍身上的烈焰正飛快的吞噬着沾染在上面的烏黑血液，不用想這毒液肯定十分厲害了。

辛寒衣輕輕抖動劍身，將剩餘的毒血揮掉。搖搖頭道：我已經給過你們機會了，可惜你們抓不住啊，剛剛若是趁機偷襲，也許還能晚死一會呢？不過結局都差不多，你們不配做我的對手，我要去找更強的傢伙耍耍去了。

言畢，辛寒衣速度激增，剎那間不知道在幾個大傢伙的身上刺下了多少窟窿，可憐幾個巨怪不但沒能幫自己的屬下報仇，片刻間自己也隨他們而去，而將它們亡族滅種之人，此時已長嘯着飛向別處。

頭也不回的辛寒衣不再像剛進島時那般小心翼翼，在必改島的各大山峰之中來回穿梭着，尋找着一切存在生命氣息的生物，不管是強大的也好，毫無威脅的也好，都逃不過，全成了他的劍下亡魂。

翱翔在空中的辛寒衣似乎很享受這個過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跑到這裏來遊山玩水的呢。

只有辛寒衣自己心裏清楚，他這麼做無非是想引出那個從季衡口中出現過的嚇人的東西。辛寒衣自從殺掉了那幾個巨怪后，就一直在尋找那東西的下落，可一連三月過去，這座島上所有的山峰除了辛寒衣之外再也找不到一個能出氣的了，那東西還是沒有出現。

莫不是瞧見了小爺的手段，怕死在小爺的寶劍之下，躲到地下去了？那我要去哪裏找你，萬一等到季青殺前輩來時，你又忽然冒出來，那我豈不是沒能完成任務嗎？再說了，現今的我無論法力還是神識皆大大增強，應該算是半個正兒八經的神霄境大能之士了吧，可惜沒有個強大的對手能讓我試手，所以我還是不是很篤定，難過啊。終日在天上晃來盪去的辛寒衣無聊道。

唉，必改島，難道我就這麼把剩下的時日熬過去？不行，季青殺大人傳授我的帝辰大道，我連個皮毛還沒弄清楚呢，我既然找不到你，那就等着你來找我，小爺的時間可寶貴着呢。又百無聊賴的過了些日子的辛寒衣嘴裏嘀咕道。

辛寒衣說干就干，將鬼神劍高高祭起在天上，奪目的火焰照亮了一大片。生怕那個東西看不見他。之後辛寒衣便憑空打坐，修鍊起自然之道來。

一直以為平安無事的辛寒衣不知道的是，隱藏在暗處的一隻眼睛，早在他踏上這片漆黑的天地之時就盯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