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籠鳥 第一百零二章:王霸之器
天榜熠熠生輝,從天機閣衝出來懸浮在虛空中,其上道則瀰漫,劍氣纏繞,強橫氣息震動整個世間。
煌煌天威,供世人敬仰。
“這是一張強大的法旨!上面凝練了天身在劍道山巔時的道則感悟!”天機閣閣主羅衣飄飄,從天榜之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劍道氣息。
雄渾,霸道。
這股劍道氣息,若非眼中所見是一張法旨,僅憑藉法旨上激蕩的劍道氣息,會讓人覺得這是一位劍道山巔絕頂人物。
這已然不是一張普通序列山河天驕的法旨,而是一樁人間殺器,這樁人間殺器足以發揮出和山河至高全力一擊的水平。
顧南風看着蒼穹之上熠熠生輝的天榜,腦海一瞬,想到此前進入結晶山迎接天榜的情景,頓時恍然道:“原來如此!”
天早已經預感到自己突破山河九境時,妖族天下會有所動作,所以提前部署,將一身劍道山巔的劍氣融入天榜中,用以抵抗妖族至高。
天榜依舊是那個天榜,依舊可以序列山河天驕,可是在此刻卻又有些不一樣了。
“這便是你的依仗?憑藉一張法旨來攔我?”紅月之下,白帝咧嘴冷笑,一張法旨,縱然氣息波盪的厲害,他又怎麼會在乎一張法旨。
不過小道爾!
世間三座天下,佛國至高早已經消失,此刻山河至高自斷“長生路”,身體發生了大問題,這個世間再無人能阻攔他。
“一張法旨自然不能阻攔你,可若是這張法旨融入神庭霸道血脈,極盡升華,縱然不能斬你,也足夠讓你十年內走不出妖土!”魏良辰輕蔑開口。
語畢剎那。
山河至高魏良辰本就是如同瓷器一般的神性身軀,驟然光芒大盛,蒼穹之上的天榜如同遭受牽引,在劇烈顫動,纏繞在其周圍的劍氣瘋狂激蕩。
白帝眯眼,他的心神猛的一跳,一絲不安的情緒籠罩在心頭,想要再次出手間,魏良辰神性殘軀在世間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下轟然炸裂,如同絢爛煙火於夜空中綻放,璀璨奪目
整個世間安靜了,無論是妖族還是山河天下全部抬頭看着那道璀璨奪目的光芒。
魏良辰身軀炸裂,這樣的事情影響太深遠了,這意味着,他們山河天下最為強大的人物不在了,這意味着,妖族天下由此成為世間最強大的天下。
整座妖族天下充斥着一股喜色。
整座山河天下籠罩一層悲愴之色。
“父親!”墨池閣內,魏仲達見到這種場景當即跪在地上,神情悲哀又痛苦。
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維繫着血脈之間特殊的紐帶清晰斷裂了,一股源自血脈靈魂的痛楚在他的大腦皮層升起。
那樣的痛楚如同自斷四肢,如同被萬鼠噬咬?
魏仲達蜷縮在地,心如刀絞,雙目流淚,淚水之間有猩紅色出現,傷心到極致的他,留下了血淚。
魏景衡和魏白鱗整個人僵在原地,神色悲愴,抬頭怔怔看着璀璨光芒,失神一般道:“天……塌了!”
……
……
妖土。
妖族大先知眯着眼睛看着山河天下,蒼白的臉龐咧嘴一笑,對着白帝道:“白帝……”
他的意思是,如今山河天下的至高已經死亡,妖族天下是否需要躍過界海,進犯山河天下?
這是絕佳的機會!
可以一舉衝破界海,直搗黃龍,收取山河天下。
“不!十年之內,恐怕真的會如魏良辰所說的那般,無法踏出妖土半步!”白帝神情肅穆,目光盯着懸浮在山河天下那張被他輕蔑的法旨。
山河天下至高在身體炸裂時候,神庭特有的霸道血液,帶着耀目的燦金色光芒,盡數噴洒在天榜之上。
神庭霸道血脈的加持,讓蒼穹之上的這張天榜,仿若發生了“異變”,本是劍氣纏繞激蕩的法旨,現在卻覆蓋夾雜着一股不可忽視的王霸之氣。
這股王霸之氣,蔑視眾生,讓他感受到了顫慄。
聽到白帝的話,大先知豁然將目光從山河天下轉移到白帝的身上,一臉的疑惑。
白帝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須知山河天下的至高,那個統治山河天下長達四百五十年的男人,就在剛才,在世間所有人的目光下,轟然炸裂,一身鮮血染長空,在這個世間,還有誰能夠抵抗住白帝的攻伐?
白帝嘆息道:“不愧是統治
了山河天下四百五十年的人物,即便在身軀炸碎之後,依然能夠有實力繼續穩固一座天下。”
“嗯?”大先知眯眼,看着白帝一臉肅穆,越發疑惑。
“因為有他!”白帝眯眼,盯着山河天下的方向,在魏良辰身體轟然炸碎夠,天神高原突兀升起一道明亮的光芒。
光芒耀目,明晃讓人挪不開眼睛。
這道光芒,愈發明亮照耀了武帝城,繼而,照亮整個天神高原,終於,在世人驚訝的目光下,照亮了整個山河天下。
如同一顆崛起的新星。
“這是……”墨池閣中,徐淳風看着自己培育多年的學生,身體爆發出燦金色的光芒,欣喜若狂,作為山河天下的輔弼一樣的人物,自然清楚此刻魏仲達身體中發生了什麼事情。
覺醒!
神庭血脈的覺醒!
在山河至高身軀轟然炸開后,自始至終沒有任何修為的魏仲達,身體發生了前所未有的變化。
血脈覺醒了!
“是登樓層次!”徐淳風看着魏仲達,眉頭掩飾不住喜色,魏仲達身體中的血脈覺醒,直接讓他從一個凡俗之人,瞬間達到登樓層次。
作為山河天下的輔弼,他非常清楚這意味着什麼。
“山河有望!”徐淳風從魏良辰身體炸碎沉痛中走出,滿臉欣喜。
……
……
“只是登樓?”妖土這邊,大先知眯着眼睛盯着魏仲達,疑惑道:“白帝!一個毫不起眼的登樓,便能夠阻攔你的步伐長達十年之久?”
大先知越發不明白,登樓這樣低境界的修士,在妖族天下中,不勝枚舉。
無論是那座天下,無論是何等天驕,不點亮命星,不入聖人境,終究是下乘,不值得讓人重視。
“恐怕不止十年!”白帝手掌化為劍指,身體劍脈震動,渾身充滿殺氣道:“當年,魏良辰在血脈覺醒時,才堪堪達到朝聞層次。”
大先知瞳孔震動,這句話的背後,過於震撼,隱含了太多的信息了。
魏良辰,統治山河天下四百五十年,無視山河大限,硬生生的多活了五十年,僅僅是這多出來的五十年,便生生的熬死了很多天縱人物。
這樣的人物,在血脈覺醒時,才僅僅是朝聞?
而現在,他的嫡系後代魏仲達,卻是在血脈覺醒之時,直接一舉登上了登樓層次。
這說明什麼?
這背後帶來什麼樣的反響,不言而喻。
“登樓層次,固然不值得一提,可是魏仲達可是魏良辰的嫡系血脈,他們一脈的血統霸道無雙,血脈覺醒的時間越長,其潛力越是無窮。”白帝眯着眼睛,看着散發著燦金色光芒的魏仲達道:“當年魏良辰在血脈覺醒時,年歲不過弱冠之年,血脈覺醒后,便已然達到山河至高的程度,而魏仲達,此刻的年歲……”
大先知喉嚨滾動,白帝並沒有將話語說完,但是他已經知道了。
而立之年!
弱冠與而立,兩者之間相差整整十年。
這意味着……山河天下中將可能會再出現一個比魏良辰更加恐怖的人物。
“何止不能踏出妖土十年啊!在魏仲達完全成長起來后,恐怕整個妖族天下都將成為山河天下的領土!”白帝眯眼,殺意波動瀰漫。
此子留不得,在其成長起來之前,必須要抹殺掉。
殺氣驟起!
話語之間,一道劍氣自妖土升起,煌煌天威,白帝如同一尊蓋世妖仙,劍氣長達九萬里,直朝山河天下周身散發著熾盛光芒的男人攻殺而來。
劍氣瞬息而至,白帝的滔天殺意,整個山河天下都能夠感受到,在劍氣從妖土升起時,魏仲達豁然睜開了眼睛。
“你想要在我血脈覺醒時抹殺我?”魏仲達咧嘴冷笑,看着妖土驟然而來的劍氣,伸手朝着蒼穹之上的天榜,開口道:“你殺不了我。”
虛空轟鳴,如同神明臨世,魏仲達手攥天榜,猛的將之拋擲出去,虛空轟鳴,沿途風景發生滅世,天榜之上王霸氣息洶湧,所有一切全部被摧毀。
天榜進入界海,越過在糾纏的太虛劍和“紅焱”,將兩柄無雙劍器蠻橫衝開,最後直挺挺的砸在妖土深處升騰而起的劍氣。
爆炸聲轟然響起,升騰而起的劍氣,被魏仲達拋擲出來的天榜轟然砸碎。
一道劍氣被擊碎,白帝神情陰翳,臉色難
看至極,他欲再次出手,今日決然要抹殺山河天下的希望。
熾盛奪目的燦金色光芒,籠罩整個妖土,那張擊碎了他劍氣的天榜,高懸在妖土界海邊緣,如同封印一般在緩慢的將整個妖土包裹。
“想憑藉法旨封印妖土十年?痴人說夢。”白帝手掌一招,被法旨衝散開的“紅焱”一針光芒閃爍,落在他的手中。
一劍斬出,焚燒蒼穹的神火衝出,神火演化成一隻烈鳥,撲展雙翼,朝着天榜俯衝而去。
那是一道劍氣!
由白帝手中“紅焱”發出。
“魏仲達,你太自信了,不過登樓而已便敢挑戰妖族至高!”白帝開口,面目譏諷,手中“紅焱”吞吐神火,焚燒大半個虛空。
話語之間,劍氣烈鳥轟砸在天榜之上,漫天神火焚燒天榜,在極盡撕扯天榜。
“是你太過自信了!”魏仲達淡淡開口,手掌再次一招,那隻從門戶中被拋擲出來的手臂,落在他的手中。
手臂帶着洶湧不朽氣息,被魏仲達拋擲出來,穿越界海,直接落在妖族界海邊緣天榜前。
天榜如同注入“雞血”猛的一震,四野焚燒的烈火,盡數消弭。
站立在紅月之下的白帝,身軀一震,接連退後數步,看着逐漸被天榜封印的妖土,滿臉怒容,猛的將手中“紅焱”拋擲紅月之上,一言不發轉身便走。
“以封印妖土十年由此開啟大朝試!”魏仲達聲音傳遍整個山河天下,宣佈大朝試開始。
山河天下一陣欣喜,血脈覺醒尚且修為境界僅在登樓層次的魏仲達,竟然能夠擊碎妖族至高的一道劍氣,這讓他們看到了一種可能。
山河至高神性之軀炸裂,並不代表山河天下氣數已盡,只需十年,便可再次有一位至高出現。
而這十年,山河天下將安穩度過,因為妖土已經被封印,十年內不可能走出。
這是山河天下的幸事!
繞是魏良辰神性身軀炸裂,如今的妖族天下成為最強大的天下,他們山河天下依舊無懼。
魏仲達如同虛脫,從虛空中墜落,墨池閣的徐淳風眼疾手快,瞬間出現在魏仲達身旁,將之接住,而後朝着結晶山的方向狂掠過去,如烈陽一般的十常侍緊跟其後、進入結晶山中。
……
……
天機閣。
“他日執掌山河天下的會是魏仲達嗎?”顧南風轉頭看着天機閣閣主。
天機閣閣主搖了搖頭道:“魏仲達血脈覺醒,天賦世所罕見,可還輪不到他。”
“那會是誰?”顧南風腦海轉動,想到了神庭的另外兩位神子。
那兩位神子雖然覺醒血脈時年歲不大,天賦依舊不凡,是山河至高天的嫡系後代,遠超越同個時代的天驕。
然而,天機閣閣主卻是不言語,而是緩步走到帷幔內,盤坐在古琴旁,如蔥玉指撥弄着古琴道:“大朝試提前開始,再去結晶山取一張天榜吧!”
顧南風看了眼界海那邊散發著的微弱燦金色光芒,點了點頭。
大朝試確實需要一張新的天榜來序列山河天驕了,只是顧南風不明白天機閣閣主為什麼這麼篤定未來執掌山河天下的並非是魏仲達。
但是顧南風終究還是沒有說什麼,他只是一個凡俗人,管不到這些。
少年對着天機閣閣主躬身,而後轉身離開。
天機閣閣主抬頭,透過窗戶,近乎呢喃道:“門戶之中,似乎是另外一個世界。”
在所有的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山河間的大人物們,面面相覷,回想到那扇門戶,一個個露出驚恐之色,渾身冷汗直流。
……
……
汶水唐家。
“他可真是個恐怖的人物,竟然能夠活這麼久。”汶水唐家,唐家太祖自始至終觀察這場戰鬥,直至戰鬥結束,他才唏噓感嘆。
“那扇門戶並不簡單啊,竟然需要他犧牲這麼大,將神性之軀崩碎,才能籍此得以保全自己。”唐家太祖搖了搖頭。
而後他掄起手中的鐵鎚,對着一塊燒紅的鐵塊,不斷地敲打,每敲打一下,鐵塊上便有符文被纂刻。
於此同時。
結晶山內,那顆聳入雲層的晶體內,倏忽一雙燦金色瞳孔出現,出現剎那,又倏忽消失,這雙瞳孔充滿着人性的意味,預示着山河天下的一個時代並未就此終結,而是一種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