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5章 唯一的籌碼
皇上定定看着那個影子,不敢發出任何聲響,生怕驚擾了她,她便消失不見,再也回不來了。
這是他日思夜想的身影啊……
“皇上。”
一道柔媚的聲音傳來,皇上的身軀也跟着一震。
是她,就是她!
“靜兒,是你嗎?”
他顫抖着聲音,小心翼翼問道。
“皇上。”
那人並沒有回答他,只是重複着叫他。
“靜兒,你知不知道朕這些年有多想你?可你從不出現在朕的夢中,朕知道,你恨朕,怨朕,可徐時不是朕殺的,他的的確確是失足掉下馬摔死的。靜兒,你……在那邊還好嗎?”
那影子沒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站着,髮帶飄揚。
“咱們的女兒長大了,她快嫁人了,你開不開心?只是朕對不住她,朕沒有認她,也沒能補償她,還讓她在徐府受盡委屈,你會不會怨恨朕?”
他貪戀地看着那影子,在凳子上坐了下來,輕嘆了口氣:“朕若是知道身體虛弱了便能看見你,朕定再瘦一些,只為多看你幾眼……”
屏風之後,那影子突然動了。
她漸漸離開屏風,出現在皇上視線之中。
只見女子一身楓葉紅衣裙,髮髻高高梳起,火紅的髮帶飄揚,美得不可方物。
她屈膝跪地,在皇上驚訝錯愕的視線之中行禮:“徐採薇參見皇上。”
“是……是你?”
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眼神漂移不定,“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皇上不先讓採薇起來嗎?”
“哦,起……起來。”
他急忙道。
她施施然起身:“早就知道了,徐府敗了的那天,我就知道了。”
“那你怨朕嗎?”
他滿臉期待地看着她。
他本該生氣的,她膽子這麼大,冒充他心愛的女子,這是欺君之罪。
可他無法生氣,也生不了氣,他虧欠她,她假扮的是她的母親,而她,是他的女兒。
“怨。”
徐採薇深吸了一口氣,“但是漸漸的,也就不怨了,上一代的恩怨,我不想想太多,我只想過好自己的一生。我本不想揭破這層紙,就這麼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可您逼着我揭破。”
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事,皇上垂下了頭:“這件事已經傳出去了,聖旨也下了,回不了頭了。”
“不是回不了頭,是皇上不想回頭,對您來說,火藥比我的幸福更加重要,不是嗎?可您這樣做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的母親,您對得起她,對得起我嗎?現在您還要用我的未來,去交換黎國的未來!”
這是徐採薇最後的籌碼。
她試圖用自己的母親,用自己的身份挽回他一絲一毫的親情和愧疚。
試圖讓他收回成命,為自己和蕭景堯爭取最後一絲機會。
可是看着他絕情的表情,她便知道,她賭輸了。
“你公主的身份,出嫁那天朕會公之於眾,也會給你豐厚的嫁妝,盡最大可能補償你,這是朕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你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就更應該清楚一個公主應該做的事情,為國家做貢獻是你的責任和義務。”
“如果是這樣,我寧願不做這個公主,只做徐採薇!”
“由不得你!”
他猛地一拍桌子,氣得臉色鐵青,“這件事沒有挽回的餘地,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看着她轉身飛快跑出去的模樣,皇上的手開始顫抖起來。
對不起,為了你的幸福,也為了黎國的未來,這些委屈你只能受着……
徐採薇沒有回逍遙居。
她像個孤魂野鬼,在大街上遊盪着。
皇宮已經宵禁了,但是皇上沒有阻攔她離開,禁衛軍給她開了宮門。
他沒有治她的欺君之罪,這是給她最後的包容了吧?
畢竟和那些火藥相比,這些真的不算什麼。
大街上空無一人,她晃着晃着,便晃去了荒郊野外。
這裏,是她母親的墓地。
這也是徐採薇真正意義上第一次來這裏。
畢竟以前來的,不是她,而是那個軟弱被欺負的徐採薇。
由於老夫人痛恨母親,覺得她給徐府蒙了羞,所以她並沒有入祖陵,而是隨便找了個墓地埋了。
她跪在母親的墓前,看着墓碑旁擺着的水果和鮮花,有些錯愕。
還記得來這裏的,是表姨嗎?
這裏有很多墳墓,可是此時此刻,徐採薇卻一點也不害怕。
因為她知道,她的母親定保護着她。
撫摸着墓碑上已經斑駁了的字,徐採薇喉嚨有些哽咽:“母親,對不起,女兒這麼久才來看您。”
“您在那邊還好嗎?您應該對女兒很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