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文天祥鏖戰江西

蒙軍轉而進攻真州，守將趙孟錦乘着大霧出去襲擊蒙軍。等到日出霧散，蒙兵見來騎不多，於是鼓噪去驅逐。孟錦登船失足，落水溺死，不久城池被攻陷，苗再成也死難。淮東的州縣，全部被蒙軍佔據。蒙軍再派遣阿剌罕、董文炳、忙兀台、唆都等人，率領水師出明州。

李恆、呂師夔等率領騎兵出江西，水陸南下，分進閩、廣，傳檄阿裏海涯率兵進攻廣西。東莞熊飛起兵，聯絡宋制置使趙潽，攻入廣州。蒙古降將梁雄飛逃去。熊飛又進取韶州，新會令曾逢龍也率兵來匯合。蒙將呂師夔越過梅嶺，徑達南雄。趙潽令熊飛、曾逢龍迎戰。結果逢龍敗死，熊飛逃回了韶州。

呂師夔接着攻打韶州，守將劉自立投降。熊飛巷戰不支，跳水自盡。趙潽竄到廣州，不知去向。蒙軍阿剌罕、董文炳進入處州，宋秀王趙與檡出兵浙東，去截殺蒙軍，逆戰瑞安，敗績被殺。他的弟弟趙與慮、兒子趙孟備，以及觀察使李世達，監軍趙由噶，察訪使林溫都相繼戰死。蒙兵長驅到了建寧府，生擒守臣趙崇鐖。知邵武軍趙時賞等人都棄城而逃，福州震動。陳宜中、張世傑急忙準備海船，帶着趙昰以及楊太妃，登船西走。

福建招撫使王積翁，投降了蒙軍，指引阿剌罕等來到福州。知州王剛中舉城投降蒙軍。泉州招撫使蒲壽庾，到泉州港迎接趙昰，請他在州治駐蹕。張世傑認為不妥，表示要立即西行。蒲壽庚大為怨望，竟然把泉州城內的皇親國戚，搜殺多人，自與知州田子真舉城降蒙。

阿剌罕收降泉州，遣使到興化軍勸降。宋正命參政陳文龍知興化軍事，他當下斬了來使，令部將林華出戰。林華反而引蒙兵臨城下，通判曹澄孫開門迎敵。陳文龍無法脫身，被生擒而去。阿剌罕脅令歸降，陳文龍用手指腹說道：“此中都是節義文章，怎能被為汝你脅迫？”於是他被械送杭州，陳文龍絕食而死。

蒙軍阿裏海涯一軍，進入廣西。知邕州馬墍，屯兵靜江，前後數十戰，死傷相當。阿裏海涯寫信招降馬墍，答應他為江西大都督，又請忽必烈降詔勸諭。馬墍焚詔斬使，阿裏海涯勃然大怒，督眾登城。馬墍率死士巷戰，臂傷被獲。他被斷首后，還是握拳奮起，過了許久，才仆倒於地。兵民多被坑死，蒙軍於是分取郁林、潯、容、藤、梧等州。宋廣西提刑鄧得遇聽說靜江已破，朝服南望拜辭，投南流江自盡。

此時文天祥奔走在汀、漳之間。德祐二年七月，他以同都督職出任江南西路。文天祥準備上任，召集士兵進入汀州。他派遣參謀趙時賞，咨議趙孟溁率領一支軍隊攻取寧都，參贊吳浚率一支軍隊攻取雩都。劉洙、蕭明哲、陳子敬都從江西起兵，來與他會合。鄒洬以招諭副使在寧都召聚兵眾，蒙軍攻打他們，鄒洬兵敗，一同起事率兵的人劉欽、鞠華叔、顏師立、顏起岩都死了。武岡教授羅開禮，起兵收復了永豐縣，不久兵敗被俘，死於獄中。文天祥聽說羅開禮死了，穿起喪服，痛哭不已。

景炎二年正月，蒙軍攻入汀州，文天祥於是遷移漳州，請求入衛朝廷。趙時賞、趙孟溁率兵歸來，唯獨吳浚的士兵沒有到。不久，吳浚投降了蒙軍，來遊說文天祥。文天祥當即派人縛起吳浚，把他弔死。文天祥進入梅州，都統王福、錢漢英專橫跋扈，被他處斬。

隨後，文天祥遷出江南西路，進入會昌。他派遣參謀張汴、監軍趙時賞、趙孟溁榮等率大軍進逼贛城，鄒洬率領贛州各縣的軍隊攻取永豐，他的副官黎貴達率領吉州各縣的士兵攻取泰和。吉州八縣克複了一半，僅剩贛州沒有攻下。臨洪各郡，都送錢勞軍。潭州趙璠、張虎、張唐、熊桂、劉斗元、吳希奭、陳子全、王夢應在邵州、永州等地起兵，克複數縣，撫州何時等人起兵響應文天祥。分寧、武寧、建昌三縣豪傑，都派人到軍中接受調遣參戰。

蒙軍江南西路宣慰使李恆派遣士兵入援贛州，而自己率兵在興國進攻文天祥的據點。文天祥沒有預料到李恆的兵突然攻至興國，於是率兵撤退，靠近永豐的鄒洬。鄒洬的軍隊在他之前潰敗，李恆於是窮追文天祥至方石嶺。鞏信堅守拒戰，身中數箭，英勇戰死。到達空坑，士兵都被打敗潰散，文天祥的妻妾子女都被抓住。趙時賞坐在轎子中，蒙軍訊問他是誰，趙時賞說“我姓文”，眾兵以為是文天祥，活捉了他返回軍營，文天祥因此得以逃脫。

彭震龍、張汴等死於軍中，繆朝宗上吊而死。吳文炳、林棟、劉洙都被抓住帶回隆興。趙時賞怒罵不屈服，有的多次被抓來的，往往很快放掉。到了行刑的時候，劉洙多次辯解，趙時賞呵斥他道：“死了算了，何必這樣？”於是林棟、吳文炳、蕭敬夫、蕭燾夫都不能免難。

廣東制置使張鎮孫復克廣州，張世傑帶着趙昰來到潮州，又回軍討蒲壽庚。蒲壽庚閉城自守，張世傑傳檄諸路，攻取邵武軍。陳文龍兒子陳瓚也舉兵殺了林華，奪回興化。又有淮人張德興、傅高，用景炎的年號，舉民兵攻入黃州及壽昌軍，殺了蒙古宣慰使鄭鼎。四川制置副使張珏，自合州進兵，規復瀘、涪諸州。

原來元此時蒙古諸王昔里吉叛據北平，忽必烈因此調回南方諸將，改圖北方。宋朝因此得以乘隙進兵，奪回了各地。接着伯顏討平昔里吉，又命令塔出、呂師夔、李恆等率步軍出了大庾嶺，忙兀台、唆都、蒲壽庚及元帥劉深等率水軍下海，合力追趕二王。

蒙古將領唆都進援泉州，張世傑只好解圍，於是邵武丟失，興化隨即陷落。陳瓚被唆都所抓獲，很快被殺害。唆都再取漳州，轉到惠州，與呂師夔合軍直奔廣州。張鎮孫舉城降投降，淮西的義民張德興也被元宣慰使昂吉兒攻殺。傅高改名出走，終遭捕殺。黃州壽昌軍又被攻陷。到了景炎三年，四川制置副使張珏，被元將不花、汪良臣等人，分路掩擊，合州失守。他走去涪州，遇伏被俘，結果解弓弦自盡。

各路宋軍，相繼被滅。只剩下張世傑一軍，擁着趙昰走到了淺灣，又遇到蒙古軍隊的劉深來襲。張世傑不得已，轉避秀山，接着到了井澳。這時陡起了一夜狂風，竟把趙昰的坐船掀翻。他落入水中，經人急忙救起，已是半死半活，好幾日不能出聲。劉深又率兵追襲，張世傑再次入海，來到七里洋，想去占城。

陳宜中託詞去招諭，先到占城傳達旨意。沒有想到他竟然做了一去不還的壯士。劉深率部來攻打井澳，張世傑擊退劉深，因而遷到硇州。景炎三年正月，蒙軍派大將王用攻打雷州，王用戰敗。宋益王死了，衛王趙昺被立為皇帝，拜張世傑為少傅、樞密副使。蒙軍派瓊州安撫張應科攻雷州，三戰都不順利。六月再次決戰於雷州城下，張應科戰死。

張世傑更遷趙昰到了碙州，趙昰病還沒有好，禁不起東西簸蕩，急得病勢加重，兩眼一翻，嗚呼死了，年僅十一歲。群臣多想就此散去，簽書樞密院事陸秀夫道：“度宗皇帝有一子尚存，不妨嗣立。古人一成一旅，還能中興。現在百官有司都有，士卒還有數萬。天意如果不絕宋朝，難道不可為國？”

於是眾人共立衛王昺，年方八歲。這時剛好有黃龍現身海中，因改元祥興，升碙州為翔龍縣。楊太妃仍同聽政。張世傑選擇廣州外海的厓山，以為天險可恃，奉主移駐此地。他遣士卒入山伐木，築造行宮、軍屋千餘間，大造舟楫，製造器械，忙碌了好幾月。張世傑在厓山安葬了趙昰，號為端宗，進陸秀夫為左丞相。陸秀夫正色立朝，訓導嗣君。

文天祥因為母親與弟弟都在惠州，就收集散兵，帶着母親和弟弟同出海豐，來到麗江浦，還上表厓山，自劾兵敗江西的罪狀。朝堂下詔加文天祥少保銜，封信國公，張世傑為越國公。可巧湖南制置使張烈良等，也起兵響應厓山，雷、瓊、全、永，與潭州人民周隆、賀十二等，同時舉義，大群數萬，小群數千。

元主命張弘范為都元帥，李恆為副元帥，再下閩、粵，一面促阿裏海涯，訊迅速平定湖、廣。阿裏海涯兼程趕到潭州，周隆、賀十二等不及防備，都被擒斬，張烈良等逆戰皆死。阿裏海涯接着進略海南，招宋瓊州安撫趙與珞投降。趙與珞不從，率兵拒白沙口。偏偏州民作亂，抓住了趙與珞投降，趙與珞被殺。海南一帶，相率歸了蒙古。

祥興二年，蒙軍主帥張弘范等人的軍隊到達崖山，有人對張世傑說道：“北兵用水軍堵住海口，我軍就不能進退了，為什麼不先佔據海口。如果僥倖取勝，這是國家的福份；不能取勝，仍然可以向西撤退。”張世傑擔心軍隊長時間在海上有離散之心，就說道：“連年航行在海上，什麼時候是個了呢？現在應該與敵人決一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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