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鬧一次大的（二）

沈梨在天台的圍牆邊，偷偷探出半個頭，看到樓下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了，她便開始琢磨，是不是可以“開始自己的表演”了。

通往天台的階梯轉角，她設置的屏障上，繫上了一把大鈴鐺，當有人試圖搬開那些擋住去路的屏障物，鈴鐺就一定會“叮鈴鐺啷”想起來。

這會兒樓下已經聚集了幾個人，沈梨不知道哪都是些誰，但不管是誰，也不能影響她成功的完成，她在這個自己還未出生的年代給大家上的第一節人生課。

為了能讓自己準確無誤地把握好分分秒秒，她還在樓梯口放置了一個擴音器，只要鈴鐺響起來，她就能萬無一失地發現端倪，從而把握好自己“表演”的節奏。

此時，耳邊已經傳過來一些雜亂而細碎的鈴鐺響聲，沈梨知道，“表演”要開始了——

所以這第一句開場白，是不是就得說……女士們，先生們——

哦，不對，錯了，這太有那味兒了……

“咳咳……”沈梨提起擴音器，就清了清嗓子。

可沈梨還沒來得及說其他的，就被樓下拽着個擴音器焦急得不行的教導主任，給搶話了。

“沈梨啊，主任求你了好不好，有話下來好好說誒？”他苦口婆心地勸着。

沈梨聽了，哭笑不得之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但不是嫌惡主任的意思，她是無可奈何笑得想翻白眼……這說起來似乎比較複雜，但當下沈梨真的就這一系列的情緒。

“主任，我把話說完，就會下去的了……”沈梨暗嘆了一口氣，儘可能保持着平和的語氣。

主任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什麼，直接聽成了“把話說完就跳下去”……

“什麼？！”主任拽着個擴音器，當下就嚇得破音了，他在樓下一陣來回，一時間不知道該此刻就上樓去找人好，還是繼續留下、繼續勸導，來來回回、手忙腳亂的。

沈梨沒那麼多時間和他周旋，直接甩出了一沓照片的複印件，切入正題。

這些複印的東西，具體多少張她沒數，反正是在校園裏所有張貼過照片複印件的地方，到處撕下，以及趁着夜裏在爸爸書房裏複印的……她幾乎費盡了老爸的A4紙，也耗盡了複印機的所有墨汁。

這是那個，或者說是那幾個無聊的傢伙，用於攻擊她的利器，一張張照片，照得是觸目驚心、一看就讓人誤解。

“你們這滿學校張貼的照片，給我好好地看一遍，”沈梨說。

“我不知道做這些事情的這個人，安了顆什麼心腸，費勁心機的給我摸黑，她能有什麼好處……這照片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

“你們信也好，不信也好，這個事情的真相，就是……我倒霉吧唧的被學校外邊的社會青年給圍堵在巷子裏，一隻流浪狗挺身而出，想要憑藉它微小的力量，救我這個倒霉鬼，

但不幸的是，它沒能成功，被對方用刀子刺傷了身子，而我一個女孩確實也拼不過幾個大男人，我能做的，就只是抱緊這個因為我受傷快死掉的小傢伙，所以我身上才會血跡斑斑。

然後不幸中的萬幸，你們認為和我有染的袁海逸和夏普同學，正好與宋俊文、唐思晴，金煦三位同學路過巷子口，然後袁海逸和夏普同學就好心救了我，還有奄奄一息的小傢伙。

你們看到的這個照片，就是他們救下我以後，陪着我抱着狗去四處找獸醫的時候的情形。

在這裏我重申一個事情，我們去的是獸醫衛生署，不知什麼婦產科醫院，做的手術是搶救小狗的手術，不是你們口中那所謂的“那種手術”。

沈梨的這番開場白，說得大家心裏一愣一愣的。而遠處，沈梨忽略掉的某個角落裏，金煦仰着腦袋，從最適合觀望的角度，皺眉認真聽着她的說話。

沈梨這一句話音落下，一張複印的照片，從金煦眼前飄下。

而後，他轉過身來，看向一旁的唐思晴。她正坐在石桌上邊，雙腳踩踏在石凳上。金煦回過身子看向她，眼裏有一絲複雜情緒，這大概她也讀出來了一些什麼，目光交接的剎那，她默然心虛，立即轉移了視線。

“你做什麼？”金煦的聲音淡淡地，聽不出具體是什麼情緒。

但他第一次沉着張臉，和她說這樣冷淡的話，就足以使唐思晴怔神。

“什麼？”她不可置信一般地，反問金煦。

“我問你，對沈梨做了什麼？”金煦把問題明確化，語氣也跟着臉上的情緒，沉了下來。

“我……我怎麼……我會對她做什麼？”唐思晴有些生氣地反駁着，但也許真的是心虛了，說氣話的時候，有些結巴。

金煦盯着唐思晴許久，眉目間的複雜情緒未減半分；而唐思晴在金煦質問般的眼神注視下，顯然十分不自在。

末的，唐思晴將臉撇到了一邊，本來朝着金煦的方向，現在也將之轉向另一側。

她在對金煦表示自己生氣了，因為金煦的“誤解”而生氣。

宋俊文在一旁看着於心不忍，就對金煦說，“你幹嘛呢，思晴幹嘛整那沈梨啊？她又不是閑着沒事幹……再說了，這個學校看她不爽的人多了去了，我看她就不小心得罪了哪個小團體，小心眼的女人們就合夥整她……”

金煦聽了之後就瞧過來宋俊文這邊，他似乎是詫異於宋俊文的猜測，眼神里滿是“你認真的嗎”的質問。

“照理來說，那天看到沈梨那副模樣的人，這學校里，除了我們，應該沒別的傢伙。”金煦也不明說其他，只是把這事情的蹊蹺之處，挑了出來。

他說完，抿着嘴，又再看上去沈梨的方向，眉目之間，繼續是一抹複雜……但這麼複雜里，也許……還藏了一絲關心。

袁海逸和夏普剛到學校里，聽說了沈梨要跳樓，就書包都扔給了金煦他們，倆人抄最近的樓梯口進入大樓，沖了上樓。

而這其中令金煦感到奇怪的是，倆人早就應該登頂了，可當前看上去，沈梨身後似乎並沒有人存在。

她在這學校里……尚且能稱得上是她的姐妹的那幾個女生，也都跑了上去，可是……可是為什麼，此刻還是沒人靠近沈梨呢？

至少，有人在她身後勸一下……或許也是好的。金煦如是想。

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沈梨身上，卻忽略了近處，坐着在他身後，情緒不太對勁的唐思晴。

然而，雖然金煦並沒能發現她眼裏一閃而過的複雜情緒，但是，剛才幫忙說話的宋俊文，卻不巧剛好瞧見唐思晴眼底的複雜，甚至是那一抹被她撇到嘴角的嘲意，他都如數接收。

看到這一幕，宋俊文的眉頭不覺皺了皺，之後他再看向金煦的背影，暗暗琢磨了一陣，莫名開始擔心起來……

似乎有什麼不好的苗芽，於黑暗的淵底，暗自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