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輸兒郎
“朕還記得你爹像你這般大時贏了一把越甲劍，你兄長像你這般大時贏走了純鈞劍……你們未家謀財害劍啊！”今上可記得，昔年又是與如今相似的這樣一番情形。今上還是皇子跟着未泓父親的征西大軍擊敗西蜀！回朝當日宮宴，忘了是哪家的公子諷未泓怕是能武不能文，未泓的父親提議所有人比一比。先帝亦是選了一眾學識淵博之臣來品詩，又是兩首詩難分高下……未泓能言善道把越甲劍收入囊中。官至五品戰功赫赫的副將未泓投戎從筆，才在武舉的演兵場上做完考官，又考場作書生。時年赴考的酸腐書生皆輸在策論，喊戰西蜀，不滅不休，而未泓的那篇策論真乃千古絕唱！文官不服，他便舌戰群儒……真叫一個風華絕代！
旁人皆以為未泓是因有人嘲諷才從的文，考的狀元。不是啊！未泓是因為見今上手中無文臣，其時奪嫡早已白熱化，未泓又不滿今上兄弟的作風才從的文，站在今上的身邊出生入死、並肩作戰，終是出將入相，名揚天下。
“可是終歸是贏了，今上不可能不給吧？”未泓幫未無清反駁。未泓可記得，當年他父親也是坐在今日這個位置說了如此一番話。
“往事如夢啊！你還記着二十年前你舌戰群儒嗎？”
未泓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又有些悵然和鬱郁之態，確實叫人摸不着頭腦。那年是發生了許多事啊！
“好端端談什麼當年啊！”未泓看今上似是有些醉意。提起當年，今上總能把未泓說哭。這大庭廣眾的，到時兩個大男人抱着一塊兒哭是怎麼回事？“少拿話扯開！這劍你是給還是不給？”
“給！你隨我去取。”今上哪裏是醉了？分明是沒醉，他也知道，未泓肯定會依他的。
“取個劍罷了，還親自取？”未泓起身開始往外走。
“泓蕭，你幹嘛去啊？”今上有些急了，馬上下台階去追。這臭小子現在學會不按套路出牌了？
“取劍。還能幹嘛？磨磨唧唧的。”
未無清有些茫然，前世沒有這出啊！不對，她前世沒有參加這場宮宴。她望向戰止，這小子居然在笑！
……
“沒喝多少呀！咋醉了？”
出了大殿沒走多遠未泓突然轉過頭往今上身上嗅了嗅。
“又想搞什麼？還這麼急？”未泓也是個人精，不過他以為今上是想動哪個權臣。
今上剛想開口，又一副在猶豫的樣子。未泓看他如此便吩咐左右侍從都退下。“燈給我。”
“走遠點說。”
“你不用這麼認真的。”今上自然是知曉未泓誤會了，連忙擺手，又拉着未泓的衣袖，道：“老五應該是心悅你家無清。戰止也是你看着長大的，名兒還是你提議給起的……”
“行行行，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了。撮合是吧？可以幫你，願不願意還是得看無清的。”
殿內宴會依舊，女席那邊氣氛更是濃烈，玄色衣衫的未無清更是囂張，一副傲視群雄的模樣。“還有哪位欲挑戰？”瞧瞧此人，多麼囂張！人家姑娘個個穿紅着綠的，你一身黑也就罷了，還如此囂張！
皇后能說什麼？她敢說什麼？她可知道，聖上自個兒都不敢惹未家，她個皇后又算得上什麼？今日那些個痴人去開罪未無清也就算了，她是皇后，跟痴人不一樣。
未無清起身出去走走，戰羽見后尾隨，戰止立馬起身跟在後面。
未無清站在朱紅的柱子下，扶着漢白玉欄杆。俯視大半個京城，燈火點點，繁星如許。微風拂面身上的酒氣便散了不少。她也曾以如今這副姿態俯視眾生……
未無清聞到一股酒氣。
“未姑娘可是不勝酒力身子有些不適，不如在下帶姑娘去歇息？”這話從未無清身後傳來，也非常溫柔。
未無清認得這聲音，是戰羽！呵！“謝過殿下！不必！”未無清規規矩矩地行禮板著臉說道，規矩是沒有錯，那語氣又是帶着疏離和冷傲然後乾脆利落地離去。如果仔細看，可以看到，她的拳頭是緊緊攥着，牙齒咬得非常緊，眼神非常可怕，不帶一絲溫度，藏着滔天的恨意！周身帶着很強的威勢。她怕她還不走會忍不住拔下發簪，乾脆利落地刺向戰羽的喉嚨，了結他的性命。
戰止瞪着戰羽，他必須儘快讓他失去繼承皇位的資格。可現在身邊沒有制毒的能人。前世他不屑用毒，也沒有結交這些人。他倒是認識一個，不知她現在制毒如何，還怕惹她生厭。那人便是無清啊！
未無清回到大殿內倒了一大杯酒喝下。戰羽，我現在殺不了你，我毒也要毒死你！明早，明早就去把生死亂、永殤需要的藥材買回來弄死他！她已經不計後果了。她前世是江湖上有名的取命毒師，靠制毒、售毒發家，生死亂和永殤便是她一生之中的得意之作。
未無濁瞧着自家妹子，眼神怎如此……倒與她這身衣服挺般配的。再是她眉心，當用硃砂畫朵曼珠沙華，如此才配他妹妹絕世芳華。他的妹妹就該這樣，從前那般恬淡、歲月靜好的模樣是要受欺負的，你瞧瞧，傷成那樣還被人下了葯。如今這樣也是極好。
他不知，他妹妹便是江湖上有名的毒師，只有她給人下毒，沒人能給她下毒。
宴會的氣氛如故，可再無人敢去挑戰未無清，氣場強大、眼神可怕，打臉難受，個個也就避着她，免得如何死的都不自知。她跟她哥哥比，她哥哥也輸。
“未兄，你家妹子好生厲害，不輸兒郎。只是她怎的也不給你這個做兄長的面子？你可是京城裏的無濁公子啊！”
未無濁想答：她便是“永清公子”啊！你何時見過“永清”和無濁相讓的？那是互不相讓的好吧？
“只是兄妹之間一次小小玩鬧罷了，不用分辯，我已是不如她。她銳意進取，敢於革新。我選材立意都輸給她了。”未無濁知道自己比不過，更是爭辯不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