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露鋒芒 第一百三十八章 降臨
劉默伸出大拇指，由衷感慨道：“果然雪梨學姐每次出場都很拉風！”
“我認識了群朋友，有機會帶你們去認識認識。”雪梨毫不猶豫地一腳奮力踹出，將天馬身側攻來的一隻體型較常人而言稱得上是“碩大”的黑水使徒踹倒在地面之上，然後天馬高高揚起前蹄，一腳踩爆其頭顱。
“好啊”蘇櫻一刀劈下，將一隻探出手掌抓向自己的黑水使徒劈成兩份。
雪梨驅使着性子活潑跳脫的天馬撞翻兩隻奔跑而來的黑水使徒，後者到底時便已經奄奄一息，調侃道：“只不過以你的火辣性子，別剛見面就一刀劈了人家才好。”
“我才沒有那麼暴脾氣。”說話間，蘇櫻手中黑櫻太刀已經快速連擊幾下，接連劈了四五隻包圍着自己的黑水使徒。
手持盤龍黑棍，戰績略微落後的劉默抽爆一隻使徒的腦袋，微微有些汗顏。
“好了，別廢話了，咱們速戰速決，乾死這玩意兒！”
鏗鏘出鞘之聲響起，雪梨用湖中劍遙指遠方那具緩緩走來的巨人偽神，英姿颯爽。
一道白虹拔地而起，雪梨騎乘着張開雪白翅膀的天馬急掠而去，劍光大放。
天馬嘶鳴，響徹蒼穹。
聖劍一出，誰與爭鋒！
天空出現一團可與日月爭輝的光芒，直直穿過黑色巨人的腹部，在其腹部燙出了一個肉眼可見的大洞，裏面居然是空無一物的景象。
“吼吼！”黑色巨人一巴掌砸下，遮天蔽日一般，壓迫得這片天地內的生物都有些窒息的感覺。
雪梨輕巧駕馭着身下算是“朝夕相伴”的天馬，後者身形輕靈地躲閃過迅猛襲來的致命一擊，竄到了巨大黑色手掌的手背上方。
黑色手掌狠辣砸在一棟現代化辦公樓上，將整座大樓的上半部分全部削去。
雪梨冷靜駕馭着天馬降低一些飛行高度，然後果斷地朝着黑色巨人的手腕處一刀揮下，將其整隻手掌都給切了下來。
“煩，煩，蒼蠅，蒼蠅！”黑色巨人朝着環繞在自己周身的那道白線不斷噴吐着漆黑如墨的粘稠液體，就像是體內有大型毒腺、靠噴洒毒液進行捕獵的花皮蛛在獵殺蒼蠅一般。
真名為珀伽索斯的天馬哪裏有這麼容易被擊殺，它的速度如同刮過的狂風，變轉方向的靈活性相較於懸崖峭壁上攀援的靈猴也不遑多讓。
地面的戰場之上，劉默被一隻由警察墮化而成的強大黑水使徒一巴掌拍中，身形掠入一間售賣二次元動漫手辦的商店內，與躲在櫃枱下膽戰心驚的年輕老闆對視了一眼，訕訕然一笑，語氣言語安慰幾句，然後刻不容緩地起身衝出店外。商店外不遠處，被一眾黑水使徒包圍的蘇櫻看了眼金衣白馬寶劍、肆意遨遊天際的雪梨，新生神往。
一道道粗壯如同宮殿樑柱，威勢如同火箭導彈的黑色水柱根本無法觸及到靈活的天馬，更是連雪梨的一根汗毛都無法傷到。
於是黑色巨人停止了迅猛卻徒勞無用的液體噴吐，用完好無損的另一隻手揮出一拳，依舊沒有擊中高速飛行的天馬，只是貫穿了一棟響起火災警報的高樓。
“死吧，死吧！”黑色巨人改變了單一的攻擊方式，蹲下身形，腳部肌肉大片隆起，一躍衝上雲霄，然後重重砸落在地面之上，帶起的強大能量衝擊將方圓數百米的一切在頃刻間化為了廢墟，風雲涌動，天地變色，一道道陸地龍捲憑空出現。
即使劉默和蘇櫻反應靈敏，已經見機不妙迅速遠遁，卻依舊被裹挾進了能量波動之中，身形翻轉飛舞着砸落在地面之上，那些與劉默和蘇櫻鏖戰、被黑色巨人放棄了的黑水使徒同樣好不到哪裏去，轉瞬間便死了個精光。
雪梨連同天馬也被能量波動和陸地龍捲所波及，前者沒有抓穩天馬的鬃毛，先是被震飛開來，然後被吸入陸地龍捲的中心，接下來便是死亡的命運，天馬則心生感應，急速調轉方向，重新用背部接住了雪梨，帶起脫離陸地龍捲的吞噬，卻因為方才那股能量波動的恐怖推力，連同雪梨一起斜斜地墜落在地面之上。
塵沙漫天、碎石滾滾，大範圍攻擊終於奏響。
那幾道似乎頂天立地陸地龍捲緩緩消散，露出了一片狼藉、遍體鱗傷的大地。
雪梨從自己告訴下墜所砸出的巨坑中站起身來，因為湖中劍劍鞘“持有者永不流血”的效果，所以雪梨的身上沒有出現任何傷痕，她撣了撣金色頭髮上的灰塵，瞥了眼身上所穿的同樣完好無損的金色戰鬥風衣，倒是覺得越看越順眼。
“疼嗎？”雪梨看到了天馬左腿那一小片金黃血跡，撫摸了一下湊近過來的天馬的頭顱，關心地問道。
天馬嘶鳴一聲。
“很好，這樣才是男子漢大丈夫。”雪梨重新翻身上馬，準備再度發起進攻。
與此同時，劉默與蘇櫻也恢復了狀態，二人的武器上都亮起了濃郁的黑色光芒。
天地驟然寂靜，偌大的世界彷彿只剩下了三人一馬和一神。
那一刻，有鳳吟龍嘯馬嘶鳴。
“十二·蓮華！”
“龍息·亂！”
“Excalibur！”
一朵帶有六片花瓣的詭異黑色蓮花重疊着黑色巨人的身軀綻放開來。
一道漆黑如同潮水般翻湧的火線從下而上貫穿了黑色巨人的身軀。
一輪如同曜日的金色火球從黑色巨人的心口一穿而過。
天空隱隱出現了三道巨大虛像——鳳翥龍翔馬騰飛。
黑色瞪大了血色的眼眸，心口出現了一個標準的圓形空洞，它轟然跪在地面上，引發大地一陣響動，然後身軀驟然炸裂開來，無數的黑色碎片紛紛揚揚飄落在地面之上，就像是下了一場暴雪一般。
劉默和蘇櫻匯合在一起，雪梨駕馭着天馬降落在地面，趕往了二人身邊，三人一同看向天邊，霞光燦爛。
晚風輕踩着雲朵。
“真累啊，終於結束了。”劉默一屁股坐在地面之上，看了眼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血液都已經自行結痂。
“那是什麼！？”蘇櫻神色猛地一變，“是進化嗎？！”
坐於地面的劉默和高坐於馬背上的雪梨同樣望去。
一粒如同芥子般大小的黑色光點出現在三人的水平視線之中，光點緩緩升空，隨着高度的增加不斷變大，最後如同一輪黑色的太陽，一如劉默和蘇櫻當初所見的那顆黑色球體。
劉默血脈噴張，心跳加速，緊張得流下了汗水。
極遠處的一棟高樓樓頂，坐着一位男孩，男孩不斷搖晃着放於天台邊緣之外的那隻腳。
“還沒有結束。”
“這才只是開始。”
如巨日升起的黑色光芒驟然炸裂，強大的氣壓逼迫得劉默等三人只能頻頻後退，以手臂抵擋着呼嘯而來的狂風。
颶風不斷，似乎沒個盡頭。
劉默三人用以借力的堅硬水泥地面都迸裂出一張張蛛網般的裂痕。
“啊啊啊啊！”一聲帶着憤怒、怨恨、冤屈、痛苦的喊叫貫穿九霄，敲醒了人類的愚鈍，撥動了人類的心弦。
詭異的東西就此降臨，毫無保留地展現在劉默、蘇櫻和雪梨的面前。
與此一同降臨的，彷彿還有世人的痛苦。
它的頂部是一截皮包骨頭的人類的上半身，似乎全身血液都快被吸幹了一般，面容猙獰扭曲，張開的漆黑大嘴在瘋狂咆哮，血色的眼眶則不斷流淌下猩紅的血液，痛苦這個詞彙在其身上被詮釋得，淋漓盡致。
而倒圓錐形狀的底座則是由無數哀嚎咆哮模樣的惡鬼與冤魂糾纏在一起而組成，其中還夾雜着許多渾身赤裸、沒有毛髮，全部呈現慘淡瘮人的紅褐色的屍體，無數雙手紛紛伸向上方那半截身軀，彷彿要將其拉入永生永世都不可輪迴的地獄！
如果說以往出現的那些傢伙還能用“偽神”來稱呼，那麼面前這個透露着詭異、扭曲、痛苦和不詳的東西，此時此刻劉默腦海中浮現的唯一一個詞彙是——怪物！
街邊那家碩果僅存、沒有被破壞殆盡的售賣二次元動漫手辦的商店內，音響怪異地自動開啟，播放起了《火影忍者》中的《儀禮》，是“曉組織”中佩恩出場專用的背景音樂，有如神明降臨，極其具有壓迫感。
遠處一棟人員早被驅散得一乾二淨的的高樓的天台上，一隻腳搖晃在天台邊緣外的男孩嬉笑一聲，很是滿意自己的手筆，這樣的場合就是需要這樣悲慘的音樂才對。
“顫抖吧，匍匐吧，絕望吧”男孩望向了J市附近幾處區域內那些被火海和使徒侵襲殺戮的人類神色冷漠，語氣平靜，就像是在觀看一場普普通通的節目一般。
然後男孩看向了一道拿着根漆黑棍子的少年的背影，桀然一笑，眼神中充滿了熾熱。
“怪物”不斷用乾瘦纖細的手掌撕扯着自己的臉皮，像是要將曾經身為人的證據給毀滅一樣。
“那是···張晉！”劉默憑藉著A級血統帶來的極好勢力遠眺到了“怪物”臉部的輪廓和大致面容，雖然變化很大，但是五官依舊能夠與自己印象中的那個張晉所重合。
劉默的心似乎停跳了幾拍。
與此同時，街道那家售賣二次元動漫手辦的商店內，音響中所播放的《儀禮》放出了一段話——“痛みを感じてください。痛みを體験してください。痛みを受け入れてください。痛みを理解してください。”——感受痛苦吧，體驗痛苦吧，接受痛苦吧，了解痛苦吧。
“怎麼可能！”蘇櫻也將視線望去，因為血統為A+，所以能夠看得比劉默更為清晰，幾秒種后，蘇櫻便愣在了原地，沒有反駁劉默的話語。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你們認識那隻偽神不成！？”雪梨抖摟了一身的泥沙，五官精緻的雪白俏臉上佈滿了疑惑，“但是它現在已經造成了這麼大的破壞，不給我們個能說得過去的交代可不行。”
“不，現在的它我們已經不認識了。”蘇櫻回復道。
蘇櫻正要前沖，卻被劉默一把抓住手臂，於是乎投去一個疑惑眼神。
“那是張晉啊!”劉默面露痛苦神色，語氣之中有着於心不忍和淡淡的憂傷。
“那又如何，現在的它在我眼裏，那就是偽神，你不殺它，就會有更多的人死去，甚至是你自己！”蘇櫻撂開了劉默的手臂，大步前沖。
“它只是偽神，僅此而已！”蘇櫻內心堅定，眼神堅毅。
對於蘇櫻而言，只要確定了對方是敵人的身份，那麼便只能不死不休。
“為什麼會這樣！？究竟是為什麼！？”
“難道我們以前所殺的，都是人類嗎!?”
“所謂的神究竟是什麼的東西！？”
“難道除了殺掉張晉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
劉默頹然垂下頭去，他感覺自己正在經歷萬箭穿心、萬蟻蝕骨。
劉默抬頭看向那隻痛苦掙扎的“怪物”，心神震蕩，明明在暑假還與他那麼愉快地相處，明明與他之間的矛盾早已消弭，明明他父親的死亡與自己也脫不了干係，現如今又要將其斬殺。
劉默無法想像張晉的母親，那位曾經在家長會上自己與之有過一面之緣的、氣質典雅、性情溫和的婦人，在接連死了丈夫和兒子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定然極為凄慘。
劉默覺得眼前的世界有些不真實，這樣的世界沒有天理！
劉默的神色頹廢，心很痛。
前沖的蘇櫻抿了抿嘴唇，眼神變得晦暗不明。
蘇櫻面對昔日的張晉，其實也是有些不忍下手的，畢竟他的父親也是死於自己手上。
正如當初張晉怒罵自己的那句話一般，現在的蘇櫻真的有種殺人犯和劊子手般的罪惡感。
世界上沒有誰是真的鐵石心腸，從來都只是偽裝得很好罷了。
此時的張晉深陷痛苦的泥沼，就如同落水之人在掙扎求救，而蘇櫻要做的不但不是伸出援手，反而是對其致命部位狠狠給上一刀，讓其徹底死亡，結束生命。
多麼殘忍。
但這是無可奈何的辦法，也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這個罪人，就再次由我來當吧。”蘇櫻自嘲一笑，“反正罪多不壓身。”
再不忍心，也得殺了它！
蘇櫻下定決心，渾身血液再次沸騰，小腿肌肉繃緊發力，雙手牢牢持握黑櫻太刀，等到身形躍上高空之時，用舉過頭頂的黑櫻太刀迅猛劈下！
“是你殺了我父親，你該死！”“怪物”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凝聚着高濃度壓縮的紅色能量，就如同《死神》中的虛閃。
一道被打成血人的身影倒掠出去，蘇櫻的右肺被“怪物”指尖暴射出的紅色激光給貫穿，鮮血汩汩而流。
雪梨騎着天馬緊跟而上，接下了倒飛勢頭迅猛的蘇櫻，將其穩穩放於地上。
“不要逞強，你先休息下，我來拖延下時間。”雪梨駕馭着天馬飛向天空的“怪物”，輕風吹拂得她金色秀髮飄揚，金色風衣獵獵作響。
威風八面，神色凜然。
同樣只是一記紅色激光，雪梨也被打得倒退回來，不過在激光暴射至眼前之際，雪梨用湖中劍的劍身作了抵擋，所以情況比蘇櫻要好上一些，但因為強大的衝擊撞在了劍身之上，劍身又彈在了自己的身上，所以在天馬知道不妙，調轉方向剛剛重新落於地面之際，雪梨便從馬背上滾落在地，止不住地吐出了一大口血液。
“這隻偽神很不一般吶，現在這情況讓我想到了金身如來那一次。”雪梨苦笑一聲，用手背擦去嘴上鮮血，白嫩的手背立刻被染紅。
蘇櫻看了眼身後“不爭氣”的劉默，後者跪倒在地面之上，任由盤龍黑棍滾落而下，眼神空洞、戰意全無，似乎已經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很明顯，現在劉默的心境已經不允許劉默再作出任何進攻的動作了。
“哎。”蘇櫻嘆了口氣，眼神中少有地露出了憐憫神色，有對於劉默的，也有對於張晉的。
“對不起。”蘇櫻輕聲呢喃道，是對張晉所說，也是對阿Q博士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