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隨時準備跑路
直到第二日清晨的光線斜斜的照射進來時,簫無心才恍然抬頭看向外面,抬了一晚上的手此時才傳來酸痛。
但是。
簫無心手中再度燃起一縷幽白的火焰,此時分外調皮地扭來扭去。
過了幾秒又歇了火,然後再燃起,再歇火,再……
“為什麼你會跟着過來?罪愆聖炎不是獄牢深處用來鎮壓那隻魔將的寶物么。”想到這裏,雖然很不道德,簫無心摸着下巴微眯着眼睛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罪愆聖炎一直都潛伏在獄牢中,長達的歲月可追溯到驅魔世家的源頭,失去罪愆聖炎的獄牢,真的就只是一座非常普通的地下牢房。
還記得記憶中最熟悉的身影,年復一年常伴身側最溫和飽含關切的聲音,可是那個人,到了最後還是用着一如既往溫和的聲音,無奈地道:“要恨,就恨你生在驅魔世家吧!”
“如果一台機器失控了,人們會怎麼做呢?”
“你要牢記不要隨便輕信一個人才是,往往最有機會給你致命一擊的那個人很有可能是你全心全意信任、依賴、願意放下戒備的親人啊……”
一個人究竟可以隱忍到什麼地步。
二叔,蕭瑟。
她視若唯一的家人。
原來那個位置真有那麼好,可以讓無數人拋棄一切就為了能夠坐上那張冷冰冰的椅子上。
“可這世上哪有那麼好的事,二叔,這份大禮你可要接好別閃着腰了。”簫無心微眯着眸子,嘴角緩緩地勾起笑容璀璨,只可惜這抹笑意並沒有深入眼底。
就在這時,院外忽然傳來動靜。
砰——
本來就破舊的木門被外面的人暴力一腳踹開,‘咣當’一下直接掉在了地上碎成了兩半,只剩下另一半門還在苦苦支撐。
虛影一晃,直接到來院子的某女冷冽的眸光還沒凝成,當場就傻眼了。
只見又是身着黑衣只是穿得一看就更奢華金貴些的男人,昏迷不醒的倒在門旁,碎成兩半的門就這麼可憐兮兮躺在距離他手邊不遠的位置。
沒過多久,在男人倒下的地方,忽然流出了一灘血跡,經過她多年混跡大小場合的經驗判斷,她的麻煩要來了。
簫無心:“……”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無妄之災啊。
救了,未必是好事,說不定還是個**煩。
可要是不救,難道要她搬把椅子坐在這裏等他歸西,再負責火化收屍?
幾秒鐘后——
簫無心咬着牙氣喘吁吁然後繼續拖拽,上一秒的菩薩心腸下一秒煙消雲散:“為什麼,為什麼你可以這麼重!”
黑着臉將人挪到還沒來得及收拾的床上,端着房間內柜子上的木盆快步離開。
剛好,她也得整理下自己了。
從開始到現在就是一副披頭散髮,臉上、衣服全是血的模樣,是她再世為人不是再世為鬼。
……
清澈的流水在耳邊嘩啦啦的流動着,譜成一曲愉悅的樂章。
水中映着的這張臉,雖然有着些許消瘦,但勝在白皙乾淨並沒有那種很明顯屬於病態的蒼白,螓首蛾眉,雙瞳剪水,粉唇微抿,正是明眸皓齒,人間絕色!
就是……
簫無心拍了拍自己的臉蛋,她要努力吃,把自己再養胖一點點,這太瘦了反而得扣幾分才對。
與此同時,被她安置在自己床上的男人,眉心突然皺起,緊接着寒光乍露緩緩睜開了眼睛。
“這裏是……”
低沉而帶有幾分沙啞的聲音,卻有着揮之不散的寒意,然而此時卻也有了難以忽略的淡淡疑惑。
十幾分鐘后。
難得一身清爽的簫無心推門走了進來,視線第一時間落在床上,嘀咕了一句:“麻煩。”
就在她視線敢挪開,忽然傳來了輕微的聲音!
簫無心猛地轉頭看去,警惕了幾秒后,暗暗鬆了口氣。
“就知道折騰人,還以為醒了,昏迷了也學不會安靜。”
嚇了她一跳。
擰乾了擦拭的布后簫無心細心的將沾黏在臉上的髮絲撥開,仔細看了看沒有大傷口后這才一點點輕輕的將他臉色的血跡擦去。
誰能想像得出呢。
昨夜那個憑着一把匕首,出手便是狠辣決絕,毫不猶豫的人,即便是面對再血腥的畫面依舊面不改色,現在居然會這麼耐心的去照顧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唉,你也死了,這地方可以改名叫火葬場了。”簫無心嘆了一聲,直起了腰。
忽然眼前一怔。
柔和的光芒斜斜地從窗戶照射了進來,些許柔光正好打在躺在床上安靜得宛如一尊精緻的雕塑的人身上。
簫無心目光微動,落於他的臉上時也有短暫的失神。
前世她也算身份尊貴,生來便被定下繼承人的身份,世家之中與她打交道的多數也是同樣為繼承人比她大幾歲的年輕一輩。
她見過不少俊美無雙的面容,或儒雅隨和,或溫柔體貼,又或者陽光帥氣彬彬有禮,每一個人都有他讓世人為之驚嘆的地方。
但眼前的這個人,卻有着說不出的獨特。
即是如此安靜的狀態下,也絲毫不減他與生俱來的尊貴優雅,身後鋪散開的墨發順暢柔和如同上好的絲緞。
鼻樑高挺,眉目如畫,透着一股邪魅讓人忍不住大呼一聲妖孽,哪怕是閉着眼睛,簫無心此時也能從他身上感受到令人顫慄的氣息!
這個人——
簫無心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腦海里自動浮現出了“危險”兩個大字,抓着布的手不禁輕微一抖。
她救人,真的是對的嗎?
此時她還尚且羽翼並未豐滿,如果貿然接觸外界那些容易丟小命的災禍,怕是再給她十條命都不夠她丟。
“長得好看過頭的十成有八九都帶刺,現在把你丟出去還來得及嗎……”
簫無心終於有欲哭無淚的感覺了,來到這個世上,她萬萬沒有想到第一次遇上讓她頭疼的,居然會是一個昏迷不醒重傷在身的傷患!
又後退了幾步,謹慎的打量了男人幾眼后,撇了撇嘴。
算了。
救都救了,如果真是個蠻不講理的主兒大不了跑路。
“算你小子好運,換一個看不把你扔了,你要敢胡來,本姑娘手起刀落!”面對一個昏迷的人,簫無心絲毫沒有自覺,咧牙恐嚇,嘀嘀咕咕個沒完。
雖然很不想,但最後還是壯着膽子給人擦拭完上半身,儘可能的不讓傷口發炎,完成這一項大工程后的簫無心徹底舒了口氣,雙手抱臂撇了撇嘴。
“沒給醫療費就救你,虧了,虧大了。”
幸虧她是學醫的,在沒有工具的情況下還能應對,但這樣的傷口……
凝視着男人胸口處的傷,簫無心若有所思:“是劍傷嗎?這一劍可險些刺中心臟要了他的命。”
這一劍的精妙,在於刺中之後封鎖住了這個男人的功體使得他無力反擊,同時,一劍傷及周圍脈絡,伴有的劇毒之猛烈點滴足以取人性命。
她只是不小心手上的布觸及到傷口,竟是將那塊布也一點點腐蝕。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那是她唯一的一塊布……
嘩啦——
“混蛋!”
倒了水的簫無心將木盆放在石桌上,越想越氣,不爽地冷哼了一聲:“就該把挖個坑把他埋了,眼不見為凈。”
簫無心微眯起眸子,凝望着敞開門的房間,心中若有所思彷彿真的在思考這個法子行不行得通。
這時,一道充滿了難以置信的尖叫赫然從背後傳來。
“簫無心?!你怎麼可能還活着!”
身後的聲音里充滿了太多的情緒,但更多的還是那不可置信的瘋狂。
“來的可真快啊。”清澈的雙眸之中緩緩浮現一絲冷意,淬着點點寒光,簫無心嘴角微勾,揚起了一抹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