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念頭
十一天了，自那日晚宴過後，紀文君再未見過陳衛青，彷彿人間蒸發了一般，手機沒信號，班沒上，家沒回。
南方的大雪持續時間不長，市裡又恢復了濕冷，縱橫交錯的街道依舊人聲鼎沸，好像多一個人少一個人也沒什麼影響。
“今晚公司組織聚餐，文君，一起去吧。”剛下班，林書豪對旁邊愣神的紀文君說道。
“不了，我有事。”紀文君冷冰冰的說完，拎着包離開了，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似乎陳衛青失蹤后，林書豪不但沒有捕獲紀文君的芳心，反倒與之越走越遠。
他的手掌緩緩握成拳頭，鋼牙咬緊。
他的兄長和陳衛青一同失蹤了，屍骨無存，沒人知道他們去從何去，十有八九，怕是受暗中幫他那一伙人給一同害死了。
十一天過去，他無法和那群神秘的人取得聯繫，和紀文君的關係也不進反退。枉費心機算計一場，只為成為人上人，卻換得一個偷雞不成蝕把米的結果。他不明白，他心有不甘。
他，對不起大哥。
……
冬夜。
許宿站在小區樓下，吹着冷風靠着牆，翻看着手機里的照片。這些都是和陳貓貓玩的時候拍的。開心搞怪的照片不少，但更多的卻是貓貓走神時，他偷拍的。每一張都可以當作壁紙。
他從未見過這般清純天真的女子，彷彿超脫世俗不食人間煙火，美得不像個正常人，第一眼他就被迷住了魂兒。陳貓貓那香色傾城的影子，自QZ市一別，在腦中久居不散。
近些天的接觸，他以為走進了陳貓貓的內心，直到陳衛青那夜不歸，直到如今的十一日不歸……他終於醒悟陳貓貓是陳衛青的女孩所以他還是，像這樣默默守護就好。
一向囂張霸道的許宿，在這件事面前收斂了鋒芒。
他已經打算轉學到XY市的某所中學，僥倖的期算着以後，長久的陪伴與保護會不會讓貓貓忘記陳衛青失蹤的傷痛。
或許會吧。
……
“我要去找我爸。”
“你真的想好了嗎？”
“青青姐，我真的想好了。”
和雲組興義分部圖書館，除了人，皇陰內的一切色澤都是黑白。
長桌之上，落座的人只有陳衛青熟悉的那幾位。
“皇冠不會就此罷休，再留在這裏的話，只會給我在乎的人帶來殺生之禍。”陳衛青道。那十一天，他都在糾結這件事，顧城那些人的話對他觸動很大，這個艱難的決定，也絕不是空穴來風。
“衛青，不要勉強自己。”黃輝宇沉聲道，“你與創生石的融合已經差不多了，再過些時間，皇冠也拿你沒辦法。”
陳衛青笑着搖搖頭，“黃叔叔，我聽皇冠的人聊過很多，皇冠若是願意拿出底牌，奪取創生石還是有很大把握。我不能冒險。也不能拿我家裏人冒險。”
黃輝宇一臉凝重，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青青微笑着，像大姐姐一樣摸摸陳衛青的頭：“不管你做什麼樣的決定，我都會支持你。”
“嗯。”
“除了情商低了點，你的智商和我們廢材也很配哦。”青青姐開着玩笑說。
陳衛青撓撓頭。
“特別是撓頭的表情。”
“……”
“陳老弟，你準備什麼時候出發？”張揚一臉羨慕的問道。
呃，他為什麼一臉羨慕？
陳衛青回答：“明天一早。”
“今晚是不是要去偷看媳婦了？許宿告訴我你媳婦哭死了，貓咪肯定不讓主人走噠。”張揚露出老司機的表情。
陳衛青沉默了一下，卻是認真的說道：“我走後，請你們一定要保護好她。這算是酬勞。”他從兜里拿出一枚方形金片，放到桌面上。
“鬼、鬼面？！”
“這是空月！”
連葉雨澤和楚執言兩個“冷酷”一詞的代表，都露出了震驚的目光。
鬼面對於皇氣者的珍貴性，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我還以為那老頭逃走了，沒想到被你誅殺在了自己的皇陰當中。”黃輝宇眼神熾熱，“說實話我真不希望你走啊，一旦你成長起來，絕對是我們和雲組的一大殺器。”
“咳咳！”青青咳嗽了一聲。
黃輝宇意識到自己失態，不好意思的嘆口氣：“老糊塗了，衛青還不屬於和雲組。”
“頭兒。”青青聲音不悅。
黃輝宇連忙擺手，“行行行，我不說話了。”
“衛青，鬼面我們收下了。”青青把金片推到黃輝宇面前，“算是這幾個月保護你的酬勞。至於貓貓和你的小情人，你離開后皇冠就不會動他們，但前提是，你必須要讓皇冠知道你不在地球。”
“青青姐放心，和我被困的那些人，會散播我離開地球的消息。”
“嗯。”青青看着陳衛青靜默了幾秒，忽然輕聲道：“你這一去，還能回來嗎？”
陳衛青心裏一顫，道：“既然能去，一定有方法回來。如果有方法，我會第一時間回來看望你們。”
“這種感覺怎麼像兒子外出上大學啊。”張揚搖着椅子，看向青青。
“皮癢了？”青青白了一眼過去。
“不敢不敢。”張揚立馬認錯，“我是兒子。”
青青看向葉雨澤：“那明天就麻煩你一下了，帶衛青去河北見見你那位朋友。”
“好。”
……
沒開燈的房間漆黑如墨，伸手不見五指。
陳貓貓蜷縮在原來的床上，目光獃滯，面容憔悴不堪。這裏似乎還殘留着陳衛青的餘溫，她終日依偎於此。旁邊的大玩偶毫無生氣，卻是給她最有安全感的東西。
陳衛青失蹤后，她就再沒有和許宿出過門。漫長的二十四個小時她等待着門被鑰匙擰開的那一刻，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心如刀絞的煎熬。在這一場不知曉始末的誤會中，她憎恨每一個推動悲劇結局的參演者，包括自己在內無一例外。
這樣低沉的時光太好長大。每一次自我發問都能明白一堆可笑至極的大道理。悲劇的藝術忽然間就出現了，音樂填滿了孤獨的空虛，書本中字裏行間都是人生美景……她莫名其妙就恨死了陳衛青為何要賦予她人類的思考能力，做一隻吃完就睡的可愛貓咪，不好嗎？
“你不在了，我怎麼辦。”她光作口型，卻沙啞的發不出聲，“我就是生氣，一下就好了，你沒有必要失蹤。只要你回來，我打掉孩子就是了，你說我是你女兒就是你女兒，你說我們什麼關係……就什麼關係。”
透過玻璃窗，隱匿在黑暗中的陳衛青面色溫柔，冷風吹起髮絲，他的貓眼可以無視黑夜，看清阿崽的臉。
他不想走。
他也曾想帶阿崽走，可既然她當自己是父親，而且和許老大走到了一起，他何必強拆。
說到底，他對阿崽，也沒有那種太強烈的男女愛意。
把貓變成人，鬧劇一場罷了。本以為能收個老婆，誰知道愛情的萌芽未曾在兩人中間破土而出，他不是一個強硬的人，知道強扭的瓜不甜。
有這麼美麗可愛的女兒，又何嘗不是一種樂趣？
最最重要的是，皇冠的下一步動作，很可能是從劫持阿崽開始。那時候，天人兩隔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離開吧，當他強大以後，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