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至誠一劍

“江湖名宿？”

李沐風心中疑惑，要知道，能稱得上江湖名宿的人，不僅要自身實力過硬，更需要在整個中原的江湖武林都有一定的地位。

實力、勢力、江湖名望，這三者缺一不可！

由此可見，江湖名宿可不是隨隨便便叫出聲的，其本身就是地位與權勢的象徵，而她如果是江湖名宿的後輩，說不得，還真知道有關“鹿活草”的一切信息。

心思急轉間，李沐風看着已經做好出劍準備的鄭家輝，淡淡開口道：“既然你已經做好赴死的準備，那麼，我便給你這個全力出手的機會。”

說完，李沐風看着鄭家輝，想看看這個暗劍樓的頂尖殺手，在臨死之前就能會有怎樣的表現。

“我十一歲握劍，二十年裏都在黑暗中拔劍殺人，今天，我有一劍，想請少俠品鑒。”

說完，鄭家輝緩緩閉上眼睛，三十一年間的種種經歷在他的腦海中迅速略過，有兒時父母還在是的歡聲笑語，有饑寒交迫時的絕望，有求學無果時的走投無路，也有學業有成后的意氣風發。

緊接着，這一切都化作了一個畫面，那是他第一次握劍時的畫面，在他身前有一位老人，老人是暗劍樓中的一位老道殺手，一生殺人無數，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會收自己為徒。

在第一次教他練劍的時候，老人看着異常興奮的鄭家輝輕聲道：“我不知道收下你究竟是好是壞，但總是好過惡死，對吧？”

老殺手的聲音很輕，他並沒有聽見，或許，老人本就沒有在問他，他，只是在問他自己。

說完，老人抬起自己的雙手，粗糙、乾枯、褶皺，手上滿滿的都是因為練劍而佈滿的老繭，看起來有點嚇人。

但老殺手的手洗的很乾凈，只可惜，無論他把自己的手洗的再乾淨，他也總感覺自己的手充滿了血腥味，就彷彿自己的手沾滿了無數的鮮血，不管他怎麼洗也洗不幹凈。

良久，老人抬起頭看着手裏握着長劍，正在細細擦拭的自己，看着洋溢着真摯開心笑意的自己，用一種他當時很難理解的語氣道：“家輝，你要記住自己現在握劍的感覺，記住這種感覺，他能讓你走的更遠，知道嗎？”

畫面消失，緊接着是自己練劍的一幕幕，殺人的一幕幕，走馬觀花，不知不覺，他也變成了老殺手，也會時不時的看着自己的雙手發獃，但不管他怎麼想，也回憶不起來自己第一次握劍時是一種什麼心情。

輕輕呼出一口氣，鄭家輝緩緩睜開眼，此時，他的眼中不再有那濃郁到化不開的殺意，他輕輕撫摸着手裏的劍，臉上浮現亦如當初那般簡單真摯的笑容，隨即，他單手持劍一手掐堅決，看着身前的年輕人，吐氣揚聲道：“飛蛾！”

話落，鄭家輝手中長劍綻放出一陣耀眼的紅芒，在李沐風眼中，鄭家輝整個人就如同黑夜中撞向火焰的飛蛾，明知必死，卻義無反顧！

也在這一刻，鄭家輝的劍意攀升至最巔峰，本就迅若流星的長劍突破極限，刺向李沐風的胸膛。

面對這臨死一劍，李沐風有些驚訝，沒想到鄭家輝在臨死之際竟然真的有所領悟，對於劍道的領悟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尤其是這一劍的速度，實在是讓李沐風都感到有些意外。

尤其是在鄭家輝的眼中，那一前一後的眼神就彷彿兩個人，一個是滿身殺戮戾氣的劊子手，一個是執着於劍道的虔道者，如果不是確定眼前之人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人，李沐風是絕對不會相信，一個人會在一眨眼的功夫產生如此大的變化。

或許正是這種突兀的變化，改變了李沐風原本的決定！

在劍身刺進自己胸膛的那一刻，李沐風握住了長劍，然後他看着鄭家輝認真道：“你這一劍很不錯上一個刺穿我胸膛的，是南蠻的一位劍道宗師。”

聽到李沐風的話，鄭家輝有些勉強的擠出了一個頗為靦腆的笑臉，或許是太長時間沒有如此真是的笑過，這個笑容多少有些僵硬。

“是嗎？我也感覺這一劍很不錯。”

閉目等死的鄭家輝沒有看到，李沐風看他的最後一眼蘊着笑意。

“雖然不知道讓你活下來究竟是對是錯，但是我想讓一個願意為劍而死的人活下來，至於他殺過多少人，造過多少孽，哪有怎麼樣？生在這個世道，誰不是被逼無奈，所以，誰都有活下去的權利。”這是李沐風當時的想法，也是他沒有殺鄭家輝的原因。

當然，在所有人的眼中，李沐風已經一掌將鄭家輝打死，而活下來的鄭家輝也不再是鄭家輝，而是綠竹營里一個普普通通的劍客。

從一名黑衣人的身上搜出一瓶解毒藥，李沐風沒有理會其他人，和周建打了聲招呼，就匆忙跑回去救龐虎了。

臨了，李沐風還不忘說一句：“周叔，不管這傢伙身前如何作惡，但作為一名劍客，就憑他那最後一劍，我們也應該尊重他的屍體，所以，我希望你們能把他的屍體交給我，由我來安葬他。”

見李沐風說的鄭重其事，周建也不好拒絕，而且在見識了李沐風深不可測的實力后，他也知道眼前這個看似很好說話的年輕人，恐怕已經是一名宗師了。

想到這，周建當即開口道：“你放心吧，我周建雖然說不是什麼好人，但也做不來拿屍體泄憤的事情。”

聽到他這話，李沐風嘻嘻一笑，轉身離開了。

看着李沐風的背影消失后，周建看着身邊還剩下的十幾名兄弟，小聲的叮囑道：“你們給我記住，不能得罪他，更不能因為今天這件事反過來埋怨他。”

“是！”

十幾人點頭答應，但他們心裏究竟如何想，周建也不知道，而他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經歷的多了，也更加懂得人心的險惡。

李沐風救不救他們，完全取決於他自己，只是，他明明有如此實力，在一開始卻不暴露，導致自己一方死傷慘重，說實話，他自己心裏也有些不舒服。

不過，他卻比這些年輕人要更加明白事理，知道人家沒有義務救自己這些人，但他既然出手了，那對於他們來說就是救命之恩，是他們所有人的救命恩人。

關於身後這些人對自己的觀感，其實李沐風並不是如何在意，都是在江湖中人，每個人都把自己的腦袋擺上了檯面，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誰死了都怨不了誰。

至於他們可能會怨恨，李沐風更是不會放在心上，只要他們敢有什麼小動作，那李沐風不介意殺幾個人。

能在南蠻軍的後方帶着一幫子人活下來，李沐風的心腸已經逐漸硬了下來，死幾個無關緊要的人，他不覺得自己需要受到什麼良心的譴責。

再說，他也不是聖母婊一類的人，更沒有認為自己會成為一個謙謙君子，一個道德高尚的人。

畢竟，在絕大多數人眼中，李沐風就是一個不可理喻的怪人。

他敬畏生命，但他同樣藐視生命，因為，他敬畏的是生命本身，而他藐視的是本身就藐視生命的人。

比方說，那些個江湖人，那這個綠林響馬，那這個嘯聚山林的土匪，既然把命拿了出來，那就沒有什麼可說的，弱肉強食，誰都怨不得誰。

回到臨時營地，李沐風看着被一眾家丁護在身後的女子，扭頭走向了一邊，在查看了龐虎的傷勢后，從藥瓶里取出一枚解毒丸餵給了他，然後又給他身邊的幾人交代了幾句，讓他們照顧好龐虎后，便轉身走向了鄭小雅。

“站住，不要再過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家丁頭目錢鍾書看着李沐風向自己這邊走來，頓時出聲呵斥，同時，抽出了腰間的鋼刀，雙目不善的看向他。

很顯然，如果李沐風真敢再向前一步，他們真的有可能會出刀。

如果是其他人，興許會停下來，可是李沐風哪裏會將他們的放在心上，依舊沒有停步的意思，在他的眼裏，此刻只有那名矇著面紗的女子。

“找死！”

見李沐風如此囂張，錢鍾書不由暗怒，手中鋼刀一番，跨前幾步，一抹雪亮的刀光直接划向他的咽喉。

“錢叔，手下留……”鄭小雅見錢鍾書出手如此狠辣，連忙出言阻止，可惜，錢鍾書並沒有聽從，鋼刀毫不猶豫的抹向李沐風的咽喉。

“下手如此狠辣，看來人命在你眼中也不值幾個錢啊！”

說完，李沐風的身子向後傾倒，輕易躲開這一招，身子傾斜，一手拍向地面，接着反震之力，身子彈起，一腳踢飛了錢鍾書手中的鋼刀，而另一件直接將他踢向了身後的人群。

“你算個什麼東西，我找你家主人說話，她都沒開口，你就自作主張，尊卑不分，當個下人都當不好。”

見到李沐風沒有受傷，鄭小雅心裏鬆了口氣，可是見到錢叔被他打的吐血倒飛，他又開始擔心起錢鍾書，雖然她有些不滿對方之前的做法，可是對方畢竟是為了保護自己，也是為了她好。

“錢叔，你沒事吧！”鄭小雅小跑着來到錢鍾書身前，看他滿臉是血，有些擔心的詢問着。

“噗……咳咳咳……沒事，小姐你放心，只要有老奴在，一定不會讓歹人靠近小姐的。”

又噴了一口血，錢鍾書咳嗽着向鄭小雅表着忠心，給這個蠢丫頭糊弄了滿臉淚水。

一旁的李沐風看不下去了，趕忙開口道：“我說，你這表演也太假了吧，雖然我這一腳是使了點勁，但你也不用在這裏要死要活吧！”

“你這人怎麼這樣，打傷我錢叔不說，言語還如此刻薄，一看就不是好人。”鄭小雅被李沐風的話激怒，沒有心眼且心地善良的她第一次衝著陌生人大怒。

“你在說我？”李沐風用手指向了自己的鼻子，然後有些好笑道：“那誰跟你說，我就是好人了？”

說完，他不理會鄭小雅，目光一寒，看着依舊擋在身前的眾人道：“滾開，否則，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一起上，誓死保護小姐。”

錢鍾書怒吼一聲，一種家丁頓時沖了上來，想要用人海戰術，直接將李沐風給擒下。

只可惜，他們面對的是李沐風，看着沖在最前面的家丁，李沐風一個踏步，一拳直接將是打飛，然後左右開弓，幾分鐘不到，直接將眾人打的滿地哀嚎。

說實話，這群家丁實力不弱，比起周建領着的五十多人都不差，可惜，面對李沐風這個怪物，他們也只能倒在地上哀嚎了。

“敢跟我動刀子，這次就當是給你們一點小小的教訓，再有下一次，我就讓你們去見閻王。”一腳踢開擋在前面的家丁，不理會身後眾人的慘嚎，李沐風徑直走到了鄭小雅的身前。

一旁的錢鍾書還想掙扎着起身，結果被李沐風又一腳，直接給踢的背過氣，直接就暈了過去。

“小樣，跟誰兩呢，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

剛趕過來的周建看到這一幕，嘴角一陣抽搐，二流高手啊，就這樣被踢暈了。

這讓原本還想上前勸解一二了他，直接就打消這個念頭了，心裏感嘆“現在的年輕人，下手可真黑啊！”

然後，他就當看不見，也不管什麼鏢物了！

見李沐風靠近，鄭小雅被嚇的花容失色，接連向後倒退，嘴裏有些結巴道：“你……你你……要幹什麼？”

“你都說我是壞人了，那你說我要幹什麼啊！”說這話的時候，李沐風的臉上露出了一副邪魅的笑意，眼睛在鄭小雅胸前的凸起上打量了一圈，然後向著她緩緩的伸出了魔爪。

“啊……救命啊……”

接着，鄭小雅就發出了一陣可憐兮兮的呼救聲，一旁的周建看着不忍心，想要上前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的衣服被身後幾人給死死拉住了。

一名和他相熟的鏢師在他耳邊輕聲道：“老周，不要衝動，這事我們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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